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还有……”迟颜顿了顿,双手渐渐攥紧,“还有丢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负责任的父母亲。”
钟源缓缓走近,伸出手,在迟颜的额顶轻轻的摸了摸,“我以后,都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可是有别的人会代替我陪着你。你记住,你最恨的那种人,我也跟你一样的恨,所以,如果你不想让我恨你,你就一定不能变成那样不负责任的母亲,不能以为你把孩子生下来了,给你爸爸留下了继续生活的希望和念想,自己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我答应你。”迟颜泪流满面,却依旧坚定的点了点头。
“有一句话……我从来没对你说过。”钟源笑了笑。
“什么?”迟颜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泪。
钟源明明还在笑着,可眼睛里却盛满了明晃晃的忧伤,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身影,变得薄如绵雾,越来越模糊。
迟颜恐慌的扑了过去,双臂和拢的瞬间,一片虚空,眼前却蓦的一亮。
那些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她醒了。
病床边,是两个正嚎啕大哭的孩子,是正怀里一手一个乐不来支的时经纬,是一改严肃面容脸上挂着危险的时沐泽,是眼底满是倦色的林慕青,是正握着她的手的父亲迟兆海。
时经纬将孩子交给父亲,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他付□,绵长炽热的吻,让迟颜近乎窒息。
“我爱你。”
迟颜愣愣的望着是时经纬那双被喜悦点亮而一片燦然的眸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有的爱,永远不会被说出口,因为注定没有结果,何苦束缚对方一生。
有的爱,甜蜜直接,日日夜夜被挂在嘴上,等于幸福,等于永远,等于风雨同舟,等于不离不弃。
“嫁给我。”这是一个上了车再补票,有了一对宝宝才姗姗来迟迟的求婚。
“我也爱你。”另一个人则笨头笨脑,答非所问。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了!!!虽然写的有点慢…
关于那个护士,番外会写到。正文实在放不下了,再拖就加章了。
下一篇番外是时爸时妈……要甜点还是虐点呢??
☆、番外:赵馥雅时沐泽
视频电话里,时经纬的脸上堆满了幸福得意的笑。
“妈!看到我身后没?颜颜在给俩小家伙喂奶呢!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立马就送到您跟前去让您抱抱!”
“你闪开,走近点!”赵馥雅瞪瞪眼睛,“我要看孩子,你这张脸总是在镜头前面晃啊晃的……”
赵馥雅的身体已经像被蚂蚁从内部啃噬中空的腐木,早已羸弱不堪,但看到时阳和时月,她的脸上却能洋溢起最开心的笑容。
没人知道,她现在如果不靠注射杜冷丁止痛,便会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挂断视频通话之后,屏幕转黑,房间里没有了两个孩子哇哇大哭的吵闹以及时经纬眉飞色舞的喋喋不休,突然变得很静,一阵失落和迷茫瞬间袭来,赵馥雅的头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她躺下来,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是过往的片段,如过电影一般的依次播放着。
赵馥雅第一次见到时沐泽时,还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一场舞会,她一身华服,姿容惊艳全场,他则姗姗来迟,着一身军装,笔挺而高大,目光里透出超乎年龄的锐利与成熟。
双方的父母似乎有意撮合,而她的心在面对这个陌生初识的男人时,也不由自主的跳得狂乱,而对面的时沐泽,却是一副严肃刻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舞会结束时,时沐泽很直白的对赵馥雅说:“赵小姐,相信你很明白双方父母的用意,我个人对你也有很好的印象,但是很抱歉,我早已经另有女友,今天之所以回来,也只是敷衍一下长辈,不想让他们太失望而已。”
赵馥雅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明艳,犹如一朵盛放的蔷薇。
“这么巧,我也是。”她留下一个笔直纤细的背影,态度无比洒脱。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受挫,第一次被拒,第一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所有的骄傲,都变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可这偏偏让赵馥雅永远的记住了时沐泽。
时沐泽的女友颜丹青,活像是从《红楼梦》里爬出来的林黛玉,弱柳扶风,柔弱安静。当年的赵馥雅曾经戏谑的拿自己与薛宝钗类比,甚至还半开玩笑的问过自己的母亲,“大多数人看《红楼梦》,是不是还是会有主角情节,喜欢黛玉,觉的宝钗是第三者?”
赵母淡淡一笑:“最后跟宝玉成婚生子的,是宝钗,她才是最后的胜者,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宝玉最后还是万念俱灰的出家了,宝钗也不能算赢吧?”
