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好意思多看你呀。”她半真半假地说笑,我心头轻跳,这个腔调的简招西,让我想到在霖台别墅门口,那个霸气可爱的苹果脸,还有,在黄颖面前亲密挽住我胳膊冒充女友的那个调皮小醉鬼。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哎?我觉得……那人,好像有心理隐疾。”简招西对我说。
我斜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他?”
“敢说就不怕嘛,而且……我也是实话实说啊。”她挺直了腰板。
我轻笑:“有龙爷那么个爹,压力是不小吧。”
“龙?……”简招西恍然大悟般,“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龙胜啸的儿子吗?”她一板一眼地问。
“怎么?是不是感觉发现金龟婿了?”这句话,仿佛又透出股浓浓的“酸”味,我头皮一阵发麻,貌似脸颊也起了鸡皮疙瘩,有种不祥的预感在顶上盘旋,我一激灵,极度惶恐!
简招西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也没有像前次那么激动地解释,“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听说,龙胜啸的女儿曾经被绑架过?”我深深皱眉,想到那个带着迷人梨涡、差点成了我床伴的绝美女孩。那夜,她喝得烂醉,用白玉般的纤指来点我的酒窝,并向我发出欲望的邀请,美女谁不爱?但她,我惹不起。长久以来,坊间就这座城市的首富到底是她爸龙胜啸还是我爸苏英鹏的争论,从未断过。据不完全统计,龙胜啸的帝龙集团总资产达到八、九十个亿,我自认咱家应该没那么有钱,没什么可比性,可偏偏老爸就很在乎这些虚荣的名头,因此多年来,雅天一直在跟帝龙暗暗较劲。
所以,当龙南荞意识不清地勾引我时,我把持住了,暂不说龙胜啸的阴狠在业内人尽皆知,单单我家老爷子要知道我跟龙胜啸的女儿有一腿,不抽光我的筋才怪!就这样,我跟龙南荞的床缘打了擦边球。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有人拿出来说!”在心有不甘的喟叹之后,我记起来要回答简招西的询问。
也许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连尼姑般的简招西也不能免俗,她喃喃自语:“有传言说,她还被绑匪……那个了……哎,真可怜!钱太多也不是好事啊……”她重重叹了口气,“这辈子,她还会遇到真正爱她的人吗?”
我心里一沉,随口便说:“只爱优点,那叫爱吗?能接受一个人的全部,包括缺陷,那才是真爱!”
车内,良久的静声。
又一个红灯,简招西将手肘搁在窗框上,托着腮帮专注望外,此刻,她的侧影透露出极度疏凉的孤寂感,仿佛周遭霎然空静,只留得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我心思神动,她,从小就被母亲抛弃,现在又被男人背叛,不是不可怜。我联想到黄颖那个早产的女儿,那个同我一起出生的姑娘,是否会比简招西过得好呢?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触碰她的发梢,就在这时,简招西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倏然回头!她晶亮的瞳仁携着迷惑瞟向我,害得我可怜兮兮的右手,就这样尴尬地停留在她脸颊前方,不知是该上,还是应该下!
靠!苏麓!糗大发了!
后侧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简招西用怪异的神情提醒我:“绿灯了……”我迅速反应过来,收手轻咳一声,端正仪态启动车子。接下去,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目的地。
简招西提好包,拉开车门,“麻烦你了,我走啦。”客套的令我浑身不舒服,我叫住她:“诶!今天周五!晚上我要回……我老爸家吃饭,你下班了自己回去!”“好。”简招西冲我勾勾嘴角,摆手,“开车小心。”
周末的工作异常忙碌,而我也正好用这马不停蹄的节奏来赶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临近下班,黄颖来电确认我是否回去吃饭,我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说晚上不加班,舒展下紧绷的神经,蹲进洗手间点上一根烟。
要死!早上那幕天雷滚滚的红灯举手情景剧再次从我脑海浪荡翻过!当时那是走火入魔了吧?对!一定是!看来苏麓我正常的人生仅凭酒精还远远不够……今晚,必须!得寻美色来圆满!
