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霜,洁白却没有温度。
苏以荷呼了一口气,眼睛也是看着地下,没有焦距。“呃,我闲着没有事就来了。我不知道这么远的。我以为...反正都来了。”
容恒瞥了苏以荷一眼,好半天,苏以荷以为谈话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才吐出一个重音节“笨!”一个子虚乌有的电话,就跑来了。
苏以荷:“......”
我哪里笨,考试可是很好的。
“容恒,怎么这么香啊,还辣!唔.......”苏以荷鼻子在容恒的脖子边嗅了嗅,鼻尖在上头痒痒地摩擦,蹭了几下。
“是不是...迷迭香啊......还是..唔,辛辣微苦男人香...”苏以荷酒气上涌,想象力丰富无比。
“可是...男人怎么会香呢?!人家都说臭男人!!容恒也是臭男人......不是,是臭小孩儿!”
苏以荷只知道被辛辣的酒气夹杂着清爽冷清的气息包围,好像,小时候不小心尝到过的迷迭香,清茶微苦辛辣的奇妙组合。
呼呼的热气洒在少年的后脑勺,从竖起的领子边缘窜了进去,于是本是温和的少年的皮肤,渐渐地有了温度,一点点地攀升,汇聚成耳边疑似红晕。
容恒一步步地往前走,接不上茬。
“容恒呀,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好玩的那个,是装的。带着很丑的面具!装的......”
“......”
“让你怪我,你装嫩,怪我来,还怪我喝酒!哼!”苏以荷嚣张了,像是炸了毛的兔子,腾地扬起了头,狠狠地戳了容恒的后脑,一下、两下、三下...指头感觉疼了才罢休。
容恒呼出一口白气,眼睛闭了闭,差点没忍住,把后头这小妮子给摔下去。
容恒的耐性,一向很不好的。
也不看看是在谁身上,敢在老虎背上拔毛!?
怎么一喝酒,就是这幅德行!
“容恒?......容恒?容恒?容恒...你在哪里呀?你不说话.......”苏以荷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叫了一声没应答,连连叫了好几声,空旷的山谷里,鼻音的声音一直叫,最后埋怨了一声。
“容恒被你压着...”容恒黑线地扭过头,瞥了一眼后头苏以荷眯着两只眼睛四周乱找还使劲扭着身的白痴样儿,终于不耐地出声了!
确定苏以荷扭过头看到他了,才转过身继续走。
苏以荷摇了摇头,睁大眼继续瞅着,锤了容恒一记,皱了眉“容恒,你怎么非要走在我前边!?讨厌!!”
容恒顿住步子,扭过头,言语清哑中带着威慑,“苏以荷,你再折腾,我把你放在山里喂狼!!”
苏以荷下巴微微回收,趴在容恒的背上,缩回头,闷闷地唔了一声,“阿爸!!我又不是两三岁,你又吓我!!”
容恒气绝,不吭声。
还没走到院子里,后头就安静了,呼吸绵长地喷洒在脖子里,容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临时住房哪扇开得大的门,背着苏以荷进了屋。
39、冬?恒暖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抱一抱了,这俩天煞的。
恨与不恨。
我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去亲近你。
用我的窘迫和无措
有的人愚蠢地像是一只冬天里依然不懂南飞的鸿雁。
万劫不复地去爱飞扬的雪花
对着消融的冰雪,
留下眼泪,
留在你身体里,
化作葬尸水,
将我冰冻的手脚包围,
死在你的怀里。
容恒,记得我给你讲了一个鸿雁爱上雪的故事么。
你在我面前。
你笑得阳光。
那么认真。
你说,我是冬天的暖阳。
鸿雁最爱的温暖。
那时我笑,你哪里温暖。
你说,苏以荷是贼。
我的温暖,早就被你偷走了。
偏偏错了姻缘。
角色对调。
你的温暖是坟冢。
爱上缓慢轻柔的雪。
于是孤寂像是增生癌变的细胞。
终于,逼死了所有。
因为雪花是个聋子,
是个瞎子,
自私地攫取你的温暖,你的好,然后愚蠢地化成一滩废弃的水。
只在你的眼里,我轻盈,是风景。
把苏以荷塞到被子里,盖好了,容恒拉上门。
厨房里该吃该喝的正在兴头上,容恒坐在拐角的石墩上,揉了揉眉头,拉了拉身上被苏以荷乱拽出来的褶。
真失败!
居然...被看出来了。
容恒抬头看了看天,星子尤其的亮。
每个人都在辛苦地过活,哪怕是低微到尘埃里,也有自己的孜孜追求的光环。
本来就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要用多少温暖去维持青春洋溢的表象,清晨强迫性地对着镜子做个笑脸,却发现那笑像是用橡皮泥捏出来盖在脸上的一层,疲倦又僵硬,且难以回收。
不是圣人,勉强自己去演漏洞百出的戏,连醉酒的人都不信呢。
她不信。
......
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苏以荷很小声地开门,然后很不巧地看到容恒站在外头,印着阳光也是一脸的安静,抬了头,对上光线,眯着眼睛,对苏以荷嚷道“不想继续睡了,就赶快收拾东西。”
苏以荷惊醒了刚才的睡眼稀松,啪地关上了门,一阵子捣鼓,立马跑了出来。
苏以荷收拾了东西,就只装了换洗衣服和几本书的包,出门的时候,手背碰了碰鼻子,“我好了......”