“最起码比起独自一人哀怨的吐血而死要好的多。馥雅,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像薛宝钗那样强大的女人,就算爱情没了,手里也攥着别的东西,可以继续活下去。”
谁也没想到,赵妈妈当日随口的一席话,最后,竟一语成谶。
赵馥雅和时沐泽的新婚之夜,他如狼似虎,直奔主题,她则妩媚入骨,勾得那情爱之火越烧越旺。
男人有时是极其薄情的物种,新婚伊始,时沐泽几乎夜夜在床上,沉浸在赵馥雅的身子里疯狂冲刺,喃喃自语的说着令她耳热的情话,与初次见面时的冰冷严肃完全判若两人。
有一晚,完事后,赵馥雅靠在时沐泽的胸前,百无聊赖的用指尖画着圈圈。
时沐泽突然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而性感,“别闹。”
“喂,”赵馥雅翻身坐起来,转过身,两人相对而坐,“你原来……跟那个颜丹青也有过这样的事吗?”
时沐泽的脸蓦的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馥雅捏了捏时沐泽硬邦邦的脸,“好奇罢了,因为造物主忒重男轻女了,女人是不是第一次,有层膜来区分,男人就没有。”
时沐泽望着情潮还没完全散去而微微泛红的赵馥雅那娇艳绝美的脸,心头突然闪过一阵茫然。
如果这场婚姻的开始,与爱无关,只是利益的交换以及形势的逼迫,那么当他真的接受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之后,便不由自主的迅速沦陷了。
或许是男欢女爱太令人沉迷,在床上的她简直风sao入骨,与平日优雅精致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又或许是她的幽默开朗和玲珑剔透,刚好弥补了他性格中的冰冷和强硬,两人在相处中,契合得完美无缺。
第一个孩子来得很快,娇妻抱着襁褓中的儿子,逗哄,嘻笑,喂奶,是世上最动人最温情的画面。时沐泽站在一边,看得近乎忘我,却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几乎是分分秒秒都灼灼的黏在妻子的身上。
她时而热辣大胆,时而贤惠温柔,时而机智狡猾,时而纯挚懵懂。时沐泽每天都能发现一个新的她,每天都像是走进一个迷宫里一样,找不清前路,充满未知和挑战,不知前方的转角又会有怎样的风景等待着自己。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或许会平静顺遂的一路到老。可惜,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赵馥雅的父亲突然病逝,唯一的哥哥又在这时因为贿赂官员被人举报而深陷囹圄,赵家只剩一门妇嬬,而那些在董事会被赵爸爸力压了几十年的叔叔伯伯们,此时却开始动作频频,上演夺权逼宫的戏码。
二十四岁的赵馥雅,已为人母,在众人心里,是个美艳精致同样也毫无攻击力的花瓶,适合摆在家里驻足观赏,可惜内里中空,没什么大用。可偏偏,她便是那些人算漏了的一步杀招。
他们忘了,花瓶如果被人用外力砸碎,碎片便会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宣布遗嘱前的那个下午,赵馥雅独自在父亲的墓前呆至夕阳西下。没有人知道赵馥雅对着那冷冰冰的墓碑和那张薄薄的黑白相片说了什么,别人只看到,那天以后在赵馥雅的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个在父亲的葬礼上,哭到几乎力竭晕倒的赵馥雅,仿佛一夜之间,泪腺枯竭,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接手生意后,赵馥雅几乎玩命的工作,回家的时间自然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干脆住在公司里彻夜不归。那是最艰难也最黑暗的岁月,同样也是一个锻造锤炼的过程。半年过去,赵馥雅在董事会站稳了脚跟,成功接手了父亲留给她的这片江山。当然,风光背后的倾轧斗争不可能完全公正和光明,她用见血或者不见血的手腕,“杀”了不少人,心,也变得越来越冰冷,坚硬。
颜丹青便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时沐泽的生活里。疏于亲近的那半年,时沐泽觉得赵馥雅开始变得陌生,甚至有些可怕,而柔弱温婉,泪水涟涟的初恋情人,则满足了他全部的大男子主义的虚荣心与控制欲。
赵馥雅从不监管控制时沐泽,一是没时间,二是不屑于那么做。久而久之,时沐泽便在两个女人中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表面上看起来,那是一个三个人达到共赢的局面,没有人去追究,也没有人去打破。
赵馥雅对颜丹青下手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前兆,而在计划成功之后,也没有幸灾乐祸,而是继续淡然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颜父身败名裂,颜母一病不起,颜丹青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而当时,时潇潇刚出生,时光仿佛倒退回了两年之前,时经纬出生的时候。赵馥雅依旧怀抱着孩子,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一边喂奶一边温柔的注视着女儿白净可爱的小脸。
时沐泽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入,硬生生的截断了这样的静谧与温馨。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将昏昏欲睡的时潇潇吓得嚎啕大哭。
赵馥雅把孩子交给佣人,再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只剩冰冷讥诮的笑。
“赵馥雅,你竟然如此狠心。”时沐泽急着把心里的愧疚推到别人身上,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更好过一点。
“她父亲的事,也不是我栽赃嫁祸,你凭什么指责我?时沐泽,我只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让不法之徒受到法律的严惩而已。可是你呢?你尽到了你应尽的义务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赵馥雅。外表的那层面具,可以依照环境而千变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