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有些人,不是他们能惹到的。邹小包有没有听进去,这点不得而知。等到康洛出院时,还是风平浪静。
第七十四章 我要的是你
秦老太爷设了个晚宴,以赏花名义广邀不少同僚作客。秦家很热闹,秦仲霖也得出力,康洛不是在邀请名单内。但秦仲霖有意带她过去。可额头上那一层绷带还没拆呢,顶着这伤口实在不大雅观。
想着秦家没人欢迎她,便不感兴趣。秦仲霖以给她买一款心仪许久的戒指为利把人诱惑了答应过去。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
老太爷爱花花草草,种田种菜什么的都是消遣。常有吃不完的新鲜蔬菜送去给老战友,左邻右舍关系相当和睦。一听说是秦老太爷下的贴子,各家带上未出嫁的闺女集体上门。衬着庭园里开得正茂的鲜花,那叫一个风景如画。
赏花宴是从下午两点开始,陆陆续续被带来的闺女,漂亮有之,丑有之,瘦有之,胖有之。时尚与朴实千姿百媚。看得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他是个开明的长辈,晚辈是时尚还是朴素都无所谓,关键人家品好可以盖过很多缺点。
看着这么多闺女,心里头就美着偷乐呀,感叹,有这么多好家世的好女孩,那小子怎么也得看上一眼吧。就算他一个也看不上,他这爷爷也要抓一个出去给孙子配对!
原来呀,老太爷赏花是其次,为二孙子相亲才是实际!
这一家子人全瞒着秦仲霖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只想着把人骗回来,到时拿出长辈的尊严强行棒打鸳鸯。再加个威逼利诱下,看那孩子还就不就犯!
又怕二孙子太过敏感,也把他的朋友们全叫了过去,蒋东原和艾瑞清,连好久没见的叶樟都来了。有伴的带伴,没伴的可以一石二鸟在现场相一个。
一切都计划得圆满,唯独漏掉一个厚脸皮——邹小鸡。
因为额头上有绷带缠着,便挽了个发遮掩一下。手挽着秦仲霖出场的邹小鸡是秦家人一号不欢迎对象。可她来了,厚着脸皮跑到家里来了。
秦家人除了秦季生外,就没一个人笑得出来。老太爷当场拉长老脸一声不吭,秦仲天是转头漠视。
康洛有些尴尬。当一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没有爱情时,她可以表现得毫不在乎。可当她渐渐对这个男人上心时,出于人的本能会去取悦喜欢的对象,连带他的家人。
她很无奈,爱情是两个人的,可爱情的背后却背负着两大家子。不想来,就因为知道要面对这个场景。她宁可龟缩在甜蜜的二人世界,而不是像现在用淡漠来伪装自己的在乎。
“爷爷,我带女朋友来了。”秦仲霖表现得似乎看不出家人对邹小鸡的敌意,轻松而体贴地介绍邹小鸡。
老太爷哼了声,说:“我都说让你一个人来了,你带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爷爷,她是我女朋友。”他再次重申:“不是不相干的人。”
“我们家谁承认她了?!没承认的女人就是外人,外人没资格踏进我们家门!”老太爷当众翻脸。
“邹小鸡,我想我们家和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太爷指责邹小鸡。
康洛淡定地点头:“是的,老太爷。可我并没有答应你们什么。一切是交给秦仲霖决定的。”
棒子移向秦仲霖,老太爷瞪向二孙子逼问:“仲霖,告诉爷爷,你决定要跟这个女人一辈子吗?!如果你敢说是,你今天就离开秦家!”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多少大家族的子弟敢反抗长辈的?他们在长辈的庇佑下活了半辈子,谁愿意自力更生的?
这是书房,秦家的事从来不曝光给外人看,就算她今天伤得体无完肤,自己的狼狈也不过两三人知道。
屏息静待中,邹小鸡看向了秦仲霖。她用镇定来等待他的答案,那表达着她的留与去。
他低头回望她时,那一双眼睛很漂亮,漂亮的眼睛不含一丝情绪。有时候他总有些无奈,不管她释放出多少对自己的爱意,心底某一处仍然顽强地抵抗着。
所以,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脆弱的玻璃上,看起来很美好,却不堪一击。
“爷爷。”他撇开了视线回答爷爷的问题:“秦家人,是不是遗传了痴情的种子?”
