海一样的温柔。
“要不然呢,去老爷子那里也是门庭若市。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吃的,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袭慈俭这么一说,孔雀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点了点头,两个人也就往中组委的院子开过去了。
好在也不远,路上空旷得很。车子几乎都可以打横来开,不知道多畅快。孔雀开车速度很快,似乎是想试试这车的性能。袭慈俭也无所谓,随她去。时不时还给她指路往哪儿走路比较好。待两个人玩了半天之后,才把车开去袭慈俭的住处。
袭慈俭去做饭,孔雀就跟在他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惯跟袭慈俭在一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次他在自己面前示了弱,所以孔雀倒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多玄乎了,倒是能亲近起来。孔雀把挂在门背后的围裙给取了下来,递给了袭慈俭。
“我怎么带呢?”袭慈俭摊开了那双湿淋淋的手,他正在洗菜,水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倒了黑色的流理台上。孔雀抖了下那个围裙,“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系上好了。”
靠近袭慈俭的时候,孔雀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柔软的深色毛衣上配合着这样的香味,只觉得让人的心都温柔了下来。她系好了之后,也就继续靠在一边,相当没良心的看着袭部长一个人忙活。
淘米洗菜,开锅烧油。他的动作相当的娴熟,似乎做过很多次。
“你经常做饭?”孔雀靠在门楣上打量着袭慈俭,看他把青菜扔进锅里,用铲子压了压,然后开始翻炒,加高汤,调味,起锅。盘子是白色的瓷盘,和深紫带绿的菜薹特别的衬。
“还好,不算多。中午在食堂吃饭,晚上经常要被叫出去吃饭。”袭慈俭如实答道,然后动手又开始炒另一个菜。孔雀倒是没客气,把碗和筷子翻了出来之后就站在一边偷吃。菜薹应该用腊肉炒,但是袭慈俭这里可没准备腊肉,只能用火腿凑数。勉强也行。
孔雀觉得,虽然他做饭及不上自己的哥哥钟间,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三菜一汤,有肉有菜,还特地给她煎了个荷包蛋。真的把她当个小孩子在看!
芦笋滑鸡脯肉,火腿菜薹,炸鱼排,还有一碗蔬菜豆奶汤。孔雀对那份汤是非常的怀疑,但是喝到口里之后,还是放心了下来,味道其实还蛮不错的。
孔雀也在偷偷的观察他吃饭,筷子拿得很高,姿势很标准。吃饭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而且不喜欢闲聊。袭慈俭喜欢端着碗吃饭,吃完之后喝了半碗汤,就把筷子打横放在碗上。袖子半挽着,肘部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放在嘴巴前面,低着眼睛看着孔雀。
原来他老早就发现了她在偷看,只是什么都没说罢了。孔雀瘪了下嘴,有点不高兴。但这点儿不高兴,倒是让袭慈俭笑了,“你等下想不想吃甜食?”
“你还会做甜点?你真是无敌了,绝对女性的杀手。”孔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袭慈俭,这是什么米?”
“五常米。”
“怪不得这么香,比小站稻好吃多了。”
她话音刚落,袭慈俭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慢慢吃,我跟你做甜点去了。”
被拍脑袋的孔雀觉得更郁卒了,觉得自己就像对方豢养的一只小鹿犬。但孔雀觉得,这跟她认得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孔雀只觉得,袭慈俭懂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总是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在适时的时候搭话。你想归功于他,他还要把这个份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之后,孔雀主动把碗给收拾了。但她可没那么好会去洗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学会了做饭还是因为袭非先的关系,所以跟袭非先分开之后,她做的唯一的一餐饭,就是跟祁北斗下厨了。所以,她现在格外的欣赏袭慈俭,因为他对自己一点要求都没有。
“要不然你先去看看电视吧。”厨房里传来袭慈俭的声音。孔雀答应了一声,接着就跑进了书房。
她现在就是这个癖好,喜欢看别人的藏书。袭慈俭的书多,大多都是古书。她抽出一本世说新语看了一会儿,竖版繁体她依旧是看不习惯,又把书给塞了回去。
最后也只得拿了一份党内发行的杂志随便翻翻来打发时间,翻开之后没几页,就看到了袭慈俭的名字。他发表的是一个非常切合当下中央宣传的话题,孔雀本来对这些枯燥无味的字眼是不会产生兴趣的,但是现在因为冲着袭慈俭的名字,她还真看了进去。
当然这种话题是玩不出什么文笔和新花样来的,但是孔雀觉得他写的是正好。指出了当下的问题,又表明了态度,不偏颇也不偏激。
“这你也看得下去。”袭慈俭端着一个小瓷盘过来了,放在桌子上抽过了她手里的杂志,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对方看得是他写的东西。
“你居然会做提拉米苏?”
