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大的店面,三三两两的都跟着笑了。
不过这笑意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原因是这脏兮兮破旧不堪的小店里,进来一位格格不入的客人。
那人穿着西装革履,面目严肃,一进门就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威严和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势不可挡。学生里有关注政治时事的,机灵点的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倒抽了口气,低声跟同伴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时店里的气氛显得紧张而诡异。季紫更是紧张得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忙喝了一大口奶茶,才稳住摇曳的心神。
来者是客,周婆婆周到地招呼着:“这位先生,您要点什么?”
他只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季紫的桌子:“跟他们一样的就成。”说完像是没看到别的地方有空位置一样,径自坐在了他们对面。
季紫再次猛灌了一大口奶茶:“先生,旁边有空位置的。”言外之意是你别碍我的眼影响我食欲了。
可季弈城清凉的眼神瞟了过来:“这座位你包下来了?”言外之意是我爱坐哪儿坐哪儿,你管得着吗?
季紫默然,低着头戳着章鱼丸子,突然就兴高采乐了起来,冲着方义笑得花枝招展:“是不是记忆犹新的味道?我就说包君满意嘛。”
方义微笑点头,见她嘴角还沾着艳红的辣椒酱,心念一动,拿出手帕想替她擦掉。
“啪!”对面似乎有筷子折断的声音,季紫转过头看着对面的人,十分诧异。
季弈城还是神色漠然,只是声音更低了一度:“没什么,这儿筷子质量不好,一折就断。”
“……”
季紫见他一脸沉静如水就越发来气,面上笑得更是灿若星辰,小心翼翼地夹起一颗小丸子,温柔贤惠地递到方义嘴边:“我还记得这是你喜欢的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来,张嘴……啊……”
方义心里十分诧异,他对海苔过敏,怎么会喜欢吃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呢?
瞟到旁边脸色越来越沉的人,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季紫,即便是再愚钝再不懂,此刻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催化剂而已。
可方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这么残酷的事实,他竟然也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带着海苔味的章鱼烧,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美味。
季弈城仿佛终于按捺不住,黑着脸一把抓住她就要往屋外走去。季紫一只手臂被他扯住,另一只却死死的抓着桌沿,不愿意屈服。
方义顺理成章地拉起她这一条手臂,隐隐也有了些气势:“季市长,既然她不肯跟你走,还请您高抬贵手。”
季弈城根本没把这种小儿科的对手放在眼里:“方公子,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副市长,我只是她,季紫的男人。”
方义一时太过惊诧,手里不自主就松开了,怔怔地望着季紫跌进他怀里,怔怔地看着他霸道的带着她离开,只感觉整个脸都是僵硬而灼热的,浑身都开始发痒发胀……
可是这些难受,都抵不过他心底难受的万分之一。
季紫不情不愿地被强行拖了出来,脸色十分不豫:“你这是仗势欺人!”
“既然有势,为何不仗!”他答得理所当然,哪里还有半点世人面前刚直不阿冷面严肃的市长形象啊。
季紫觉得有些对不起方义,拿他做挡箭牌现在还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就回头看了一眼,想要无声地传达抱歉的意思。
然而她视力太好,一眼就看到不远的店铺里,他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肿的像一只烤熟了的猪头。
季紫心里一个咯噔,心说坏了,这下闯大祸了,她刚刚只顾着气季弈城,竟然忘了方义是不能吃海苔的!
两人交往的时候他老是很忙,她提着寿司去实验室看他,他盛情难却就吃了几口,最后还叫了救护车送医院急诊……
季紫想用力甩开禁锢自己的手,对方却岿然不动,顿时急得快哭了:“季弈城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明天去找你行不?”
季弈城有假性近视,当然看不到店内的场景,各色小店斑斓的灯光下脸色却更加暗沉:“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季紫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什么,心里只想着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事,匆匆点头,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被周婆婆勉强扶住的人。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发现自己竟然见不得她为另一个男人着急的样子,手慢慢垂了下来,声调低得近乎叹息:“那你去吧。”
季紫如蒙大赦,箭步冲向店里,脚步竟是半点都没为他滞留。
季弈城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苦笑地抚着额头,他竟然在这一刻,想起多年前那个女人抛下他抛下那个破碎的家时的情景。好半晌,才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离开。
季紫如果有片刻回眸,一点不会错过,这个男人最软弱,最需要她的时刻。
覃黎明是得到加班指令才留下来的,刚刚送走方子臻之后他又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只吩咐她在办公室等他回来处理那些未完的公事的。
她看了看时间,似乎有点晚了,在她心里面季紫是极为单纯的人,说上几句好话立马就能够转怒为喜的,这个副市长,不至于这么不济事吧?
