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泽宇情绪不高,根本没心思探究是谁打来的。
“我知道了。”
兮蕾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刚走一步,早已麻木的腿脚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栽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的一角。
楼下大厅漆黑一片,除了楼梯下面的一个杂物室里亮着灯,兮蕾借着那里面散射开来的光芒向电话走去。
“喂。”
电话那头低弱毫无生气的声音和原本的清丽脆亮完全是两个人,原本还想好好教训她一番的孟兆勋立刻心软了,他只要听见她的声音他就缴械投降了。
“我回来了,想我了没?”他在这边低声问,不等她回答他又说,“我想你了。”
一旁的杨睿一脸恶寒,表示接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话立刻闪得远远地。
“孟兆勋。”她只叫了他一声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夹杂了哭音的名字从电话里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一滞,他急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叔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兮蕾压抑的哭声一点点透过电话传进孟兆勋的耳朵里。
孟兆勋恨不得立刻把她搂在怀里,他一遍遍地哄她,“乖,别哭,出什么事都有我呢,告诉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宇给我打电话说叔叔出事了,他说叔叔被关了起来......孟兆勋,我害怕。”
孟兆勋心里一嘎登,却还是镇定地安慰她,“别怕,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她奇异地安定下来。
只要她不是一个人,她就不怕。
夜色沉沉,一路疾驰的军牌越野车打破了肃静的空气,因为有人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的卡了,因为跟大纲有点出入,而且写到我不太擅长的地方了
还有最近较忙,错字都没仔细修改,有时间会统一修改
姑娘们多担待哈O(∩_∩)O~
33、第33章 ...
仿佛为了印证这是冬天似的,这场雪从元旦开始就一直下个不停,兮蕾忘记了自己刚得知叔叔的消息时是怎样一种心情了。
那是她还沉醉在孟兆勋亲手为她布置的房子里,一边幻想着她和孟兆勋的未来,一边烦恼着怎么跟叔叔说才不显得突兀,她也想把英俊的孟兆勋领到叔叔面前对叔叔说,“叔叔,我男朋友很优秀。”
可是一个电话就轻易地把这一切给打破了,当小宇哽咽着告诉她叔叔出事时,她只觉得背脊发凉,两条腿想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她想张口说些什么来安慰小宇,音还没发出来,就被自己的眼泪给吓了一跳。
一颗一颗的怎么也停不下,就像外面的雪花一样,她其实不怎么爱哭的。
她打电话给孟兆勋,却始终打不通,她一直等他打给她,却等来了纪检委的的电话,他们一边边地询问她叔叔平时的一些事情,不厌其烦,仿佛多问几遍得到的答案就不一样了。
放下电话后,兮蕾朝楼梯下的那间杂物室走去,里面不时地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缓缓推开门,发现弟弟小宇正蹲在一对杂物里翻看什么,她也跟着蹲了下去,就发现了小宇手上的随身听。
“姐,你看,爸没扔的,当初顾嫂给我说,我还不信,真的再这里。”木泽宇把手上已经生了锈的随身听递给姐姐诶看。
“我知道,叔叔放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在客厅。”兮蕾只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小宇上初中时自己偷偷买的。
“姐,你说那时爸就因为这个发了多大脾气啊。”木泽宇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跪了半夜,那是他很不服气,怎么都不肯认错,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这样说:“在同学里我还是最后一个才有的,而且我还是用的我自己的钱,他至于发那么多的火吗?”
