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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乐弦前几天忙得昏天暗地,在陆笑给他打电话这天晚上十二点总算是忙完了一个项目。将他负责的部分交给导师,得到极好的评价。他导师就递给他另一个项目,却被贺乐弦婉拒。
理由?
他得陪女朋友。
贺乐弦搬到市区的公寓,陆笑很高兴。
上午没课,陆笑一大早就起床,煮粥,买油条包子,再摆上两碟她自己腌制的小咸菜和辣泡菜,早餐还算丰盛。
贺乐弦跑步回来刚巧碰到迷迷瞪瞪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卢晓。
两人各自洗漱,齐齐坐到饭桌旁,还没吃呢,贺乐弦就蹙眉将辣泡菜拿得离卢晓十万八千里,带着微微的宠溺,嘱咐道:“这菜辣,你别忍不住吃了又喊胃疼。”
陆笑看着那盘放到自己门前的泡菜,傻了眼。
昨天早上卢晓不是也吃了吗?
貌似活蹦乱跳的没事。
卢晓嘟着嘴,不乐意了,“笑笑这泡菜做的好吃着呢,我胃好多了……”挪啊挪,挪到了陆笑旁边的位置上,筷子迅速出击,一下子就夹了两片泡菜到自己碗里,一口咬下去,一边嘶嘶叫着好吃,一边跟贺乐弦做鬼脸。
贺乐弦没办法,只好交代她少吃两片。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卢晓突然嗷嗷喊着肚子疼胃疼。
两人匆匆跑过去,就看到卢晓一边喊叫着,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贺乐弦急得额头上立马窜出来一大把汗,到了床边,抓住卢晓的手问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卢晓却“哇”地一口吐出来一堆东西,稀饭夹杂着泡菜油条,黄黄白白的东西混合在一起。
陆笑忙拿纸巾递给贺乐弦,他一把拿过去,唰唰唰抽了三四张给她擦嘴巴。
卢晓一边挥开他的手,一边叫:“呜呜,胃疼,肚子疼。恶心……”
然后,挣脱开贺乐弦握着她的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厕所跑。
贺乐弦急坏了,立马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李叔叔吗?我是乐弦,你能派辆救护车来AA小区B幢C楼下等着吗?……对,对。……好。”
陆笑站在贺乐弦的身侧,温声温气地安慰他:“别太着急了,会没事的。”
“敢情不是你上吐下泻胃疼肚子疼的,”贺乐弦气急了,“你知不知道晓晓不能吃辣,她胃不好,容易生病。你还给她吃泡菜,那么辣那么酸的东西,干不干净还是个问题呢,你怎么就把这么廉价轻贱的贫民东西给她吃呢?陆笑,我不介意你贫穷,但请你注意一下,卢晓她从小娇生惯养,可从来没吃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救护车把卢晓和贺乐弦带走了。
一室清净。
陆笑打扫着卢晓的房间,那么肮脏不堪的呕吐物她却当做普通的灰尘一般清扫干净,将床单换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清洗。
她到了厨房,拿出腌制泡菜的盆子,歪着头看了好久。拿出刚从外面买来的微波塑料制的储物盒,将泡菜倒进去。
末了,还夹起一块泡菜放在嘴里,酸酸辣辣的味道立马充满了整个口腔,引得她眼里的液体哗哗得流了出来。
奇怪啊,明明很好吃很好吃,很干净也很卫生,怎么就成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呢?