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覃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他回来总是悄无声息地吓人一跳的。循声望去,果然,季弈城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领带松松地开着,脸色辨不出表情,却让人感觉得到他的不痛快。
覃黎明立马走上前扶住他,这回事真的吓了一跳,他脸色通红,额头已经烫得如同烙铁,脖子上遍布红色疙瘩,看得人心里后怕。
“季大哥,你怎么样了?”她一个人根本就扛不住他,办公室里再没其他人,她只能勉勉强强扶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倒了杯水便急急地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却被他强行阻止:“我抽屉里有过敏药物,你再下去帮我买点退烧药。”
覃黎明点头,替他找了个靠枕,喂他吃了过敏药,便急匆匆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离开前的姿势,脖子上的红肿的确消退了一些,身上的温度却窜的更高了。
整个人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唇上因为缺水,起了死皮,变得苍白,嘴里却一直在喊着牵挂的人。
覃黎明叹了口气,终于再次拿起电话。这个拯救了濒临绝境的她和父亲,无数次镇定地解决了困扰千千万万百姓的难题的人,在她心里面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竟也有这么虚弱,这么亟需力量的时刻。
……
习季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酒量是不好,可也不是一口就倒的,现在周身的酒味根本就淡的几乎闻不出来,说明她并没有多喝,然而却一直睡得浑浑噩噩的在哼唧,显然有猫腻。
想到这里,他俊颜一凛,抚摸她的力道越发温柔,脸色的神色却越来越淡。
这伙人,是越来越目无王法,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到家的时候季禾终于爆发,吊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摩挲,连无意识的嘤咛,都媚的滴水。
正常的状态下习季然就抵制不了她的诱惑,更何况此刻已经被药物控制住的她。习季然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却始终对不上钥匙孔,耐心几近告罄的时候才终于听得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反身抵在大门上,一手把住门环挂起她嫩白的长腿,另一只手利落地剥开她身上全部的布料,开始了惊涛骇浪般的侵袭。
季禾并没有多少神智,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极为乖顺,仰着头舒服得哼唧时脖颈雪白优雅的线条更为诱人,习季然当下红了眼,生吞了她的心都有。
“季然……唔……轻点嘛……快点……”被欲*望控制了的人呻吟勾魂摄魄,习季然如了她的愿着了她的道,狠狠地冲刺了起来。
一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习季然刚抱着她洗完澡就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又开始探头探脑了,而眼前的人身体里似乎又来了新的一波浪潮,将她牢牢控制。
习季然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她的细细哀求,予取予求。
不知道大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季禾终于累得昏睡过去,习季然把她搂进怀里,是吃饱餍足之后的宽容:“我就饶了你今晚上的不听话擅自行动,以后给我乖乖的,听到没?离方勇为三米之外,不许为了工作拼上性命,不许为了别的男人拒绝我,还有很多不许,让我慢慢想想……”
窗外的月光弯得像怀里人眯起的眼睛,她正陷入黑甜的梦乡,哪里听得到这又啰嗦又霸道的絮叨?
☆、懂得
季紫的手机早已经不知道扔哪个旮旯了,或者是根本就顾不上。愧疚已经整个淹没了她,一言不发地陪着他挂完水,看着他从红肿的猪头终于变回星眉朗目的方少爷,她才算是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季紫坚决要送他到家,方义看着她一副负责到底的固执表情,就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点头答应。
夜已经很深了,季紫在车后座上有些犯困了,打盹的时候感受到有温热的掌心在抚摸她的脸,那种感觉,温柔却陌生。
她猛然惊醒,才发现坐在身边的人有些尴尬的表情,半空中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去。
“是不是打针的时候手臂麻了?来,我给你揉揉。”她替自己解围,也替他解围。
方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季紫,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可一向迟钝不已的季紫,却破天荒的听懂了,默默的点了点头:“嗯,虽然他很坏,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哄我,常常把我气得哭,不懂得温柔体贴,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
方义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又坚持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再次开口:“季紫,如果有一天你心灰意冷了,记住,我总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
季紫眼眶突然有点湿润,她望着微弱的灯光下鲜衣怒马的青年。从来他都是有着工科生的踏实和豪门二代的傲气的,向来都不苟于言笑,也没有多少甜蜜俏皮的话哄得人心尖颤的,可是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却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宿舍大门已经锁了,她跟何蓉早有对策,利落地爬窗而入,躲过巡逻保安的扫射灯,猫着身子就进了宿舍。
何蓉大半夜的还躲在被子里看小说,手机屏幕的光线一闪一闪的,被她拉出被窝到走廊上唠嗑,十分不爽:“干嘛,我这都快大结局了,男主角和女主角正生死攸关呢!”
季紫颇有点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对月伤怀:“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何蓉转过头来看她,总觉得最近的季紫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似乎是成长蜕变,又像是庸人自扰:“谁的诗句?这么惆怅?”
季紫摇头:“不知道谁的,就突然冒出来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