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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亚楠看着他这幅模样,脸上的喜悦也慢慢消散,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言,任亚楠坐在床边,揪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好不容易聚集了勇气,抬起头正要开口,房门被人推开。
李豪送战友们下去,又把昨晚的惊险一幕添油加醋的跟兄弟们吹嘘一番,才在一帮男人的夸赞之下满意的回来,推开门,见苏云翔已经醒来,他也是一喜,“云翔,你总算是醒了!”
苏云翔看李豪一眼,“阿豪,昨晚你没事吧?”
李豪大步的跨过来,“没事,我对付的都是小罗罗。”一屁股在病床边坐下,李豪显然还沉浸在刚才吹嘘遛马的兴奋之中,“翔子,咱们昨晚把那一帮歹徒全部灭了!跟你对手的那个,知道不?据说除了抢银行之外,身上还背负着三条人命啊!咱们昨晚总算是为民除害了!”
苏云翔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那就好,老百姓也可以过一个安稳的春节。”
前段日子,t市发生了震惊全国的银行爆炸案,损失了上千万现金不说,还害死了几条无辜的生命。警方经过日夜兼程的追踪查访,通过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确定其中一名歹徒是曾经犯过事的嫌疑犯,警局里有备案,所以才列了a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搜寻!昨晚,那帮人也是铤而走险,据说是去酒吧跟什么人会合商量怎么把他们弄出t市去,谁知就碰上了苏云翔和李豪,一行六个人全部被送进了警局。
苏云翔意兴阑珊,听完李豪讲完这些,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任亚楠看着他的模样,关心道,“云翔,伤口又痛了吗?”
苏云翔摇摇头,“没有……”
李豪看着他暗自伤神的模样,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也不忍心,于是道,“要么,我给她打电话,就说你住院了,看她来不来探望你?”
床上的男人面无表情,怔怔的愣了会儿,低低的道,“不用了吧……”如果她自己不情愿,就算是来了又怎么样?况且,昨晚上的事情确实让他伤心,他现在也不知道看见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任亚楠面上的神情不悦,似乎对李豪口中的那个“她”很是不满,可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关心道,“你才刚醒,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养伤!上面说了,要重重嘉奖你们这一次行动,所以啊,等你养好伤回部队,肯定是又升一级!想想好事嘛,干嘛尽给自己添堵!”
李豪一斜眼,“什么好事!这都是拿命换来的!昨晚跟云翔对峙的那个,那家伙,经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可不比云翔差,手里还拿着枪呢!翔子差点命都没了,什么好事不好事的!”
任亚楠没好气的一眼瞥过去,小声道,“我这不是给他宽心,转移注意力嘛!”
声音虽小,苏云翔还是听见了,“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刚说完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夏月心匆匆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见儿子醒了,赶紧的过去,“云翔,醒了?你可吓死我跟你爸了!”
苏云翔看着母亲的黑眼圈,想必她也是一夜未眠,见母亲手里提着保温桶,佯装可怜的道,“妈,我饿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昨晚,他可是饭都没吃就去找秦微澜,谁知弄成那个样子,空着肚子喝了那么多酒,又跟人拼死力搏了一场,挨了枪子,现在确实虚弱。
夏月心满腹的训话,见儿子这幅模样,又不忍心再说什么,赶紧倒出一碗汤,“我就知道你醒来会喊饿,天没亮我就回去给你煲汤了。”
夏月心端着汤碗,看看儿子的手——这怎么喝?
任亚楠早在夏月心踏进来时就乖巧的站在一边,这会儿见她端着汤为难的样子,赶紧上前接过,“伯母,我来喂云翔喝吧。您一夜没合眼,还是坐着歇会儿吧。”
苏云翔的战友,关系要好的几个,夏月心都认识,对于任亚楠,她一直都是比较喜欢的,曾经还想过撮合他们俩在一起的,但是见他们同学加战友七八年的感情也没擦出火花,估计这两人是不来电也就罢手了。现在见这女孩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体贴关心,脸上一笑,赶紧的把碗递过去,“正好,亚楠啊,那就麻烦你了,我坐着歇会儿。”
“伯母,您客气了,这有什么麻烦的。”任亚楠礼貌的笑笑,端着碗到床边,“云翔,你不是饿了吗?伯母煲的汤好香!”