她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房间还原成没人住过的样子,拎着被人嫌弃的泡菜从贺乐弦公寓里走了出去。
她打电话给下午要教的小孩:“豆豆啊,你爸妈在不在家?……哦,那我现在过去行不?手里拎着行李箱呢……不回家,就是刚从朋友家收拾了点东西,准备晚上搬回宿舍去。嗯,就这么回事。好的,谢啦。”
晚上陆笑给俩孩子轮流上完课,到电台的时候,泡菜就剩的不多了。
下午的孩子豆豆特爱吃辣,陆笑怕她吃了会像卢晓那样折腾,不给她吃。她就跟陆笑闹腾。陆笑死活不给她吃,豆豆就拨通她老妈的电话,让她老妈证明她胃口绝对倍棒。陆笑跟一头雾水的豆豆妈说明情况,豆豆妈立马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保证她家豆豆绝对是万辣丛中过,片泪不沾身。陆笑就很大方地给豆豆拨了一大碟子。但,要求是她晚上才能和她爸妈一块吃。豆豆乖巧听话,有了泡菜的激励,下午学习劲头蹭蹭上涨。
晚上类似。那家人也无辣不欢,不但跟陆笑要了一碟子泡菜,连做法也一并要了过去,说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经这两家子对她做的泡菜的欣赏,上午被贺乐弦那番话伤了的心好了一半。
的确,他们娇生惯养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吃不惯平民食品也是对的。她陆笑好养的很,胃也被操练得极为强悍,自然吃嘛嘛香。
陆笑想了一下午一晚上,节目开始之前,陆笑给贺乐弦打了个电话,平淡地说:“贺乐弦,我们分手吧。”
☆、PART 26
——贺乐弦,我们分手吧。
——笑笑,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你喜欢的是卢晓不是陆笑,陆笑也不是卢晓的替身,即便是替身,正牌女主角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我这个替身女配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你误会了,笑笑。
——误会不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在一起一年半,你真的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吗?或者,你有没有一分一秒当我是你的女朋友?贺乐弦,我是很平凡,我是很傻,但我也不是傻到可以蒙着自己的眼睛在你这么明显的袒护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当你的挂名女友。
陆笑挂断电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身轻松。
她转身正要从小会议室里出去,就看到站在门边笑得像白痴一样的沈毓。
他没事吧?笑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奇怪,他女朋友生病了,他不要去医院看护的吗?要被贺乐弦抢走了,可麻烦了。她……该不该提醒他呢?
鉴于沈毓帮了她不少忙,陆笑还是好心说了一句:“那啥,卢晓貌似住院了……”
“嗯。我知道。”他依旧笑得傻兮兮的,活像被1000万砸中了脑袋似的,“不过就是急性肠胃炎。”
陆笑不好意思地主动认错,“是吃了我做的泡菜才这样的……”
“嗯,吃得好吃得妙吃得呱呱叫。”他的傻笑还晃着呢。
“……”这是什么逻辑?
沈毓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很慈爱,“乖,别想那有的没的了,她自己有病还不知道躲避,难道还让你一外人来拴着她不成?”
有道理。
陆笑心里万分赞同,不过嘴上却什么话都没说。
一晚上,沈毓喜气洋洋。
有听众打电话进来,率先问候DJSHEN:“DJSHEN今晚心情很不错啊。”
“是啊是啊,你听出来了?”即便那听众看不见,沈毓还是乐呵呵地直点头。
废话,全世界的人都听出来了。
导播朝天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刚长出来的胡渣,看着乖乖在筛选电话和读者来信的陆笑——估计,跟这傻丫头有关吧?
“那DJSHEN有啥喜事,分享给我们听众呗?”
“哈哈……呵呵……等我将这喜事变成彻底的喜事之后,再跟大家共享哈。”沈毓乐得大大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话说,您打电话不是就为了八卦我今晚遭遇啥好事了吧?”
幸好他还记得这是在节目上。
导播擦了擦汗。
听众小姑娘也总算步入正题了,“嘿嘿……嘿嘿……”得,跟沈毓今晚一个德性,“我看上一帅锅,不知道该不该一举将他拿下。”
沈毓笑着看了埋头接电话的陆笑,“该,当然应该。有句诗怎么念来着?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十一点,沈毓从播音室里走出来,神清气爽的,跟大家说“辛苦了”的时候,都是眉眼弯弯,搞得看了他一个钟头耍神经的众人毛骨悚然。
“笑笑啊,咱回家吧。”
陆笑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把东西从贺乐弦的公寓里收拾出来了,就说:“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
“那你先收拾,”沈毓笑,“我帮你拿箱子去。”
啊??他已经知道了?
