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没坏的,拿着。”
他倒也没说什么,接过她削好的苹果,刚想往嘴边送,门口忽然有医生推门进来。
“哎,副局长。”三十多岁的女医生看着单景川缠了绷带还英俊的脸庞柔声地制止,“你下巴这里有伤口,吃硬的东西会牵到伤口发疼,还是不要……”
她话音未落,顾翎颜就皱着眉一把伸手把他手中的苹果抢过来,那个女医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个才十八岁多的小姑娘,脸一沉就想开口训她,单景川这时咳了咳,低声道,“没关系。”
“你下巴这里有伤口,我来吃苹果,我再去给你洗点草莓。”女医生灰溜溜地关门出去之后,顾翎颜将苹果放在一边的盘子里,低头去拿边上的盒子。
“不去上课不要紧吗?”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对面的墙,沉声问。
顾翎颜去水龙头那里冲草莓,清脆的嗓音叠在水声中传来,“虽然你不想见我,但是听到你光荣就义的消息本大爷我还是好心来看看你。”
肃谨刻板这些年,却从未有过一个夜晚,可以卸下满身的责任与疲累,听着耳边小姑娘一如既往又冲又别扭的话语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没有不想见你。”
那边本来嘴里哼着歌的人听到这句之后立刻就像被枪杀了一样,埋在短发里的脸突的一红,也不再吭声。
窗外树影轻纱般地交叠,单景川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微微弯了弯唇。
***
同一时刻的城郊,肖安靠在安静的石桥边看着身边的人。
邵西蓓身上套了件薄薄的外套,手臂撑着石墩,她神色有些恍惚,“蛮晚了,你先去我哥那里把,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看他。”
肖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微怒,“你以为你这样我能放心走么?”
他在车上的时候发了短信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在城郊的河边,他紧张得连单景川都顾不上去看便急着往这边赶。
试问一个人好好的,会突然不声不响地跑去那种地方么?
“没事的。”她牵了牵嘴角朝他笑“我等会去我妈那里住,你走吧,大老远地还跑过来,改天好好请你吃顿饭。”
肖安被她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着,一向温和的脸上表情有些阴霾,“每次都是这样,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难道什么都不能帮你分担吗?”
她被他拉得一愣,月光下他表情是入迷般的专注,看得她有些慌神,“不是……”
“蓓蓓。”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是下定决心,再不犹豫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慨然难割舍
邵西蓓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回避了肖安温柔的目光。
她一直回避的问题终于被他完整地推了上来。
她和容羡、肖安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彼此关系都非常好,肖安这么些年对她的点点滴滴,不用容羡说,她自己心里都清清楚楚。
可就是越清楚,越束手无策。
她鲜少主动找他,也从来没在与他的交往中露出一丝半毫的暧昧之意,完全只把他当成朋友,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感情不是靠回避和退缩就能控制的。
就像她自己,无数次想离开傅政、无数次后悔当初、无数次不愿再痴迷纠缠,可还不是在原点进退两难,难以割舍,痛苦不堪。
人生若只如初见。
“肖安。”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抬头看他,“我自己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下,好吗?”
肖安听到她的回答,眼中一瞬间有些黯淡,眸色深处的柔情在月光下却丝毫不减退,他站定了一会,半响风度不减地道,“好,那我先送你去沐姨家再回去。”
这毕竟是S市警界的青年骨干,这毕竟是在美国缉拿毒枭毫不手软的男人,他既然出了口,便是不追不回。
邵西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去。
***
早上顾翎颜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娇嗲的女声。
“单哥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旁边本来边睡边流哈喇子的言馨显然也被这穿耳的声音给闹醒了,揉了揉眼睛翻了个白眼,“这算鸟回事?闵可可?”
顾翎颜眯了眯眼睛,仔细听了听没听到单景川的回答,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要下床。
“啧啧,顾翎颜。”言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只听说过老牛吃嫩草,就没听说过嫩草吃老牛的,一开始还对人喊打喊杀的,瞧瞧你自己现在那满身的红心……”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枕头塞住了嘴,顾翎颜气鼓鼓地跳到一边去刷牙,“你少说几句,再啰嗦我连着闵可可和你一弯地收拾了!”
那几个蓄意炸伤单景川的小流氓被言棋好好抓进局里修理了一通关着,碍于单景川强硬的手腕和铁血的政策,小镇上的居民争先恐后来办手续,调控中心早早就站满了人。
单景川坚持不在病床上多呆一分钟,还缠着绷带就坐镇在调控中心督察,闵可可花骨朵一样黏在他身边,不敢开口和他搭话,却用含情脉脉的眼光崇拜地看着他。
那边门口的几个警员一来二去就和顾翎颜熟了,其中一个搭着她的肩膀,挑了挑眉,“小萝莉,你看看人家丰胸美腿的,你再看看你那飞机场,局长花落谁家还悬……”
顾翎颜手肘子一拐,“悬你妹,你才飞机场,你全家都飞机场!”
这边一个老住户还不服软要和单景川亲自面对面对峙,一肚子话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却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单景川双手支着下巴过了好一会才放下笔,收回放在门口那小姑娘和几个小警员打打闹闹的目光,铁青着脸一个“什么事?”过去,那个老住户抖得连话也不敢再说下去连忙窜逃。
中午午休的时候几个人围了一桌吃饭,顾翎颜低头大口扒饭,一张粉嫩的小脸吃得鼓鼓的,闵可可闭月羞花小口抿饭,言家兄妹两个左看看右看看,单景川沉默地夹了几口,忽然对着顾翎颜说,“你今天下午就和言馨一起回学校,天天只知道逃课、成什么样子。”
他说话一向严厉刻板,今天听起来口气由为不善,顾翎颜听了之后愣了一会,看了眼一边难掩得意的闵可可,“啪”地把筷子暴力地甩在桌子上,“好!是我特么多管闲事来看你,我现在就回去,不劳您赶!”