“什么?!”老太爷微微眯眼,感情在他们秦家是个崇高的信念,同时也是个让人伤心的禁忌。没有几个秦家人获得幸福的。总为了爱而婚,也为了爱而离。即便是老太爷自己,在最初,爱的也不是老伴。
“我们秦家,一个人能爱几个女人呢?”秦仲霖笑了笑,握起康洛的手,说:“我爱过简辰倪。”当他承认初恋时,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僵硬。“但爱已经逝去。现在,就只想爱这个女人而已。”
她站在他背后,他站在她的前面,他对着他的爷爷,她望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他向自己爷爷剖析感情时,他是怎样的表情。
她恍惚地想着。
“所以,你要为了这个女人脱离秦家吗?!”老太爷怒极反笑确认。
他点头的同时,她听到太爷连着三声好,随即暴怒:“那就马上滚出秦家!你拥有的一切,从此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走到太爷最坏的打算这步了。
秦仲霖真就抓了邹小鸡的手转身走出了书房,遇上贴着墙壁而靠的蒋东原,朝他微微点头便走了。康洛被拽在后头,下楼前回过头看了一眼蒋东原,发现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刃。
蒋东原转身进了书房,对盛怒的老太爷说:“爷爷,我有个好主意,可以让他们分手。”
***
下楼了撞上秦仲天,刚来一句:“仲霖,李叔叔他们来了,快去招呼下——”可小弟无视他直接拉着女朋友跑人了。让秦仲天张着嘴巴愣在原地半晌,觉得特没面子的事呢……
走出别墅,他把她扔到车上。他发动车子的瞬间,问她:“我一无所有了,邹小鸡。”
“嗯。”她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他们的回程是寂静的,车上谁也没说话。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注窗外风景。直到回到别墅,她开口的第一句:“早知道,你该把钻戒买给我。”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愤怒,或者忧伤,只淡淡地笑了笑附和:“是啊,早该在出门前就买给你了。”
“屋里没菜了,要去超市买。跟我一起去吗?”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他说好。
那晚的气氛很奇怪,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吃了药后睡觉之前,她看了下自己的存折,那上面的钱足够她用剩下的半辈子。可邹小鸡没有下半辈子,她能不能带着一点奢求?让邹小鸡的下辈子由康洛来代替了?
秦仲霖出来时,她就把她的存折藏到枕头下。他对她的小动作,从来只是笑笑摇头。守财奴一个。
她躺床上的时候,他把她拉起来,拆了绷带查看了下伤势:“再有一个月就能换为小纱布包上了。”
“骨头痊愈时间真是慢。”她第N次抱怨。当初辛姐被揍骨折了时休养了半年才康复,她不想顶着绷带半年。
“那是你自找的。睡觉了。”翻身上床,熄了灯躺床上。她睡在旁边,侧头看了看他,他也侧头看着她。然后她翻了头颅不再和他对视。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他一如即往地伸出双手圈上她的腰肢,她的背煨烫在他的胸膛里,仍然是那样的温暖。
今晚,仍旧能拥有一个好眠。
***
康洛起得很早,这是一个很宁静的早晨,宁静到一早有人来按门铃。来人告诉她是房屋中介的人,是来收购这所房子的。没想到这么快,秦家人就来回收秦仲霖所有的财产了。
秦仲霖晚她一步下楼,穿着睡衣,静静看着那些办事人员拿来相关的文件,表明自己的合法。他无视于那些人,只看向康洛。康洛也回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偌大财富即将远离的绝望。
这让她不得不恶劣的微笑:“我是个扫把星,秦仲霖,和我在一起,有没有后悔了?”
