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室长左菲站在她身边,担忧地问,“你脸色不太好,不要紧吧?”
“没事。”喝水也压不住胃里的难受。感觉到有东西从食道往上涌,她赶忙捂住嘴,含混地对左菲说,“我,厕所。”离弦的剑一般冲向厕所,蹲在马桶边大吐特吐,直到胃里清空,吐出金黄色的苦胆汁时才停止。冲掉秽物,她双手拉住门把艰难地站起来。走到洗手池,盯着镜子里苍白虚弱的自己发怔。
推迟的月事、连续四天规律的晨吐,不到晚上七点就犯困,还有就是现在只因为闻到一点焦味便吐得天昏地暗。
一个个事实像是沙滩上的贝壳指向一个她不愿面对也承受不了的答案。
水龙头下疾驰而下的自来水,淡淡的漂白粉的味道。她闭上眼鞠一把清水扑到脸上。晶亮的水珠哗哗落下,辨不清眼泪还是水滴。
左菲守在女厕门口,等着梁意珂出来。,看她虚浮的脚步,难掩忧虑,“要不你今天请假吧?我看你这幅摸样说不定会晕倒。”
梁意珂勉力挤出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早死早超生。况且不就是八百米吗?上回师兄为了拍个镜头让我狂奔了大半个钟头。我不是照样存活。”
看她像真没事。左菲也放下心,“那走吧。刚刚点名了。”
“安啦。”梁意珂揽住她的肩膀,眉头皱起,刻意忽略操场上愈来愈浓烈的味道。
左菲转头对她笑笑,幸灾乐祸地说,“你等下就笑不出来了。身为新闻系第一名人,你等会需要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平时你藏得太好,其他系的同学正等着这次机会一览你庐山真面目。”
“不会吧?”梁意珂不想相信。
“当然。”左菲提示她,“你现在看看四周就知道了。”
梁意珂看向四周,果然有学生盯着她窃窃私语。还有几个大胆的男生朝她挤眼弄眉,坦荡荡地直视她的目光。梁意珂重重叹口气,“我宁愿一直默默无闻。”
“俗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人怕出名猪怕壮。”左菲哀怨,“连带我们宿舍都出名了。校园论坛上我们其他三个的资料全部被你的粉丝曝光了。”
梁意珂惊讶,第一次听左菲说起这件事。
左菲明白她想问什么,解释道,“你从英国回来后,精神一直不太好。人整天闷闷的,问什么答什么像极了橱窗里的木偶。我们三个知道你前段时间累坏了,才不会让你再心烦这些小事。”
浓浓关切的话。梁意珂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努力逼退眼泪。她把头压在左菲的肩膀,坏心眼地将点点泪水擦在她价值不菲的运动衬衫上。要是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暴跳如雷,再赏一顿胖揍。想到梁意珂不禁破涕为笑。
左菲拉开把她当做树的梁猴子,古怪地问,“你在笑什么?”
“不告诉你。”梁猴子龇牙咧嘴。
左菲威胁,“让我发现你就惨了。”
梁意珂耸肩,真诚地说,“真没事。”
左菲被她演技所骗,忽又想起另外一件别人嘱咐她的事。“哦,明晚你有没有空?”
“怎么了?”
“上次你在英国不是帮隔壁班林静代购了两件巴宝莉外套嘛。”左菲等梁意珂想起后,继续说道,“跟国内的差价为六千。她说要请你吃火锅。”
梁意珂摆手,“我只是顺便。不用特意请客。等会我去说。”
左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发现你真的不精通人情世故。”
“啊?”梁意珂茫然。此言何处?
“你要是拒绝的话,她下次就不好意思再找你了。”左菲点醒她,“毕竟她跟你没熟悉到可以麻烦的地步。”
梁意珂感慨,“室长,你果然人精了。”
左菲故作娇羞地说,“别这么夸人家嘛。好害羞。”
两人谈谈笑笑走到集合处,体育老师已经开始了测试。室友冷轻倾绰号是老师杀手。因为老师无论年长或者年轻都逃不过她的“掌心”,都打心底信赖这个女孩。现在她又被体育老师赋予重任,整队分组跑步。
冷轻倾看看她们,“你们也够龟速的。我们班女生就差你们两个了。”她多看一眼梁意珂,“你身体不舒服吗?”
梁意珂说,“有点晕,估计是天气热。”
“你不是一向说你是山里的孩子体质好的嘛。看吧,牛皮被戳破了吧。”
左菲附和,“说得极对。有些山里人已经被城里人同化了。”
梁意珂被两人攻击,哭笑不得。“你们就不能对病人温柔点么?”
