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是天生的仇人。凌珠颜对此就深有体会。
她跟她那个嫂子,从一开始就没相处好过。她自认不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却搞不懂为什么嫂子永远看她不顺眼,恨不得把她从这个家里择出去才好。是忌讳她在家里争父母的宠爱,还是担心以后的家产会让她分去一大半?
其实对于这两点,凌珠颜觉得嫂子完全是多心了,在父母的眼里,哥哥永远是最好的,是他们最宠爱的孩子。家里无论有什么,都是要先给哥哥的,哥哥用不上了,才会轮到她这个妹妹。
以后分家产也肯定是这样,哥哥拿大头,她能拿到一小点就不错了。说不定这一点部分也不会给她。她是女儿,迟早是要出嫁的,父母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就算是对得起她了。把她锦衣玉食养到这么大,就算一分钱遗产不给,也不算是虐待她了。
凌珠颜觉得嫂子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她似乎总也看不透似的。每次来家里都想着法子地针对自己。每每闹得不欢而散。
所以她这次来,就算妈妈不提,凌珠颜也是要想办法出去避一避的。自己总不能跟个孕妇置气吧,万一气得她动了胎气,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哥哥结婚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让嫂子怀上这个孩子,可不能让她这个做妹妹的,一下子给气没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凌珠颜就开始琢磨自己周末该去哪里。恰好那天晚上在网上遇到个老朋友,说是最近好久没联系了,想约她见面逛街。凌珠颜一想这样也好,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周末的时候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少不了要好好聊一聊。吃午饭的时候她那朋友提起,说要去郊区的一家疗养院一趟,说是奶奶在那里住院,爸妈让她送点东西过去,还问凌珠颜介不介意陪她走这一趟?
凌珠颜这人脾气向来是不错的,对方又是玩得很好的朋友,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两人吃过饭后,提着朋友为奶奶采购的一些补品,坐上了她的车,就往市郊开去。
说是在郊区,一路开过去倒也不太费时间。通往那里的公路修得很不错,既宽敞车道又多,那个地方人口也不密集,去那里的车子不多,不像市区那么拥挤。她们的车在公路上一路狂奔,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那里。
凌珠颜就这么陪着朋友去到了疗养院,两人去了朋友奶奶的病房送东西。老人家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寂寞得很,一见到孙女到来,自然很是高兴,便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凌珠颜陪在旁边,只觉得气氛相当温馨,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在心中流淌。
其实很久以来,她都渴望能有一份这样的感情摆在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不计较任何回报地关心她。
当时正值午后,屋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凌珠颜陪着朋友推着轮椅带奶奶出去院里散步。这里的环境极为人性化,让你感觉不到身处医院之中,反倒有一种度假屋的轻松惬意感。
她们一路推着老奶奶来到花园里,边走边说笑着什么。不时有走过的护工和病友凑过来打招呼,老人家都一一和他们介绍自己的孙女和朋友。不知怎么的,凌珠颜就产生了一种感觉,如果以后老了,身边没有人陪着的话,其实来这里住着也不错。
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间疗养院是什么级别,要通过多少关系才能占得一个床位。在北京这样的城市,很多地方并不是在钱就可以进去了,那里盘根错节的关系,足以把一个有钱的富翁给绕晕掉。
说说笑笑期间,凌珠颜的朋友接到了个电话,于是便把轮椅交给了她。凌珠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正巧一排花坛边有一张空着的长椅,她便推着轮椅走了过去。她把轮椅固定在自己的旁边,开始和老人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此时正是暖冬时分,阳光洒在身上,只觉得周身暖融融,心情似乎也随着这样的温度,而变得温暖起来。凌珠颜看着面前的一棵不知名的植物,轻声细语地回答着老人家的问题。
不知为什么,凌珠颜在那里越久,越觉得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像是有一束阳光,撇开了其他人,单单只照到了她的身上一般。这种被关注被注视的感觉,令到她有些迷惑。
她忍不住转过头来,在自己的周围张望。就在这一回头间,一个男人的身影便蹿进了她的眼中。他们两人四目相接,彼此都打量着对方。
时间就像被定住一般,再也无法向前走动。
☆、捉奸在床
那是凌珠颜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段轻锋。和她以往认识的所有男人都很不一样,既不故作深沉,也不假扮斯文。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热烈而自然,整个人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一个词:直接。
当了半辈子大兵的段轻锋,平生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装腔作势。一个从男人堆和枪林弹雨里成长起来的男人,他对于自己感情最真实的表现,就是直接。
他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在与凌珠颜对视上了之后,依旧这么不管不顾地盯着她看。幸好他的眼神真诚而没有下流气息,要不然以凌珠颜的性格,应该会直接从长椅上跳起来,推着轮椅直接扬长而去。
她平生最讨厌陌生男人讨好地搭讪,正因为如此,条件并不差的她,一直要靠相亲才能认识异性。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居然没有逃跑,而是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用一种探询的目光望着段轻锋,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正在与她聊天的老人家。
不过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和自己有怎样的纠葛。当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不仅直接,而且还带了几分压迫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强行不让她起身离开似的。
