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二老打了个招呼,宋老太喜笑颜开,王太太也有几分紧张,连声招呼:“好孩子~嘴真甜儿!”
苏小明跟娘家人来往甚少,高夏的父亲死的早,叔伯那边的关系也不近,高夏有些不太适应这么浓重的家庭氛围,王澍扔了个苹果给她:“上楼去我房间看看?”
高夏点点头,王澍拉着高夏的手一起上楼的这个动作,让宋老太激动不已,两孩子处得好,做长辈的看着心里也高兴。
王澍领着高夏在自己个儿房间了转悠了一圈,时不时地还有意无意拿出学生时代里自己拿过的荣誉证书啥的臭显摆,王澍一直觉着高夏不太看得上他,生怕被觉着是草包。
高夏却真没有过这种想法,可看到王澍这种幼稚的行为,还是忍不住轻嗤:“都是些跑步,跳高,这他妈还有打弹球的证书……你可真够能耐的~”
王澍不以为然:“起码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吧?”
高夏看着他,伸出手来像安抚一个孩童似的,抚了抚他的脸颊:“可不是嘛~你在我心里老牛逼了!”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王澍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可还是觉得别扭,恼着张脸看她:“什么话搁你嘴里都他妈变味儿~”
高夏安慰他:“凑合着听吧~想想苏小明,她要是听到我这么对她说,早乐疯了!”
吃饭的时候,王澍只顾着吃自己的,也没给高夏帮点添菜,老爷子说:“就你这样,还配娶媳妇?”
王澍看了一眼高夏脸上尴尬的表情,立刻给她添了一碗清汤,对老爷子说:“怎么不配了?您就瞧好吧?回头我再给您添一孙子~”
这话说到饭桌上两小老太太的心坎里去了,宋老太呵斥儿子:“澍儿都已经成家了,以后我不准你个态度对我孙子吼!夏儿,你多吃点~别客气,就跟家里一样!”
王太太适时地给儿媳夹了块鱼片到碗里,弄得高夏相当不好意思,“谢您啊~”
饭毕,王部长上楼午休,王澍在楼下,陪着两个小老太跟高夏交流感情。
宋老太问:“夏儿~我听援朝说,你母亲是个女强人,白手起家置了一间大公司,跟你母亲这样优秀的女士成为亲家,也是我们的荣幸。”
王澍坐在高夏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剥了片橘子,顺势要塞进高夏嘴里,高夏皱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哥们,自重点成么?
王澍挑眉回过去,张嘴~我奶奶她们可都看着呢!
高夏无奈别扭地咬过他手上的橘瓣,咀嚼完毕后,道:“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就是生产胸罩的一厂子~”
宋老太嘴角不禁僵硬地抽动了下,王澍一看老太太表情不对,立刻摸着自己的胸膛比划道:“就是内衣~这孩子说话糙,奶奶你们别介意~”
高夏古怪地朝他看了一眼,只觉得他这一解释更显多余,王太太在旁边倒是忍俊不禁起来,眼睛注意了一下儿媳的左手,心中悄悄生了主意。
宋老太挤兑孙子,对王澍照着胸膛比划的形状表示不悦,“说人家讲话糙,你举止更糙~”
高夏乐了:“您真明察秋毫~”
见高夏前,王澍给老太太提过高夏没爸爸的这事儿,所以整个谈话过程中,老人都是点到为止,只图个大概了解,反正来日方长,不想初见就恼得孩子不乐意。
高夏倒也落落大方,“奶奶,我就苏小明一个监护人,我爸走得早,需要父母见面的时候,您找苏小明就成了。”
宋老太点点头,心里一点没有对这孩子家世的不满,看着虎糟糟没心肝的模样,却有些招人心疼,连声应道:“哎哎~知道知道。”
王澍送高夏出门的时候,王太太突然让她留步,从房间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高夏,高夏看着王澍,没了主意,宋老太说:“拿着吧!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高夏接过来打开锦盒,是个黄金镶边的紫宝石戒指,金色指环上还缠着年代久远的红线,紫色宝石在夜晚闪着淡淡的光芒,高夏虽对首饰无多研究,可心里却了解这东西必定价值不菲,实在不敢收下,“不能~这太贵重了……”
王澍在旁看着想笑,伸手帮她带上戒指:“这我们家传家宝,我奶奶戴过,我妈妈也戴过,这会儿该你戴~”
王太太笑着点头:“对,夏儿带着真好看。”
高夏张了张嘴,活这么多年还是头回收到别家送的礼物,早年苏小明忙于厂里的事儿,从来都是直接给她银行卡让她自己刷去,高夏说:“谢谢妈,谢谢奶奶~”
王澍操纵着方向盘,高夏皱着眉头一脸心事地望向窗外,王澍说:“想什么呢?”
高夏摇摇头,“没想什么。”
王澍探过头来凑近了看她的表情,被她轻轻一拍,打中了王澍高挺的鼻梁,“哎呀我操~”
高夏望着王澍脸上吃痛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担子很重,她说:“疼么?”
王澍被这突然的一句关心搞得有些不习惯,干干道:“逗你玩的,不疼。”
高夏若有所思地说:“当初怎么非要决定结婚呢?万一哪天离了,多伤害双方的家人。”
王澍皱起眉,心里立刻又给堵上了,“又犯病了?你能别总跟我提离婚的这些字眼儿么?他妈晦不晦气?”