他摇头淡淡地说:“我害怕你会后悔跟着我。”
她只笑而不语。
秦家人给了他们一天时间收拾私人物品离开这所豪宅。
被驱赶出家门的豪门贵公子,一无所有的官二代。
他有两条路,一条,回去乞求原谅。另一条,自己谋求活路。
康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秦仲霖今后地打算,她拖着几大箱子行李出来时,觉得格外的轻松和快乐。秦仲霖就在身后,她只要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能站在她身后有多久。
***
秦家的二公子为了个妓女而被赶出家门,不仅财产没收,连自己辛苦经营的酒店也没有了。上流社会一片轰动,有人好奇那妓女有多大的魅力,有人幸灾乐祸他们的爱情肯定不长久。
秦家人翘着二郎腿看好戏,秦老太爷子虽然生气,可也自认轻松不少。这人嘛,没权可以,没钱却是万万不能。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儿就是温室里的小花中看不中用,生活的磨练可以让他思想成熟。
蒋东原过来和老太爷下棋时,老太爷感叹:“东原,还是你好,不像仲霖那小子。我当他是最聪明理智的,犯起傻来却是愚不可及!”
蒋东原微笑说:“爷爷,那只是仲霖他一时糊涂,很快他就会发现,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钱。没人比我更清楚,那女人的德行。”
老太爷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东原,有很多事,要学会不要强求。强求通常不会有幸福。人心也一样,想开点,别陷入一个深坑里爬不起来。你看仲霖,他就是吃过一次亏仍然执迷不悟吃第二次。”
“可爷爷你会反对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吧。”蒋东原揭他老底。
老太爷愉悦一笑:“确实。如果那女孩没有过去那些经历,我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蒋东原撇撇嘴,不置可否。
出了秦家后,接到未婚妻打来电话让他到未来丈母娘家吃顿便饭。蒋东原给推脱掉了,说今晚有事要忙来不了。挂了电话后驱车买了束鲜花又去探望尚宝宝。
尚宝宝的坟头很干净,但来探望的人并不多。已故去的人,只能永远存活在人们的记忆里,那心底的一个小角落里。他把玫瑰花放下,对着她的相片静静地说:“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探望你了。时间能改变一切,改变了你和我的关系。”
是真的将爱恋放下,他蒋东原,与她尚宝宝,从此再无瓜葛。不免心头一丝感伤,时间啊,多么的无情,就这样悄然改变了一切。他蹲下身子,凑上那张灿烂的笑颜,在那小小的相片上,烙下最后一个吻。
从来不属于他的东西,他释然了。
转身离开时,看到邹小鸡捧了束大百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角一勾:“跑来探望她?”
“我第一次来,就遇上你了。”她淡淡回答。迈步上前,站到尚宝宝碑前,弯腰把百合搁下。
他望向她额头上的绷带,笑得恶意:“怎么没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撞死呢?命真硬。”
“你打击不到我的,蒋东原。”她表示不在意他的恶毒嘲讽:“我的命有多硬,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的命还是能时常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她嘴上不饶人。
他冷笑,他们的剑拔弩张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了。倒生出了想念,真是变态的自己。
“你的男人一无所有了,你还要跟着他吗?”
“关你什么事?!就算他再一无所有,他仍然是秦家的二少爷!”
“你认为,秦家人只是说笑的吗?认为只要多花点时间,秦家人就会接纳你吗?”
“我从来没这么天真过。不过,这些好像并不需要你来操心。”她只是来探望人的,既然人探望好了,就该离开了。转身之际,右手腕被他从背后拽住。
“邹小鸡,你看好了。秦仲霖会放弃你的!他一定会放弃你的!”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咒骂。
“放手!他会不会抛弃我,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我和他交往二十年,有谁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你以为他是个好人吗?他比我还恶毒!”
“他赢过你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在背后讲自己兄弟的坏话!”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蒋东原,过好你自己吧。我和秦仲霖,会幸福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重新抓牢她的手,把她拖进他怀里,捏起她下巴扳过她脑袋怒道:“邹小鸡,离开秦仲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能保证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在他离开你之前也仍然一无所有!我的一句话,对秦家人而言,可是金玉良言啊!”
他傲不可一世的嘴脸让她觉得恶心,“蒋东原,我离开他只要几个小时,可你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