苏云翔心里不乐意,委婉的拒绝,“亚楠,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
“自己来?怎么来?你腰上的伤嫌不够严重是不是?你的手能动吗?”夏月心坐在一边,自己也倒了一碗汤,冷冷的一眼看过去,把苏云翔堵得哑口无言。
任亚楠不好意思的端着碗又凑过去,“云翔……你的伤确实不能动的,不然又得麻烦了。”
苏云翔正把求救的眼神瞥向李豪,夏月心已经断了儿子的后路,“小豪啊,过来坐,倒碗汤喝,我带了多余的,你们都有份,来,这碗也有。”
李豪听着长辈的话,也不好说什么,装作没有看见苏云翔的暗示一样,赶紧过去喝汤。
没办法,苏云翔犹豫许久,还是在夏月心的眼神逼迫下,乖乖的任由着任亚楠喂他一勺一勺的喝汤。
苏云翔毕竟失血过多,喝了汤觉得胃里暖和了一些,脑袋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夏月心交代任亚楠帮忙照顾云翔一会儿,低低的喊着李豪出去了。
“小豪,你们昨晚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晚还在酒吧里?”一出病房,夏月心劈头就问。昨晚得到消息,差点没让她急昏过去。晚上一直担心着云翔的情况,寸步不离的守着,现在见他醒过来,她才有心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怎么在她印象中,云翔自从跟那个什么秦微澜认识后,就各种危险状况层出不穷——什么车祸,什么恐吓,现在还差点搭上命!
李豪一听夏月心的口气,心里更为苏云翔那对苦命鸳鸯担心,“伯母,没什么,就是去酒吧喝点酒,出来时碰巧——”
“小豪,你别想瞒我,是不是跟那个秦微澜有关?”当时儿子冲出去她就有不好预感,忐忑不安的等着,谁知就等来医院的电话!
“呃——”
“你不用瞒我,照实说,昨晚在酒吧里都怎么了,云翔的手是怎么回事?”
李豪见瞒不过,就把昨晚苏云翔买醉外加碎酒瓶子自虐的事情都说了,夏月心听完,面色更加严肃,“好了,我知道了。小豪啊,昨晚也谢谢你,要不是你,云翔肯定就危险了。”
李豪松一口气,“伯母,没什么的,我跟云翔从小一块长大,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夏月心点点头没说话,李豪看看身边的长辈,犹豫一下,道,“伯母,您也别责怪云翔。如果昨晚不是云翔跑去喝酒,我们也无法将歹徒一网打尽。在我们眼里,昨晚就是以身殉职也是心甘情愿的!”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苏云翔情伤买醉,也不会让他们撞上歹徒,为民除害。
夏月心哪里是气愤这个,她只是气愤那个女人让她好端端一个儿子变成这幅模样,摆摆手,喟然道,“我懂!我们做长辈的,既然让你们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你们还是得小心啊!毕竟,你们也是父母的心头肉。”身为革命红军后代,他们骨子里流的血都是保家卫国的。从他们踏上军人这条路,身家性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嗯,伯母,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开我儿子(中)
秦微澜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一张小脸慢慢失去血色,盈盈水眸里全是慌乱,连面前打翻的水杯都未察觉。
午间新闻上,是昨晚城东一家酒吧里发生枪击案的现场,场面混乱,血迹斑斑,全线封闭的酒吧门口,几个白衣天使抬着担架出来,上面躺着的人,一身凛然正气的军装,虽然整个人狼狈不堪,但那副深刻的五官还是清晰可见,是他——苏云翔!