高夏摇头:“我怕我担不起婚姻这里面的责任。”
王澍不悦至极,只觉得可笑,鼻音重道:“是不是换了个人,你不就怕担这责任了?”
高夏不解地望着他,王澍吸了口凉气,冷笑道:“换成李然,估计你早就颠儿颠儿地过去揽这责任了。”
……
第十一章
高夏微微抬起下巴,眯着媚眼轻笑一声转过头去,“你可别告诉我,你这反应叫做吃醋。”
王澍拔下嘴里的烟,压着火利落撂下一句狠话:“我他妈犯得着吃醋么?你他妈跟我记好了,这辈子你是我王澍的媳妇儿,就算你心里一辈子藏着别的男人,我他妈就是用绳子捆,也要捆你一辈子!”
高夏摇下车窗,伸出一只手臂让凉风呼啸而过,凉意从指尖侵袭整个大脑神经,她觉得这会儿自己倍儿清醒,于是笑:“冲谁发狠呢?”高夏顿了顿,低头道:“我要是想走,根本就不是心里藏没藏谁的事儿,如果我想走,谁也拦不了。”
王澍一个急刹车,车猛地停在了路边,“你走个我试试?”最近这是怎么了,她随口的一句话总能让他觉着憋屈很久,他生气的时候,而她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混球儿操行让王澍觉得十分难受。
高夏皱起眉,“这他妈是高速,你让我上哪去?”
原来不走的原因是这里是高速,不好坐车回去,王澍气不打一处来,哥们使劲踹开了车门,大步地迈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座位的门,一把拉开,同时也抓住了高夏的胳膊,重重地将她从车里拉了下来,然后回到车里,启动车子,拂尘而去。整套动作在愤怒的沉默中利落完成,高夏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扔高速上了。
“操……”这爷们怎么跟一老娘们似的说翻脸就翻脸,高夏低声骂咧道,反手拨了个电话过去。
二十分钟的光景,李援朝的车冲高夏的方向打了两道亮光,高夏在地上蹲太久了,起身的时候脚都不听使唤了,李援朝下车过去扶她,瞧她一脸吃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怎么给撂这地儿了?什么情况啊?”
高夏直了直僵硬的腰板,千万句泄愤的话总结为一句:“那小子长大了~”
这话李援朝懂啥意思,说王澍不上道儿呢~以前她也老这么说他自己,李援朝略显惊讶,从车后面找了瓶苏打水递给她,“是这小子丢下你的啊?”
高夏往喉咙里灌了口水,“人来疯似的,他他妈居然跟我提李然……”
李援朝更加惊讶了,“他知道了??”
高夏斜眼瞪他:“你什么口气啊?弄得我好像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李援朝:“不是~王澍怎么知道李然的啊?”
高夏摇摇头:“我哪知道,我还是以为是你说的呢~”
李援朝唏嘘:“我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么婆娘嘴啊?”
高夏沉默了会儿,自顾自地笑起来:“真没想到,我他妈也会结婚。”
李援朝听着她的无意感慨,微微蹙眉,“干嘛这么说自个儿?婚姻是女人最终的归属地,你也不能例外知道么?”
高夏歪着脑袋看他:“我总觉着我跟王澍不合适。”
李援朝手中的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向一家茶馆开了过去,一壶普洱,两只紫砂杯,一包软云,李援朝给高夏点了一根递给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觉着你跟谁都不合适。”
高夏饶有兴趣地看向他,李援朝继续道:“可所有不合适的人里面,王澍又是最合适的。”
“你可真像个算命先生,说说为什么。”高夏盘起腿,束起高高的马尾辫,坐正了身子,微笑着看他。
李援朝摇头,“说不上来,直觉。”
高夏眼神定定地望他,“错觉。”
“还想着李然?”李援朝浅抿了一口普洱,若无其事地问了句。这个名字曾经是高夏的硬伤,提了就急眼,李援朝和高夏发小多年,高夏青春期里碰上的所有青涩伤怀的故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高夏跟谁都冷冰冰的,就对着他脸上还有点儿表情,李援朝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纠结着高夏对自己的态度,也犹豫过自己要不要跟这妞告白,好在高夏虽木讷,也察觉到他那段时间的二五兮兮,一句“你他妈扭扭妮妮的还是我弟兄么?”就让李援朝彻底不纠结了。
至于李然这人,李援朝想起六年前,李然被验上飞行员,正式去部队报到的那天,李援朝搂着高夏一起进火车站里给他送行,远远瞧见李然在跟家人,兄弟拥抱告别的时候,高夏一个转身便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她跟他说:“我不想送他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时至今日李援朝都还记得,高夏当时说这句话时,那眼神里的别扭,固执和她强撑着的镇定,对于永远面无表情的高夏来说,那可真是少见。
高夏双手捧起茶杯,她总是不愿被人问起过去的,“没有。”
李援朝吐了口烟,“最好没有,他结婚了。”
高夏怔了一下,淡淡道:“嗯。”
李援朝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应,“就嗯?”
高夏抬起头,略显些许的不耐烦:“你可有些没劲儿了吧?”
李援朝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这天李援朝在她面前提到李然的名字,她忽然觉得挺逗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把她跟这人的名字念叨到一块儿去,早知道当年就还不如就跟这人谈场恋爱算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