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女儿,算起来还是我妹妹,只可惜她没承认过我也没承认过。”
夏暮回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不解,的确,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反对自己父亲再婚,陶诗序也不会这么恨许蹇墨,况且她也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许蹇墨脸上的笑容中所带的苦涩意味更浓,又一口气将手中的啤酒给喝掉,解释道,“我母亲是破坏他们家庭的小三,连带着还害死了她妈妈,而她爸爸和我妈妈生的那个孩子又被她给错手杀死了。”
他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可是这背后的伤痛和悲哀,就是对夏暮回说,他也未必会懂得。再悲伤,再痛心,都只是别人做出来敷衍自己的,隔靴挠痒一般,根本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人觉得虚伪。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大力地去渲染?再多的伤痛,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和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夏暮回目瞪口呆地等着许蹇墨,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许蹇墨瞥了他一眼,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打开一瓶酒,自己又灌了一口,用瓶身碰了碰他手里握着的瓶子的瓶身,提醒他,“你该喝酒了,我都已经喝了一瓶了。”
被他这样一提醒,夏暮回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狠狠地灌了一口冷酒,才半是赞叹半是感叹地说道,“你们的生活,可真是一出狗血的悲情剧。”
听到他这样评价,许蹇墨只是一笑,却并不做声,夏暮回说的这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是也没有错。天底下,还能够比他们两个更让人觉得纠结的事情了吗?他默然了片刻,眼看着手里的那瓶酒又光了,许蹇墨开了一瓶,又灌了一口,问道,“你呢?”
“我什么?”夏暮回说完才反应过来,那张漂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落寞的神情,“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我喜欢她她喜欢的另有其人罢了。”他一口将手里酒灌下去,续道,“她喜欢的那个人又刚好是我大哥,哦,就是吃饭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那个,我和大哥又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两边都是多年的感情,我连争都不好去争。”他眼底暗了暗,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将酒瓶子举到许蹇墨手中的酒瓶子前面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叮”,说道,“诶,不说这些了,越说越烦,我们喝酒。”
他们两个果然就开始喝起酒来,洋酒啤酒,红的黄的白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都是一个推车一个推车地上来,都记不得让侍者添了多少次。
许蹇墨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然这么能喝,本来是想让酒精将自己给麻醉的,谁知道越喝越清醒,明明胃里面已经难受得不行了,谁知道头脑中却还是一片清醒。他侧头看了一眼夏暮回,已经歪倒在椅子上面了,手却还是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往自己嘴里灌着。
他笑了笑,只觉得胃里难受至极,却不防门猛地被人打开了,许蹇墨看向来人,那副散漫的坐姿虽然没有半分的改变,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浑身的肌肉已经下意识地绷紧了,他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用有些戒备的眼光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还没有换下的警服,目光清湛,坦荡一片,哪怕是维持着一个开门的姿势,也是站有站姿,宛如一棵青松一样,夜风吹过来,仿佛就真的让人置身于山林之中,一片的清新。他走进来,闻到这屋里的一片酒气,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顺便将门关好了,一直走到许蹇墨面前,低头看着他。那目光里有着多种让许蹇墨看不出所以的深意,却独独没有高临下的俯视和挑衅,甚至还让许蹇墨觉得他有些纯良。
他轻轻抬眸,看向来人,用一种看似温文的态度朝姜可晨问道,“有何贵干?”
姜可晨轻轻地垂下眼眸,先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许蹇墨?”
许蹇墨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他,又笑了笑,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还要来问?”
姜可晨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没有多少达到了眼底,“总是要自己来确认一下的。”他顿了顿,又说道,“何况许先生对我不也是照样熟悉得很吗?”
话说到这里,许蹇墨心里已经是一片雪亮。姜可晨恐怕就在刚刚的那一段时间里已经将自己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了,自然也知道自己其实从那天偶遇陶诗序的时候就已经去查了他。他对陶诗序的心思本来就没有打算掩藏,如今姜可晨主动找上门来,倒省去了他好多的心思和麻烦。
他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寸步不让地回答道,“熟悉谈不上,只是早有耳闻罢了。”他和陶诗序之前的那一段事情恐怕这世上除了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姜可晨就是要查也查不出来,只是眼下自己的这些举动,姜可晨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况且,他现在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遮掩,尤其是在姜可晨面前。
姜可晨点了点头,然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要转身离开,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许蹇墨疑惑地问道,“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本来还歪倒在沙发上的夏暮回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醒了过来,“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朝姜可晨打趣道,“诶,我说这位,你好歹是许蹇墨的情敌,怎么会对他说这种贾宝玉对林黛玉说的话?”