接着,是记者清脆悦耳的声音,介绍了案发经过及罪犯的背景和身份,秦微澜神经绷得紧紧的,记者说了一大堆,她的脑海里就听到一句话——其中军区苏云翔上校腹部中枪,目前正在前往医院抢救的路上——
秦微澜脑子里嗡嗡的乱响,整个人失去了方向,心里也像是被人掏空一般,看着电视屏幕上苏云翔紧闭双眼被医护人员抬上车,她只觉得窒息和绝望铺天盖地而来——为什么错的是她,老天爷却要惩罚云翔!
云翔,云翔……云翔你千万不要有事,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秦微澜忽的反应过来,仓皇失措的起身往外跑,可是又想到自己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又跌跌撞撞的回去拿手机,想要拨给他。
手忙脚乱间,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号码,眼睛早已经被泪水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越是急,便越是无法正确的按下那十一个数字——
正心急如焚间,电话突然铃声大作,秦微澜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按下接听键。
“澜澜,你在哪里?云翔哥出事了你不知道吗?”李然的声音也是焦虑万分。
秦微澜攥着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慌张,“云翔,他、他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他,看他——”
李然这两天正好出差了,也是通过电视新闻看到这个消息,便给大哥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意间得知这事是跟微澜有些关系,她便已经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打电话过来问。
听着好友的声音,李然已经可以想象她现在的模样,心里叹息,既然深爱着对方,为什么又不肯好好相处,总是要这样吵吵闹闹的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担心,可嘴上还是安慰,“澜澜,你不要急,云翔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修养一些日子。我知道在哪家医院,你赶紧去看看吧,我刚才跟我哥联系,他还昏迷着呢。”
秦微澜听着李然的话,心里稍微平静一些,可是那种牵缠挂肚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听李然说了医院地址,她便一刻不停留的赶紧出了门。
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那间高干病房,秦微澜急急忙忙的要推门进去,却看见里面病床边坐着个女子,她要推门的动作就这样猛然一顿,浑身僵立不动了。
苏云翔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着,看不出身上哪里受了伤,可是那张一向带着爽朗笑容的俊脸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明明屋里光线充足,甚至还有金黄的阳光透过阳台射进来,罩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脸却像是蒙着一层灰败的乌云一般,没有生命之气。
秦微澜只觉得鼻梁处一阵酸胀的感觉,泪水便已经不可遏制的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像断线的珠子。
任亚楠见苏云翔的嘴唇已经干枯起来,便拿起床头上放着的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点上去,一点一点润泽那干枯的唇瓣。看着爱慕了七八年的男子这样安静的躺着,任由她恣意欣赏,任亚楠心里的爱意便越发不可收拾。
见苏云翔睡的很沉没有苏醒的迹象,屋子里又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任亚楠放下棉签,看着男人红润一些的薄唇,忽的兴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任亚楠缓缓的俯下身,慢慢的凑过去,轻轻的在毫无知觉的男人嘴角印上充满爱意的一吻,而后,微微一笑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这张让无数女人心动的容颜。
云翔,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醒来,我一定要向你表白——任亚楠低声诉说,痴痴的看着苏云翔。
病房门口,秦微澜被里面的一幕震撼了。她已经认出里面的那位女子是谁,虽然她这次穿着便服,可她还是认出来那个女子就是几个月前在商场里陪着云翔逛街买东西的那位女军官。
放在门把上的玉手无意识的跳动一下,然后无力的慢慢垂下来,焦急紧皱的柳眉也渐渐的展开,秦微澜心里的感觉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痛吗?或许吧,可是明明又感觉不到痛——
再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她像个患梦游症的小女孩一样,呆呆的转身,准备离开。
夏月心一转过走廊就看见儿子的病房门口站着个俊秀的女子,白色的绒线帽子,驼色的大衣,深色的牛仔裤,驼色的雪地棉靴,整个人打扮的很简单,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让人看着无端端的感到舒心,她正好奇这探访的人是谁时,这女子已经无精打采的转过身来。
看清楚那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