“你还不如说我只会做提拉米苏。”
可是提拉米苏是孔雀最喜欢的甜点,而且她一定会把朗姆酒换成烈性酒,她喜欢的口味甜到发腻发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所以她带着怀疑性质的尝了一口,意外的却舒展了眉头。很甜,酒味很浓,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一边吃一边好奇的看着袭慈俭,那目光里带着疑问。袭慈俭倒是坦然,“不用疑惑,你要是知道曾经袭非先在我面前叨念了你多少次,你就觉得我知道了你的喜好也不是什么特别费心的事情。”
孔雀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动了几下,没有来由的。她停住了吃甜点的动作,困惑的看着袭慈俭,“袭非先经常提到我?他在你父母前也提到过我吗?”
“爸爸很少跟袭非先交流,倒是妈妈会私下跟他打电话。我去看过几次他。不过他只在我面前说过你,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
“哦。”孔雀答应得闷闷的,似乎有些不开心。
其实袭慈俭早就认得了孔雀,只是孔雀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在他们小的时候,两家人就玩笑似地说过要结成亲家。袭慈俭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见过几岁的孔雀,小小的,很漂亮。两个眼睛瞪得很大,一脸警惕的模样。他就见过孔雀那么一次而已。后来听爸爸说,两家是真的要结亲,要孔雀嫁给袭家人,到底嫁给谁,还没说定。
结果就闹出了袭非先的事情,最后钟家人决定,让孔雀嫁给袭慈俭。
不过那个时候的袭非先,还在被孔雀死缠烂打的纠缠。孔雀还不知道袭非先是袭家人,也不知道钟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国外,母亲打发袭慈俭去探望袭非先。他拎了一大堆的食物,全是孟之梅亲手做的,来到了袭非先的住处。结果意外的看到一个姑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双手抱着腿,脑袋搁在膝盖上面,一动不动的,就坐在那里。
袭慈俭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她也没动,也不好奇。只在袭非先开门的时候她才怯生生的转过脸,“袭非先,我可以进门吗?”
结果袭非先理都不理他,迎了自己的哥哥进门之后,就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袭慈俭觉得奇怪,“门外那个姑娘,怎么得罪你了?现在可是冬天,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挨冻好吗?”
“管她那些。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你打算住几天?”袭非先迅速的就把话题给引开到别的方面去了。但是袭慈俭还是挺记挂那个坐在门外的人。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跟袭非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个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袭非先说他去订外卖,便去打电话了。袭慈俭则在屋子里找个防潮垫又拿了个毯子,打开了门走到孔雀的身边,“你要是不走的话,勉强拿这个御寒?”
