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经历,他已经对我的“物价”有所了解。
就在我选定内衣裤去付款的时候,收银美眉问我:“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好帅哦!他是我这三年内见过最帅的男人!……诶!他手里那件巴宝莉是在哪买的仿货?看着仿得很不错啊!”我回头看看背对着店门、一手抓着风衣、一手帮我提着大包小包的X5男,心想要是这话让他听到,肯定又得悲愤了。
我对美眉浅浅一笑:“那不是仿货,是真的哦。”说完,便一手勾起装有我内衣裤的袋子,一手捏紧找来的零钱,在美眉“你就忽悠吧!穿真巴宝莉的男人会来这里逛?”的表情鄙视下,晃出了店门,哎!她可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有许多匪夷所思的神奇事件在发生。
踏出“丽花”的大门,X5男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我对这位心地善良的男士表示万分的愧疚。“你以前经常来逛?吕进辉给你的零花钱很少?”他揉着太阳穴问道。
我摘下帽子,捋开粘在脑门上的刘海,“好几年没来了……但是这里东西便宜啊。”X5男斜了我一眼:“谢谢你替我省钱!”
回到车上,他冲我伸出一只手:“身份证拿来!”我紧张:“做什么?”他严肃地说:“我家都让你住了,房租还是赊的,总得让我过目一下房客的身份证吧。”我想,那倒是,便将身份证从资料袋中抽出来递给他。
“……一九八三年……十月九号!?”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相当吃惊。
我不明就里:“对啊,怎么了?”
他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盯着我的脸:“你这出生日期是不是搞错了?”
我哭笑不得:“也许吧,出生的时候医生报错了。”
他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居然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啊?”这下轮到我惊讶了,“真的?”
“切!我可不想说跟你有缘!”他将身份证放在一边,发动车子,“找家电脑店复印一份,房东我需要留底!”
……
在X5男拿着我的身份证下车走向路边一家影印店的时候,我迅速摸出自己那台白色iphone,将它开机,这个手机,也是吕进辉买给我的,去年国庆节的时候。
在我眼角隐隐掠过一丝干涩痛楚的同时,手机有了不间断的震动,无数条短信提示争相跳跃。
西西!回来!
西西你在哪
西西是我错了!
你能去哪你又没带钱
给你手机充了两百,看到短信立刻给我电话!
西西你回来,我们好说,我不送你去青山
西西,我和她分手,你回来好吗
……
短信发送时间全部是在我离开霖台到现在为止……
吕进辉同许多男人一样,不喜用发信息的方式来沟通问题,他认为时间不该浪费在这种等待回应的磨叽中,我苦涩轻笑,难得他今天打了这么多汉字与标点……为了我。
还未等我看完全部的信息内容,他的电话就如追命令一般凌厉而至,来电小助手及时向他透露了我开机的讯息。
盯着屏幕上闪现的“亲爱小辉辉”字样,突然有种冰冷的讽刺左右开弓,狠狠地呼了我两大巴掌。
我用颤抖发冷的手指点屏接听。
“西西!”
是他一贯镇定的低沉嗓音,只是略带了些急促,语调中微晕着一股压抑的怒意,“你在哪!?”
当他熟悉无比的声音从我的左耳传入,随着战动的血脉神经淌进我已有裂迹的灰色心房,我的眼前,瞬间,一片湿嗒嗒的模糊,我绞尽脑汁地拼命假想,他与狐狸精苟合时的肮脏画面,用他的不堪与无耻生生将自己对他的思念化作有气无力的怨恨。
“我在悬崖边。”我调整呼吸,尽可能用淡然的语音回答他。
“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他开始有些不耐,“好好说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
“你……要过来推我一把吗?”我神神叨叨地喃语。
“什么?”
我从车内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缓缓抹掉眼泪,“你是来推我下悬崖的吗?”
“西西……”吕进辉放低了音量,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那种疲倦、那种无奈、那种濒临绝地的气息却是如此高亢,仿佛此时,站在悬崖边的那个人,是他。
“你总是这样孩子气,我很累,知道吗?”