姜可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多像是在跟人搭讪,关键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情敌,他脸皮一向薄,这下再也禁不住红了起来,还好他已经走到阴影的地方了,让屋里的人看也看不出来。
倒是坐在夏暮回旁边的许蹇墨没有笑,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一副低头深思的模样。
姜可晨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许蹇墨,这才转过身离开了。
他下楼的时候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因为他的工作原因,他对这些小细节一向很注意,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也有一种不思考出答案不罢休的精神。
就是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车也还是在一路想着,幸好如今是晚上,车流量比较少,才没有出问题,将车子停好,坐着电梯一路上去,看着电梯里的镜子如此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姜可晨眼前又再一次浮现出许蹇墨的容貌,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其实他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就在陶诗序入狱的那个夏天,就在陶诗序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在少管所门外看见过许蹇墨。那个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草绿色的礼品盒,里面应该是放了东西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过是少年模样,这些年来许蹇墨久经人事,加上男孩子长大了,轮廓渐渐长深了,时间又隔得久了,又只有那样淡淡的一瞥,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罢了。
那个时候,许蹇墨是想进去看陶诗序的吧?姜可晨心里不无酸意的想。原来他惦记陶诗序已经是那么久的事情了啊,亏自己还跑上去要帮他,谁知道别人哪里是找不到,而是不好意思进去罢了。那个叫许蹇墨的惦记了自己女朋友这么久,他却还一无所觉,看今晚上许蹇墨和陶诗序的样子,想来陶诗序对许蹇墨对她的心意也是知道的,可是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呢?难道他姜可晨在陶诗序心中就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第六十四章命悬(上)
姜可晨回来的时候陶诗序还没有睡。她在等他。好像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一样,自从陶诗序搬过来之后,只要姜可晨加班或是应酬,回来晚了,家里的那一盏小灯总是属于他的。
每当他打开门,总是能够看见陶诗序坐在灯下,身上搭着一件衣服,要么是在,要么是在用电脑做设计。每当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哪怕外面是数九寒天,他心底就像是喝了一碗热汤一样熨帖。陶诗序没有说过要等他,他自然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属于情侣之间才有的心照不宣。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陶诗序就已经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回来啦。”她走过去,将姜可晨手里的外套接了过来,随手放到沙发扶手上,柔声问道,“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语气温柔得仿佛他们是已经结婚数十年的夫妻,相扶相持一路走过来,伉俪情深。
姜可晨眼眶微热,有些感动,心里的那个念头转了几转,眼看着就要被他强压下去了,可是到底不是心思深沉的人,目光一触到陶诗序脸上,就仿佛是愧疚一般,猛地收了回去。
陶诗序低着头,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儿,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忍不住又问道,“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去给你做。”
姜可晨这才听清楚,立马摇了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明明想说,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来。
他的样子陶诗序也看见了,联系到刚刚在那个饭店姜可晨看见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总之他不先开口问,陶诗序也就不解释。
姜可晨看了她好几眼,张了张口,刚刚想说,陶诗序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来问道,“你不去洗澡吗?”眼神清澈,里面还可以清晰地倒映出姜可晨自己的影子来。那句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她这样一大段,又被姜可晨咽了下去,他点了点头,一边朝浴室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陶诗序说道,“帮我拿下衣服吧。”还没有等到陶诗序回答,就已经进了浴室。
陶诗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很压抑。刚才姜可晨想说,她也看出来了,可是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讲。难道要跟他说,“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就是他的妈妈把我妈妈给逼死了的,我也杀了他的弟弟。”这样的话,陶诗序万万说不出口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姜可晨,是自己最爱的人,哪一个人不想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保持一份完美呢?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有很多话,才和姜可晨开不了口。
陶诗序一边转过身去姜可晨的卧室里帮他拿衣服,一边心里却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理也理不清,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她这边还没有找到衣服,那边姜可晨都已经把澡洗完了,见她一直没有把衣服拿过来,忍不住开口问到,“陶陶?我的衣服呢?”
陶诗序的思绪猛地被姜可晨给打断了,有些慌乱地回答道,“马上就给你拿过来了。”她说完就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套家服,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姜可晨伸出一只手来,陶诗序就把所有的衣服一起递给他了。姜可晨拿了衣服,她又转过身去,回到衣柜前面,帮他拿明天要穿的。
她还在找衣服,姜可晨就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陶诗序背对着他,所以不知道此刻的姜可晨眼中闪烁着怎样的一种矛盾和害怕。姜可晨站在那里许久,脑中念头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开口,“陶陶。”
陶诗序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像是害怕陶诗序又会打断他的话一样,姜可晨微微一顿之后,连忙说道,“陶陶,你是不是还喜欢许蹇墨?”
陶诗序本来来弯腰找东西,听到他的话,这才慢慢地直起腰来,转过头来对他笑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她笑容淡淡的,淡到了极处,反倒觉得有些飘渺,有些不落实处。
姜可晨最怕的就是她这样的笑容,每当陶诗序这样笑的时候,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离自己好远。陶诗序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可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显然是不能让姜可晨安心下来的,他皱了皱眉,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既然不喜欢他,那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和他见面?那天你说问路的那个也是他吧,他还过来找你了。”下一句姜可晨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你还说是我想多了。
他的口气又委屈又愤懑,若是平常听见他这样跟自己说话,陶诗序一定会心软得一沓糊涂,她自认不是心软的人,可是每当看见姜可晨那双清澈无砥的眼睛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可是今天晚上不一样了,今天晚上姜可晨这样的问话只让她觉得疲惫和心痛。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受到来自姜可晨的诘问,在她心里,无论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可晨也不会对她问出这样的话,可是眼下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姜可晨就已经在开始怀疑她了。心里这样想着,语气和话语也不由得尖锐起来,她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姜可晨明天要穿的衣裤,眉眼淡淡的,看不出来究竟心里在想什么,“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脚踩两只船了?”
对面的姜可晨立刻就慌了,他本来是想弄清楚陶诗序对许蹇墨的感情,却没有想到陶诗序然会这么理解他的意思。姜可晨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诗序眉目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仿佛她的怒气又被姜可晨这一句话给抚平了,又垂下眼睫来,淡淡说道,“我跟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