孔雀说了声谢谢,接过来的时候冰凉的手指擦过了袭慈俭的皮肤。真的很凉。他又返身回去把他穿来的羽绒服拿了出来,给孔雀披上了。
不过这个事情,孔雀早就不记得了。她遇到了形形□的人,不可能都会记得那么清楚吧。但袭慈俭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对袭非先说了句话,“如果有人肯这样爱我,那我绝对不像你这样对待她。”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袭非先是为什么这样对孔雀。因为那个时候的袭非先就知道了,孔雀会是袭慈俭的未婚妻,并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她死了。所以袭非先不想让这个事情陷入僵局,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她。
但是孔雀的爱太强烈太诱人,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抵御得了?即便袭非先是一颗带刺的仙人掌,她都能毫不犹豫的拥抱上去。
孔雀只是默默的吃完了那份提拉米苏,深褐色的可可粉在盘子的边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一下一下的用汤匙在上面划出印记。袭慈俭端了杯水递给她,“太腻了就喝点水,想睡觉的话可以去我的房间。”
她的确有些困了,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喝干净了杯子里水,然后朝他的卧室走去。
最后的最后,每个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 68 章
结果事实证明,这个年,她是真没过好。
她独自开车回去的时候手机一路都在震,到了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牌号,车上那个人也走了下来。关车门的时候摔得很重,砰的巨响,震得人心脏都忘了跳动。
祁北斗拎着电话,“你下午的时候,手机不会是掉了吧?”
“没有。”孔雀把手机掏了出来,五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祁北斗一人打的。她的脸色倒没有初见祁北斗的那种慌张,现在倒是沉着起来了。这样冷静的表情,让祁北斗觉得有些心寒。
“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叫孔雀,还是——钟意?”每说出一个字,他只觉得血液都凉了一分,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不过祁北斗都不敢多看她的眼睛。这样亲密的存在,却是他骗得最深的。他讲话的时候视线都在游移,想看出孔雀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她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
祁北斗真的没辙了。他呆在家里呆不住,心里一个劲儿的都在想她和袭慈俭并肩的画面。之前的沈博雅都算了,他俩站在一起顶多是闹着好玩。但是孔雀和袭慈俭站在一起,是真的配。没有人敢说他们不是一对。
两个人的衣服都是莫名其妙的配,孔雀的神情就是那样隐隐的依赖。还有两个人交握的手——那是最让祁北斗挂心的。而且孔雀没有戴他送的戒指,但是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却一直都没有取下来。他现在只觉得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咬手,祁北斗这在车里坐了五个多小时,想着要拔下来,但每每动手的时候,又舍不得了。
他想了很久,明明才三个月的感情。才三个月,能有多爱?可他不能想这个问题,即使把车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他一想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半边身子开始发凉。
“都是我的名字。不过大多数人知道得多的还是钟意,晓得孔雀的人少;晓得孔雀和钟意是一个人的就更少了。”她讲话的时候嘴边还挂着熟悉的笑意,那种笑本来就是无心的,但现在的祁北斗只觉得是讽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讽刺。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笑的?啊?”祁北斗声音很大,他的表情有些按捺不住,面皮下绷住的怒火蓄势待发,他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真的很气,但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撒。他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孔雀,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更多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没有。我不觉得你蠢,我也不觉得你好笑。说老实话,我觉得你挺像个孩子的。”说着,她伸手摸了摸祁北斗的脸,却被对方粗暴的甩开了。
“谢谢你的狗屁同情,我不需要。说老子傻逼就直说,我接受得了。事到如今还耍着我玩有意思?你们钟家人还他妈生出了你这个……”□两个字,他真的没说出口。即使是气成了这样,祁北斗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弯。他不想伤害她。
孔雀掩着嘴,脸上表情有些晦涩难辨。她不知道对这个人她能说些什么,想往坏了说,于心不忍;往好了说,一听就觉得假。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中。
“你他妈倒是说点什么啊?”祁北斗见不得她这样儿,委屈得要命,又不说话。本来就缩成一团的心脏现在像是被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痛无比,偏又叫不出来。他想伸手,但是又克制住了。面对着那个低着脑袋又不出声的人,祁北斗觉得自己永远都狠不下心。
“对不起。”孔雀说完之后就在包包里面开始翻东西,翻了半天,找出了两个盒子,递给了祁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