沈毓喜滋滋地从小会议室桌子下面拽出了箱子,看着这黑黝黝的行李箱跟看百宝箱似的两眼放光。
陆笑看着他的样子很是莫名其妙,想着反正他也听到她和贺乐弦分手的事了,干脆跟他说明白了,“沈师兄,我想回学校住。”
沈毓欣喜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大半,“学校远,干嘛不回我那边。反正……”
陆笑不好说怕卢晓知道后会误会,就说:“我们毕竟男女有别。”
沈毓不高兴了,“以前你住那儿,也没在乎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想这么多干嘛。”
知道沈毓无理取闹起来也是个难缠的主,陆笑嘴笨,又不想把话挑明了,让彼此尴尬,就想找个婉转的办法混过去。
办法还没想出来,他们已经走到电台门口。
而门外台阶处站着两个人——贺乐弦和卢晓。
看到他们俩出来,卢晓率先跑到沈毓旁边,略有虚弱的面容在白炽灯光的映照下苍白得很,她嘟着嘴极其委屈的样子,“毓,我病了,你也不去看我。”
沈毓这次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卢晓,“我有这个义务吗?”
他又冷冰冰地看了眼走到他们身旁的贺乐弦,下意识地将皮箱换到靠近卢晓的左手上,与卢晓隔开一定的距离,右手则抓住陆笑的手,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完全保护的姿态。
他在生气,很生气。
虽然不知道卢晓得肠胃炎时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对贺乐弦的了解,也猜出他不会对陆笑说什么好话。陆笑向来老实,如果不是贺乐弦做得过分了,她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分手这话的。
沈毓的这个小动作,让三个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陆笑被那两个人打量得很是不舒服,被沈毓握住的手微烫,她想抽回来,可试着微微动了动,沈毓却将她握的更紧。
卢晓眼中涌起了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笑,“笑笑,你原谅阿弦吧。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只是太急了,说的都是气话。”那些话贺乐弦说得极重,声音不小,她在厕所里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当时她虽然身体很不舒服,听到贺乐弦依旧如以前那样维护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可当晚上贺乐弦跟她说陆笑打电话和他分手的时候,她就害怕了。她怕,沈毓会再也没有顾忌,陆笑会再也没有束缚,怕她自己再也没办法挽回沈毓的心。
贺乐弦眉眼间也都是疲惫,“笑笑,我当时话有些重了。对不起。我们……”
陆笑有些累了,上午逛街,下午晚上当家教,还做DJ助理,身体方面已经到了极限,这也没什么,这一天,是她从未有过的心里上的疲惫。
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听到贺乐弦清朗温润的嗓音,见到他雅致俊美的脸的时候会那么厌倦。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陆笑叹了口气,“贺乐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是个人,不是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能力,即便不够聪明,不够敏锐,它们也还是存在的。”
她真的好累,想回学校宿舍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总觉得这是场噩梦,或许明天睡醒了,她还是那个傻乎乎的陆笑,低调做人,勤奋做事,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好好的。
贺乐弦却突然冷笑了一声,指着陆笑和沈毓紧扣在一起的手,“你说我没喜欢过你,那你呢?你们这算什么?是不是今晚你就会到沈毓家里?拿我今天的话当个由头说分手,怕是你自己早就看上他,想和他在一起吧?”
陆笑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乐弦,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曾几何时,向来温文尔雅的他竟然也会如此咄咄逼人。
真是可笑。
她当了这么久的软柿子,还真要被人看扁了?
陆笑笑了,极为璀璨,恍若夜深人静方才开放刹那的昙花,短短芬芳却异常夺目,“称你的意,我就是要搬回沈毓那里。”
“陆笑!”卢晓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笑,“沈毓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