呲!……
我听到一记重重的扯裂声,那是我的心,发出的动静。
我……竟然,让他累了?我从不知道……
“那她不让你累吗?”话刚出口,眼泪便狠狠地砸到大腿上,融在刚买的牛仔裤中,染化成一颗颗大小不同的丑陋湿痕。
“……告诉我你在哪?我们见面再谈好吗?”
一丝幽幽的冷笑钻出我爬满泪帘的面庞,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恐怖:“我绝不会把你让给她的,这四年来我为你付出多少,你心里有数!我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此番庸俗得如言情肥皂剧里被抛弃的悲情女人所讲的台词,对,现在,出自我简招西之口。
“……西西,你老是用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来衡量我们的感情,不累吗?”听筒里传来吕进辉轻浅的叹息。
“不累!”我泼妇般尖叫,为什么对着他,我就是想耍无赖,就是无法冷静?!
“哎……好吧……那你先回来,听话,告诉我你在哪?”每当我如此歇斯底里时,他都会让步,可我宁愿他认认真真地同我吵一架,而不是选择沉闷转身,我受不了这种,好似倾力的拳头砸进棉花团里无声无息软趴趴的懊恼感觉!
“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粉蓝与枣红的亮眼组合推开影印店的玻璃门,朝这边款款而来,“你不用找我,我会联络你的,就这样。”
我毅然将电话关机。
-待续-
苏 de 第7节
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种巧事竟然发生在……于旷凉开发区神秘偶遇、诡异相识、离奇共处……连朋友都还称不上的苹果脸同我之间?
真的?假的?……
我将简招西身份证的复印件折成豆腐块大小收进钱包,对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巧合事件耿耿于怀。
“喏!收好!”我把原件还给她,发动车子。
“你会做菜吧?”我明知故问。
“嗯……”简招西低着头,含糊应道。
“那我们现在去买点菜,中饭你来弄!”我拍着方向盘,有点小兴奋,曾经“偷看”了那么久的苹果脸的忙碌情景即将在我家厨房重现。
“嗯……”苹果脸仍然垂首,心不在焉。
我睨了她一下,帽檐将她的大半个苹果脸遮挡住,只看到一张红嘟嘟的小嘴巴紧紧抿着。我又开始不满了,这忘恩负义的女人!陪你买了一大堆遮体蔽脸的东西之后,就立刻过河拆桥了?!连句话都懒得跟我讲啦?!
“哼!”我用鼻腔嗤出声,想引起她的注意,谁知,这个可恶的女人将身子动了动,转头望窗外。靠!有多少美女组队想跟爷搭讪,你……个苹果脸!同你讲话还不理爷!
我气鼓鼓地加大油门,心想,我也不理你!苹果脸你别后悔!等会、你求我、叫我爷、我都、不搭理你!
……
“那里有个车位。”驶近菜场大门,苹果脸指指右前方,突然开口。
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故意越过她说的那个车位,停到后面一个较远的位置。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苹果脸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吭声。我趾高气昂地抓起钱包,开门下车。
“你好,五块。”
一个蓝服协警立在车门旁,神情严肃地盯着我。
不是吧!难道这里也要停车费?抢钱的真是无孔不入!
我装傻:“什么五块?”
“停车费五块。”协警目不斜视。
“诶!人家来买菜,来促进消费,还收人家停车费?你这不是赶跑消费者嘛!”我人生第一次踏足菜场的开端,是很无聊加无赖地跟收停车费的大伯讨论经济发展的问题……
大伯无可奈何地苦笑:“这地是我们向村里承包的,我们也要交费给他们呀!”
苹果脸走过来,默不作声地将三块硬币放到协警手里,“哎?小姐,是五块,不是三块。”协警低声说。
“你每次看到生面孔都说五块。”苹果脸平静地回他。
协警大伯迅速打量苹果脸一番,将钱扔进腰间的小包,扭身,离开。
我忿忿不平:“靠!这人怎么这样!我差点就被多宰了两元!”苹果脸抿嘴笑:“因为您看起来就一款爷。”
“……”
呃!?刚刚是我主动跟苹果脸说的话?啊啊啊!不!我要为自己的不守信去撞冻豆腐!!!