他们两人就这么坐在那里,仿佛对望了十几秒后,段轻锋才主动出击,打破了这种僵局。
他客气而淡定地伸出手来,冲凌珠颜道:“你好,我是段轻锋。”这个自我介绍,一如他的目光,直接到令人愕然的地步。
凌珠颜终于微微地恍了下神,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来,并且自然地开口道:“你好,我叫凌珠颜。”
然后,她便礼貌地握住了段轻锋的手。在接触到那只手的一刹那,她才真正地被震慑了一下。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平时接触男性客户的时候,也需要握手致意。她握过的手就算没有一千,一百也总有了。
但在这些手中,没有一只手,像眼前这只一样,充满了力量和沧桑的感觉。这显然不是一只普通的手,这么说起来,它的主人应该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才是。
段轻锋几乎没用力,只是微微晃了晃凌珠颜的手,就主动放开了。如果按照他平时和弟兄们握手的力道,凌珠颜的手这会儿,大概已经废了。
把手收回来之后,他又冲对方微微地笑了笑。身为一个特种兵,段轻锋是不怎么笑的,不过他偶尔笑起来倒也并不如人们想像地那般凶悍。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眉眼长得比较温和,虽然常年累月的军队生涯培养了他一身的悍气,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符合现在审美的英俊男人。
长得漂亮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更容易博得人们的好感。他这么一笑,凌珠颜刚才还有些懊恼的心,一下子就释怀了很多。
她之所以懊恼,是气自己没有原则。平白无故跟个陌生人握手,还互换了名字。要知道她不过是偶然来这里罢了,和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面。那又何必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人家呢?
但当她看到段轻锋友好的笑容时,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小心眼。就算只有一面之缘,只要对方心存善意,就没什么可避讳的。
段轻锋早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利眼,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凌珠颜的心理变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老人家,问道:“是来探望奶奶吗?”
“不,不是。”凌珠颜解释道,“是陪朋友来探望奶奶。你呢,来看朋友?”
当时段轻锋穿着一身休闲装,□是深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相同色系的衬衣,外面就套了件羊绒背心,显得有些单薄。在这样的时节,穿这么少坐在露天,一般人都受不了,不过对段轻锋来说,似乎还穿得有点多了。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热得想出汗。
他这一身打扮,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住在这里来,还是来探病的。这里毕竟不是综合性大医院,作为一个疗养院,病人们很少穿病号服,一般都是穿自己带来的衣服,既自在选择又多。
段轻锋扫了眼自己的衣服,说道:“不,我住这里。”
对于他的回答,凌珠颜显然有些吃惊。因为从外表上来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他的脸色比一般人都要健康得多,精神也不错,不像是个常年需要休养的病人。跟身边朋友的奶奶相比,段轻锋真可以算得上是精力充沛了。
一想到这里,凌珠颜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时候的段轻锋,却已经把目光移开了。他似乎在看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看得还有些出神,微微眯起眼睛里满是锐利的神色,甚至连眉头都有细微的褶皱。
他这样的表情实在有些令人好奇,凌珠颜不由自主地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片的花园很大,很多病人都在这里晒太阳或是散步。凌珠颜透过几个病人和家属的身影,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不远处某棵大树那里。
那棵大树的背阴下,正站着两个男人。两人身形差不多高,年纪也相仿,不同的是,一个身型宽厚一点,一个则单薄一些。那个单薄的看上去面色不太好,偶尔转过身有阳光照在侧脸上的时候,就让人觉得他皮肤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从五官上来看,这个男人长得倒是颇为好看,有一种中性之美的存在。
凌珠颜一看到这两个男人,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风景独好,而是因为其中的一个,她居然认识。
那个身形略微宽厚点的男人,正是最近跟她打得火热的相亲对象贺家栋。在他们两人的心里,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大约以后结婚就是跟对方了。贺家栋这个人,在富二代中算起来是很不错了,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狐朋狗友,为人爱干净脾气又好,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是做丈夫的不二人选。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谈不上有多热烈的感情,但就凌珠颜来看,自己并不讨厌贺家栋。没有浓烈的爱意,也没有强烈的厌恶情绪。这样的人结婚正合适,以后可以细水长流地过日子。在婚姻这方面,凌珠颜从来没有幻想过要找一个多爱自己或是自己多爱的男人,轰轰烈烈生死不渝的爱情,只存在于小说中。
能找个像贺家栋这样的男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但现在,她却有些怀疑起来了。今天的贺家栋,看上去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不是说他穿着打扮上有什么不同,而是整个人的状态,就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平时的他,从容优雅自信,一派绅士风度,从来都是自信而沉稳的。但今天在面对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看上去却有些慌乱。
他们两个似乎是在争执些什么,说话的时候还在那里拉拉扯扯。那个单薄的男人显然是在发脾气,甩掉贺家栋的手就要走。贺家栋却一把扯住了他,显然并不愿意放他走。
这样的一幅画面,看中凌珠颜的眼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