“拿过来。”容恒伸出手。
“什么?”苏以荷疑惑地眼神懵懂地看着,还未睡醒。
“当然是包!”潭缪晨气愤没好气地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苏以荷这才把在旁靠着墙角晒太阳的潭缪晨纳入视线,缩回手,把包挪到身侧。
容恒白了苏以荷一眼,“拿来,乱逞强......”
“就是......”潭缪晨哼着鼻子附和道,怪苏以荷眼睛没往这边瞧。
苏以荷只得伸了手出去,任容恒把她的包像是拧小鸡一样甩到后背上。
“这个吃了。”容恒丢过来一张报纸包着的热乎乎的东西。
苏以荷接过,还烫着,闻了闻香气,是年糕啊!其实肚子很饿了,昨天半夜搜藏刮肚地跑到厕所吐了半天的。苏以荷还纳闷,自己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看着就站不住脚的,突然就歪了,可能是下意识地,苏以荷没有很倒霉地摔到地上,摔倒的前一秒,拽上了容恒的裤子,满眼都是暗绿的颜色,硬硬的膝盖刻在胸前,比地上还疼呀。
裤子?膝盖?苏以荷两腮立马被年糕的热气熏热了。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容恒,头偏着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扯烂,还好我不记得了,我那时是醉了,苏以荷乌龟地想......
九千英尺的高空。
苏以荷嗡嗡作响地埋着头晕眩。
好像被吞进了一个怪物的肚子里。
被胃液不停地搅拌。
干么要坐飞机啊。
洁净的桌面晃动着冰冷的色泽。
潭缪晨躺在前座头顶消失在靠座上,压过来的靠背挤走了剩余的空气。
苏以荷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像是水土不服一样重复着飞机刚起飞时刺耳的长鸣和巨响,挥之不去。
苏以荷扭头看看容恒,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微型电视,苏以荷的方向只有跳动着明暗的屏幕和彩色发斑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怕是惊动了在光目前一眨不眨地长睫。
机舱里安静地很,已是夜间,大部分人都已经睡得孩子一样,将疲惫的身躯蜷缩在靠座上,沉睡了。
低下头,苏以荷闭上眼,在嗡嗡地回想中浅眠。
如同将一只蜗牛硬生生地扔进太阳底下暴晒。
猫能悠闲地打着盹儿。
可是蜗牛只能如坐针毡地缩进壳里,一个秒针一分煎熬。
苏以荷浅浅地呼吸,怕干燥的空气榨干了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在太阳底下奋力地爬行。
咬着牙地爬着爬着,脚软了,肚皮磨出了血。
离阴凉还有一毫米的时候。
咕噜噜地被过路的人踢得鲜血淋漓,滚回原地。
毒热的太阳终是晒干了血,只留下深紫的路,铺满了恐惧。
一切前功尽弃。
该是绝望了吧。
腿断了,骨头折了,头破血流了。
成长了,就不会执着了。
恍惚的梦里中一阵清香袭来,淡淡的味道清冷。
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的熟悉的味道。
在哪里闻过呢?
谁替我遮挡住烈日的呢?
是谁?
苏以荷模模糊糊中觉得自己在奋力地睁开眼——
深色凉感的领口里露出线条骨感的颈子,苏以荷眯了眯眼,睡梦中还未完全退去的恐惧让她毫无预警地牢牢揪住了上方可以攀附的东西。
砰!吱呀——
潭缪晨被后方的动静惊醒的时候,及时地扭转了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容恒!你...你在干什么?这里是飞机上!”
同时被这声响惊醒的旅客目光移过来。
一道——
两道——
三道——
而后有些暧昧的议论像是唐僧的咒语一样将这边正亲密着的两人罩得严严实实。
容恒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地,反而像是良家妇女一样费力挣扎着才从苏以荷的魔掌下脱开身,尴尬地撑着已经放着半倒下来的座位,起身坐直,将旁边看来的目光一一不动声色地反射了回去。
苏以荷还不知道状况,只道是被一具结实的东西砸到,一瞬间扑过来的温热的气息有细小的触角浮在脸上而后是软软的一片线条覆在脸侧,苏以荷手里那紧紧地拽着一块救命稻草随即挣脱开,瞬间人去楼空的感觉,身体只是那么尖锐地疼了一下,就忽而清明了过来。
睁开眼,一切安好,还是机舱里微暗的环境。抬起眼皮,苏以荷“嘿”地笑了一下,“我没说梦话吧,做梦时,呃...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苏以荷看看旁边看过来的目光,向潭缪晨从前座上一百八十度扭过来的头小心翼翼询问“我没有叫出来吧?”
潭缪晨看了看容恒,有看了看这边担忧的小脸,脸上神色几经变幻,终是很神经质地机械摇了摇头,“没有,你没叫出来,不过,叫出来肯定更好听的......”
容恒的肩膀随着潭缪晨的那句话僵硬了一下。
潭缪晨说完再也受不了了,跌回前座就“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