说完拉了一边还咬着一只鸡腿在嘴里的言馨,连包都不拿就大步往门外冲,言棋看了俊脸铁青的单景川一眼,起身也准备往外走,“我把包拿给她们,这连个车都没有,顺便送她们回去。”
“嗯,你送她们回去之后就直接去局里,我让肖安也直接回去了,我这里没几天就能处理好。”单景川一板一眼,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沉声道。
一桌子人走了三个,桌上饭菜还热气腾腾,闵可可有点摸不清为什么单景川脸色那么难看,柔声问,“单哥哥,你再吃一点把,我……”
“我等会让人送你回去把,这地方乱得很,呆了久了你爸爸会担心。”他揉了揉眉心淡淡说了一句,“你慢慢吃,我回调控中心看看。”
…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言棋又重新折返回来,单景川刚刚处理好将近三分之二的搬迁手续,连一口饭也没吃,看到他回来了皱着眉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能不回来么。”言棋翻了个白眼,跳到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把手上的外卖盒放下来,“不回来看你把自己饿成骷髅?”
单景川表情未变,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慢慢打开外卖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们到学校了么?”
言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都九点了,我就是蜗牛也都把她们驼回去了,你安心。”
他不再说话,只低头吃饭,言棋从桌子上跳下来,绕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扬了扬眉,“我说锅子,你啥时候能不那么闷骚么?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她从学校赶过来看你,你倒把她训回去,你真是……”
副局同志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半响才慢吞吞地说,“她留在这里,万一那些人把爆竹往她身上炸怎么办。”
言棋一愣,半响嘴角笑容放大,贼兮兮地道,“哦!果然咱家锅子哥哥对小萝莉有兴趣啊!你干嘛不赶紧把人家追回家破你的处男之身……”
话音刚落那边单景川就直接把手边一本本子朝他脸上丢过去,言棋一个侧身,笑眯眯地道,“不要害羞嘛,我知道你是觉得你太老了,像怪大叔。”
单景川薄唇抿了抿,淡淡开口,“有点像在摧残祖国花朵是么。”
言棋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直打滚,笑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以你家老头子那个标准,这……”
“我知道。”单景川看了他一眼,低头再吃了几口,把饭盒一收,蹙着眉赶他,“我这两天要把搬迁的事情赶完,你要帮忙就快点。”
言棋知道他从小就心思深、办事严谨,也不再多说,笑眯眯地退了一步,“成,早点完工回去泡你的小萝莉,顺便让傅政那个王八蛋满了意!”
***
傅政任何时候都很可怕,不动声色的样子更可怕,梁珂从小就知道。
可她还是该死的觉得看着这个男人就移不开眼。
“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傅政坐在办公桌前,连头也不抬对坐在对面的梁珂道。
“傅政。”梁珂娇媚地笑了笑,两颗小虎牙微微露出一点,“我去找过她了。”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傅政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半响他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一眼,继续低下头批阅文件,冷冷地应了一声。
梁珂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胸有成竹地敲了敲桌子,“胡首长已经和爸爸说过了,这两天就去找你爸爸谈,你自己心里一直最清楚,娶了我你能有多少好处。”
“傅政。”她从椅子上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脸颊边,呵气如兰,“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碰谁,都不愿意碰我?你既然对邵西蓓也可以不要即抛,那你要了我,娶了我,对你来说不是双赢么?”
“你既然谁都不爱,还不如和一个对你来说可以拥有利益最大化的人在一起?”
傅政面无表情,嘴角慢慢牵起一个薄凉的笑,伸出手将她推开,冷声道,“确实没错,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梁珂脸上一下子绽放出流光般的笑,看着重又低下头去的男人,隔空送了一个飞吻,美眸精光一闪,“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把。”
…
傅迁这次回国之后就没打算再去美国,有时候在学校精读商学课程,有时候就跟着傅政在市委里实习工作,他小小年纪谦逊和善,一众市委的干部和工作人员都很喜欢他。
梁珂走后没多久他就来了,门口傅政的行政秘书看到他之后,赶忙迎上去小声地道,“阿迁啊,大家这两天就都盼着你来了,厅长这几天把后几个月的议程都提上来让大家处理,还辞退了好几个人……”
傅迁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我哥的脾气不就从来都没人摸透过么。”
秘书无奈地摇了摇头,“阿迁你能帮着忙缓解下大家的工作量就行了,我都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了。”
打开门之后就看见傅政面前小山一般的文件堆着,听到他的声音,傅政朝他点了点头,“来了。”
“哥。”傅迁在他桌子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开口道,“蓓蓓姐家那只芋艿真逗,昨天去她家,芋艿还和我抢抱枕,但是蓓蓓姐好像感冒了,听她说前两天她还发烧了来着……”
傅迁不急不缓地说,说完之后也不听傅政的反应,便很顺手地过去帮傅政处理文件去了。
两个人工作到将近傍晚的时候,傅政停了下来,目光深深地看着桌前的文件半响,拿了外套,从容地对傅迁说,“我出去一趟办点事。”
傅迁抬头瞄了瞄他的脸,忍着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