在朝华跃岭别墅区进发的中途,我拐到一家药房。年轻的售货员姑娘红着小脸迎上来问我需要什么,我冲她露出标志性的蛊惑微笑,“降血压的保健品,要最好的。”“请稍等……”小姑娘低着头扭身跑进柜台,拿出一提金灿灿的礼品装给我,富丽夸张的外壳包装极度恶俗,我看起来……像是拥有此等品味的人吗?不忍心拒绝姑娘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深吸气,笑不露齿:“就……这个。”
姑娘雀跃地帮我开好票,用双手恭敬奉上:“收银台在那边。”
“您好,两千三百五十六元。”
“啊?”当收银员甜美的嗓音飘入我耳朵之后,我怔住了。靠!什么仙丹啊!这么贵!
“两千三百五十六元,您可以刷卡。”她再次重复。
刷个头!我的卡都被老爷子停了!皮夹子里的现金仅剩下一千来块,广告公司的工资要下周才发!
对着收银员及那位售货小姑娘含情脉脉的等待,我怎好意思说不要……将心一横,从外套内兜里摸出前几日吴筱给我的钱,除了租房那次我主动问舅舅借过钱,后来都是吴筱给的,理由为舅舅借我应急。而我从来不动,过段时间便如数归还给她。
但是!现在!爷得破例以解燃眉之急!
我毅然从中抽出粉红色的二十四张,拍在收银台上,收银姐姐笑眯眯地验钞、找余、盖章、递票,我从售货姑娘手中抓过那提金贵的神药,愤而离开这家黑店!
周末的交通总是特别糟糕,到家时,天已呈灰黑色,我停好车,穿过苍竹绿植的前庭,管家庆叔替我开了门,“壮壮,回来啦!”庆叔是看着我长大的,转眼间,他额前的发都已有些霜白。我将手中的降压药交给他,低声说:“孝敬老爷子的。”没想,庆叔却兴高采烈地转头大声说:“董事长!您瞧壮壮这孝顺孩子!特地买给您的!”……正在换鞋的我一趔趄,差点泪流满面!庆叔啊!您要不要这么夸张地在老爸面前抬高我的形象!
黄颖也迎了出来,今天的她未施脂粉,素颜清丽,“苏麓到了,阿庆,开饭吧。”
老爸坐在餐桌的上位,面色凝重地饮着茶,领子挺括的白衬衫外套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薄衫,假如没有一丝不苟的刻板发型和故作严肃的表情来破坏,看起来还真是个魅力犹存的休闲老伙子。
“爸。”我闲闲地喊了他一声。
他悠悠放下茶杯,瞟了瞟我,沉声道:“吃饭。”
“采俐呢?”我偏头问黄颖,而老爸倏然抬头看向我们的细节,我也没有忽略,他一定是在诧异,我居然会用这么和蔼的口气主动对黄颖说话。
黄颖浅笑盈盈:“同学结婚,她去当伴娘了。”
老爸雕塑般的脸部表情缓和下来,“喝酒吗?”他盯着我看。
“不了,还要开车。”
他点点头,“年轻人有克制力是好的。”oh!老爸!您不会是又要开始说教了吧!
“苏麓,饿了吧,这葱烤大排是我做的,你尝尝看。”黄颖适时插话,还体贴地夹了一块给老爸,老爸看看她,也不再言语,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我沉默且快速地将晚膳结束。
“饱了?”老爸微抬眼皮,额上的皱纹却清晰可见。
我挠挠脑袋,砸吧砸吧嘴,“嗯。”
“晚上还有事?”老爸垂眼扒饭,我想起小时候还在故乡时,他将我架在脖子上,去海滨看元宵灯会时的情景,那会,他的公司还没这么大,他也没有这么忙碌暴躁,我们的关系亲密又和谐,每次他一回家,我就缠着他跟我玩,直到……为了爷爷那幅画……
“啊!吖噫哎咦!……啊!吖噫哎咦!……”手机响起,阻止我继续回忆那件往事,是吴筱……
“哦!好!”寥寥数语,挂断电话。
老爸放下碗筷,黄颖将纸巾递给他,“有事就走吧,”老爸抹了抹嘴角,“别玩得太晚。”……“我觉得你是恃宠而骄”,简招西的话,突然弹现在我脑中,望着父亲特地染黑的乌发,我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起身。
“明天会把卡开起来。”老爸推开餐椅,丢下这一句,走向二楼的书房。
……
吴筱疯狂地在我身上倾泻她的欲望,我本以为,我也应该一样,但是,当我搂着吴筱赤卝裸美好的躯体时,却久久进入不了状态。