“现在这个点菜场人不多,我们快走吧。”苹果脸催促我。
哼,算了,看在她叫我款“爷”的份上……
菜市场……这个打小就耳熟能详的老百姓生活必需场所,在之前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涉及过此处的我的眼里简直堪比光怪陆离的金华溶洞……一迈进大门,我就被一位挥舞着砍骨刀、将砧板上两三段猪排唰唰几下、干净利落地分成数块、飞刀一铲全入袋的……猪肉摊老板娘深深震撼了!见我张着嘴巴惊奇地看她仿佛要流口水的样子,她立刻大声冲我咆哮道:“肉要不要!肉要不要!”我被骇得一哆嗦,苹果脸抬头问:“要吗?”我翻了翻白眼,昧着良心摆手道:“我不吃肉……”苹果脸似乎皱了下鼻头:“不喜欢吃肉可不行哦。”我以为接下去她会向我说教肉类的营养价值,可她却不再多语,径直朝前走去。
我紧跟着苹果脸走了几步,发觉摊位里那些姐姐婶婶的目光就如吸盘一般“卜”“卜”“卜”地往我们身上粘来,她们不会都在盘算着怎样狠狠宰我这个跟班的“款爷”吧?!叹!今天跟着苹果脸,让我遭受了多少从未碰到过的尴尬!我郁闷地挠头皮,苏麓!你干嘛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每过一个摊位,苹果脸都会询问我,不一会,我们就提了好多食材。“差不多了吧?”苹果脸问,她的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脸颊也红彤彤的,愈发像只红富士。我想了想:“我要吃螃蟹。”苹果脸微抬下巴示意前方:“蟹在那边。”说着就要起步,我弯腰去抓她手上的塑料袋:“我来。”苹果脸却固执地紧了紧手指,另一只手轻轻拨开我的手臂:“湿嗒嗒的,我提着吧。”我见她转身向前,便赶紧跟上去。
我们才刚刚靠近卖活海鲜的区域,就听到“哗”的一声响,旁边有个装鲫鱼的水箱斜斜倒了下来,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开靠近水箱的苹果脸,她被突来的力量扯得一趔趄,差点摔倒,我下意识地把她箍进臂弯,护在怀里,苹果脸比我想象的还要瘦,身体软绵绵的像水潺,我很轻易地就把她环了个严实,她的苹果脸弹贴到我的胸膛上,热乎乎的……我还闻到了从她发丝传来的清香……呃……昨晚她用的是我的黑人头洗发水……
然而,英雄救……苹果的结果是……我外套及裤子的一侧,全部被养过鲫鱼的腥水给浇湿了,还有,苹果脸手上的袋子,由于刚才拉扯的惯性,毫不客气地贴在了我肚子部位的毛衣上……
我无语凝咽,这是自找的……衰。
鱼箱的主人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抓满地跳动的鲫鱼,一边冲我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苹果脸急急脱离开我的怀抱,待她看清楚我衣裤的惨状后,脸色立即由红转白,她慌忙地从衣兜里掏出纸巾,就这样单膝跪下去帮我擦裤子,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不淡定的样子,而她好似轻车熟路、习以为常的卑微动作让我感觉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有股怒气盘上我的头顶,我一把捏住她芦柴棒似的手臂,狠狠将她提起来,咬着牙,脱口而出:“我不是吕进辉!你不用这样!”
苹果脸怔住,水亮的双眼呆呆地与我对视,手臂仍保持着擦拭的姿势,眼圈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有点后悔自己所说的重话,尴尬地拉过苹果脸手中的袋子,“诶!螃蟹下次再吃!我现在比死鱼还臭啦!我要快快回家洗澡!”我强笑着缓和气氛,捏住苹果脸的袖子朝菜场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