“叔叔是觉得你随便乱花钱了,所以才那么生气。”
“是啊,结果爸就扣了我半年的零花钱,以至于后来我再也不敢乱买东西了。”
兮蕾揉了揉小宇的脑袋。
木泽宇接着回忆说,“后来不流行随身听了,同学们开始听MP3,那么小,我也想要一个,可是一想到爸发现后一定会大发雷霆,我就生生忍下了。”
兮蕾心疼地看着小宇,她想说“你怎么不跟姐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了解叔叔的脾气。
“上了高中,同学们一个个都拿着手机,问我电话号码是多少,我只能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有一次我给爸说我也想要一个手机,不出意外地爸直接劈头盖脸地训了我一顿,我知道自己成绩不太好,也就没再敢提过,唯一的一台电脑还是央求着姐给买的,爸要是知道我经常用电脑玩游戏,他一定会给我摔了,所以他在家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不敢玩的。”
“所以以后要少玩游戏,姐买电脑是为了你的学习。”
“可是姐——”木泽宇抬起头直视兮蕾的眼睛,“我爸这么勤俭,你说他会是贪污犯吗?“
“不是,叔叔不是。”兮蕾惶惶然地辩解。
“我也不相信。”木泽宇目光有些呆滞,口气却异常坚定。
“小宇......”兮蕾把小宇紧紧地搂在怀里,“叔叔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孟兆勋赶到木家时,还未进大门,就透过铁栅栏看见长廊下那一抹剪影。
长廊上开着一盏灯,这样寒冷的光景,灯下不再总是集聚着一群飞蛾,只有细碎的雪粒不时的飘过,而灯下的那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些雪粒中间一动不动。
他推了一下栅栏门,大门不出意外地打开了,锁链摩擦响动间,刚刚还如石雕的那个人立刻向她奔了过来。
孟兆勋张开双手将她拥进怀里,包裹着她整个清冷的身体,他微抬下巴,用下颚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
孟兆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吻掉她眼角的泪珠。
“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我一个人不知道改怎么办,小宇还小,阿姨也没办法,我想找叔叔的朋友,可是他们不是在外面出差,就是已经早已闲职在家,我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兮蕾抬起头,透过泪眼迷蒙地看着孟兆勋的脸,“我是不是很没用。”
“别怕,有我呢。”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莫名地抚慰了她那颗不安的心,她闭着眼靠在他怀里,连日来的紧张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上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兮蕾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从窗帘下底下溜进来的日光,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便毫无阻隔地照射进来,她抬起手遮掩了一下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待适应了才放下手。
透净的天空终于不再无尽头地洒下白雪了,难得的放晴了。
简单梳洗过后,兮蕾就下楼帮顾嫂做早餐,刚摆好碗筷,钟景兰就拿着包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对着兮蕾说,“你们吃吧,我回老家一趟。”
钟景兰口中的“老家”指的是她的娘家钟家,兮蕾知道钟家虽然是一直在生意场上打滚,但肯定认识不少官场上的人,况且上次景兰阿姨还说钟家和副省长温家是世交,钟家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到这,兮蕾立刻扯□上的围裙跟上景兰阿姨,“阿姨,我和你一块去。”钟景兰盯着兮蕾看了好几秒,最后说好“好”。
钟家位于Z市的城南,虽在一个市,却也相隔了七十多公里的路,所以平时钟景兰也不怎么回去,但逢年过节,她必定去看望两位老人。
如今钟家掌权的并不是钟父,而是钟景兰的弟弟钟雪松,兮蕾只见过一次钟雪松,就是叔叔晋升为土地局局长时,他来贺喜。
是个精明的商人。
钟景兰并没有回家而是吩咐司机去了钟氏集团,到了钟氏集团大厦,钟雪松的秘书说钟总正在开会,要她们等一会。
兮蕾和景兰阿姨就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等候,直到有人过来告诉她们说钟总请她们进去。
一进钟雪松的办公室,钟景兰就毫无含糊地请弟弟帮忙,可惜令人失望的是钟雪松并不是太热情。
钟雪松推了一下鼻梁上镜框,沉思了一会说,“不是我不帮姐夫,实在是姐夫的事太棘手,再说我们钟家走的又不是官路,即使有心也没那个力啊!”
钟景兰看着父母一手养大成人弟弟忽然笑了,“自己亲身父母都不认的人,我居然还抱有希望,你果然是做生意的料。”
兮蕾只知道钟雪松不是钟家亲生,但没想到他居然不认自己的亲身父母,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叫一声爸妈,都没有这个福分吗?
从钟氏集团出来后,钟景兰似乎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信念,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兮蕾这才发现景兰阿姨的眼角早已布满了皱纹,鬓角也夹杂着丝丝白发。
此时的钟景兰灰蒙蒙的像染了一层尘霜一样再也找不出之前的光彩。
“阿姨。”兮蕾低低地开口,又仿佛在安慰自己一样,“叔叔会没事的。”
接下里的日子都是在等待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关于木常春贪污受贿这件事因为正处于审查期,并未对外公开,所以知道的人也是极少数,所以当孟兆勋去询问他的好友张明华此事时,张明华表现的极为惊讶。
不过张明华的父亲却是知道的,正如兮蕾所说的,特殊时期,任何人都不得见,所以他父亲也只是知道此事,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孟兆勋通过他家老爷子的人际关系终于得知木常春是被人揭发检举的,具体物证还在搜集中,孟兆勋心下稍微放松,只要没什么物证,这案就不能立,这些年捕风捉影的事也不再少数。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木常春却伏法认罪了,他去问张明华怎么回事,张明华只说是好像查到了物证,然后木常春就认了。
开庭审理那一天,孟兆勋坐在兮蕾身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手指冰凉没有一点温度,苍白的小脸裹在他棕灰色的围巾里只剩半个手掌大小,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有那双眼睛时不时转动一下,才不至于让人觉得她是个木偶。
兮蕾睁大眼睛看着被告席上的叔叔,不过十几天,她叔叔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还是当年领她回家的那个意气风华的男人吗。
她还记得那一天,他牵着她的手说:“我是木常春,是来接你回家的。”
时隔这么多年,那一幕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