“怎么了嘛?”吴筱绯红滚烫的脸颊蹭过我的唇,手指重重划过我的敏感地带,我一哆嗦,猛然推开她翻到床下,吴筱潮湿迷茫的丹凤眼不解地瞄向我,嗔怒道:“苏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她倾身想来抓我,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低低咒骂,随手接起,一眨眼工夫,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知、道了。”
“我先走了。”吴筱失魂落魄地穿好衣裙,匆匆离去。
我无心去管她情绪大变的原因,点上烟,缓缓抽吸。此刻的心情,犹如此刻的身体,一丝卝不挂,坦荡轻松……
-待续-
简 de 第18节
终于……赶上了末班公交车。
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疲惫地将头靠向玻璃窗。
今天,对于多年没出来工作过的我来说,有种手足无措的忙乱感,幸而,有石运男的照顾。上午跟着她去测量了两套中等面积的公寓,在她指导下动手绘制详细的施工图,下午,她带我帮客户挑选后期配饰,让我多多了解现在市场的行情,紧张的工作节奏令我感到小小的不适应。在草草解决晚餐后,运男怀揣着图纸出去找一位抽不开身的客户商讨方案,而重新坐回位置的我吸吸鼻子,发现,自己好像感冒了。
“小简,你感冒了?”坐在我隔壁位的设计总监白子亦将转椅朝这边挪了挪,我讶异于他的敏锐细心,有点抱歉地冲他笑笑。
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脸,落到我电脑键盘上的测量草图上,“下周二之前出来就可以了,晚上你先回去吧。”
我摇摇头:“我动作慢,怕来不及,再画一会。”
白总监轻轻勾了勾嘴角,回正身子,开始专心渲染他的效果图。他打扮得十分前卫,短发烫成微微卷,脖子上佩一根显眼的白金链,左手食指套着硕大的骷髅头银戒,闲闲散散的军绿色风衣外套与军绿色工装裤,配上酷酷的短皮靴,透露出引人注意的潮味与不羁,听说,他是省十大优秀设计师之一,令我好生佩服!
画着画着,脑袋越来越沉,鼻子也塞得厉害,我悄悄拭探自己的脑门,心感不妙!“……白总监……”我强打起精神微笑,“我……”
“你先回家吧,”白总监正盯着显示器揣摩他那张做了一下午的客厅效果图,“明天晚点来也行。”
把头歪在车窗上,发烧的难受劲使我顾不得窗玻璃是否洁净,阖上双眼真想立刻昏睡过去。就因为昨晚忘记盖被子那么一会,我就演化为这般德性,记得以前,奶奶说我虽然是早产儿,身体却相当健康。如今,两次人工流产、一次宫外孕……我的体质每况愈下……
兜里的手机震得我一激灵,我猛然睁开眼睛,车已从苏麓家的那个站牌驶离,我下意识地冲司机喊道:“师傅师傅!停下车!”司机抬头往后视镜瞄了我一眼,将车刹住,我边对他点头道谢边快速跳下车。
经过刚才的大动作,太阳穴别别地跳得愈发生猛,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继续震着,“喂……”我有气无力接起,苏麓沙哑却带着无限活力的声音咆哮而来:“喂喂喂!这么久才接电话!……你不是又在看毛片吧?!”
我想笑,可实在没有力气,不过,听到他的声音,头仿佛不那么疼痛了。
“我刚下公交车呢……”“诶?怎么?感冒了?”
噫?今天碰到的男人都好敏感,还是,我的症状太过明显?
“是啊,一点点。”我吸吸鼻涕。
他有几秒的迟疑,接着大声说:“我晚上不回去了!你自己买点药吃吃!钱够吧?”
听到他说晚上不回来,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扯了扯,“嗯……够的……”
“就这样!”他切了电话。
我吞了感冒胶囊,又喝了三大杯热水,周身仍是止不住地发抖,我将所有在“丽花”买的衣服扯出来,盖到被子上,迷迷糊糊地缩进去,心想着睡一觉就好了。我做了梦,梦到爸爸、奶奶,还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