“温柔是什么,不知道呀。”冷轻倾装傻。
哨子声响,体育老师向这边甩小旗,意思是上一组完毕。冷轻倾赶紧板起脸,老三老四地命令,“你们两位同学赶紧去起跑线候着。马上要上路了。”
梁意珂与左菲齐齐瞪了她一眼,“你才上路了呢。”
冷轻倾故意装作没听到,朝终点体育老师那边挥一挥手,示意准备好了。
三人不再插科打诨,专心听起跑声。一声清脆的哨声,右腿大幅度迈出去。梁意珂在前面四百米整个人感觉还不错。
过了半圈,逆风前行呼吸不畅,浑浊的空气入肺,整个人开始明显不舒服起来。心脏在心房扑腾扑腾的乱跳,颠动错位的五脏六腑也跟着凑热闹,难受到顶点。风在耳边穿过,耳膜中轰隆轰隆的巨响。视线在摇晃,路面开始模糊不清,步伐摇摇晃晃。
努力坚持往终点跑去,奋力忘去身体机能发出的危机信号。在离终点二十米的地方,双腿像灌铅似的沉重到极限。最后,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再睁开眼,看到左菲、冷轻倾与肖潇三人都守在床边,见到她醒来,异口同声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她们整齐的反应让梁意珂觉得有趣至极。
冷轻倾恨恨地说,“还敢笑。我见你倒下的时候心跳都停了。吓死人了。”
梁意珂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
左菲帮她倒杯水,扶起她半靠在墙上,“医生说你身体虚弱又加上剧烈运动才会晕倒。刚帮你吊了一瓶葡萄糖。让你注意好好休息。”
肖潇对着憔悴的梁意珂猛叹气,“你的一世英名全毁了。我赶回来的路上看到论坛上全是你昏倒的照片。我打电话给负责IT的学弟,他说删都来不及删。”
梁意珂不在意的笑笑,“随便那些人吧。我已经不难受了。你们赶紧去上课吧。”墙上的钟指向三点二十,刚好是讲新闻史李锦老师的课。他以严厉、严苛、严谨,六字闻名全院。
三人集体摇头,“你需要个人陪你。保健老师说要半小时后才回来。”
梁意珂摇摇手里的手机,“有事我会呼救的。刚好我也在睡会。”见三人还是不动,换用厉害关系恐吓她们,“老顽固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要是被他点到。你们是知道后果的。”罚抄全本新闻史是最轻的惩罚。
如同暗夜魔王存在的李老师。三人整齐地打了个哆嗦。左菲迟疑地说,“那我们走了。”
“走吧。”梁意珂用没扎针的左手挥挥,怕她们忘记,特意嘱咐道,“放学记得接我走。”
生怕被丢弃的模样,集体捧腹。
梁意珂等她们离开后,笑容也跟着卸下。用手机上网搜索“怀孕前兆”的答案。
首要的是经期的推迟。梁意珂脸沉下,她的经期推迟了快一个月。
再次是早孕反应,恶心、呕吐、乏力等。
梁意珂无力松开手机,目光眺望高远的夏日天空,蓝莹莹的苍穹,浮着团团自由自在的棉絮,偶有几只轻盈的飞鸟。
她再度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郭芷蔷,待那边接起后,冷静地说,“郭姐,我想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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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孕事——孩子。 ...
香港正是热得如火炉贴身烤的季节,郭芷蔷在听到女孩的话后浑身冰凉,脊背滋滋冒着寒气,忍不住怨恨命运的无情捉弄。女孩的声音镇静得让她害怕。她记不清沉默多久,才记得开口劝慰,“你别乱猜,等我今晚回去,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你。我们找医生确认。这种事情自己猜测不算数的。”郭芷蔷怕说服不了她,又说,“假孕,知道吗?很多人以为自己怀孕了,其实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别怕,有姐姐我,一切都没关系。”语无伦次的安慰话语。
梁意珂的泪水滚下,忍耐住喉咙阵阵的抽痛,应承她,“嗯。我等你回来。”挂上电话,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逼迫自己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晚饭时跟着她们三人去了一家干净凉面店,点好餐坐等食物上桌。梁意珂的位置刚好面对挂着的平面电视,正播着一道新闻,讲的是S市两家最大的私人律师行即将合并,新的老板是刚捧回法学与金融学两个硕士学位的陆信诚。
梁意珂透过这小小的屏幕再次看见陆信诚,悲哀之意弥漫到灵魂里。他依旧是意气风发,英俊倜傥,藐视一切而她一想到肚子里可能有这个人的孩子时,灰暗的悲观像浓雾笼罩上来。她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想再想起这个人。幸好,短短的新闻已播完。本就食欲不振,此刻更是难以下咽。匆匆结束晚餐,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一个人回宿舍休息。
临睡前,梁意珂安慰自己,“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的。”
归国后已一周的陆信诚整天忙得脚不沾尘,合并律师事务所只是他事业的一部分。算是他个人的理想。周越,唐初奕与他还有合伙的一家国际投资咨询公司才是重头戏。
唐初奕的家族企业做得全国前十,周越的爷爷是某军区司令,而陆信诚的父亲是S市市委书记。这三人在一块算是强强联合,彼此相辅相成。
他们三人回国后就各回各家,各自挨训完才被放出来。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由周越定下的。这家伙有着跟阳光清爽脸蛋相反的趣味。用唐初奕的话就是,“周越这个人跟耗子似的,就喜欢往黑的地方摸。”
目的地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顶着政策违规营业。背靠大树好乘凉,老板仗着身后有高人,小姐,赌博等项目一应俱全。陆信诚到达的时候,周越正与身边的穿着风尘的小姐玩二十四点玩得很High。连他到场也就是象征性地看一眼。
唐初奕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雅致白裙的女人,浑然天成的气质,一看就是名媛淑女。他们隔着适当的距离中规中矩的交谈。
陆信诚刚坐到位置上,白裙女人就赶紧换座位坐到他身边,热情地说,“三少,真的好久不见。”
“服务生,一杯朗姆酒。”陆信诚直接无视女人。
白裙女人也不因此恼怒,媚笑道,“三少还是跟以往一般冷冷清清。早上干妈还向我保证说,你从英国回来一趟,知道对女人绅士了呢。”
唐初奕插口道,“林宛雪,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们三个各司其职,周越主热情,我主温柔,三少主冷酷。要是谁变了都会打破平衡。”
林宛雪掩口,银铃般的笑声,“唐少还是那么会说话。不过嘛,”她有意看一眼陆信诚,“女人总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待自己多一点温柔体贴。”
唐初奕举起酒杯饮酒,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心里暗爽,陆三少这只自由的风筝危险了。任何人都清楚林宛雪的底气是来自于那位极疼爱她的干妈——即陆信诚的母亲秦芳女士。她可比林宛雪更加难缠十万倍。
陆三少表情淡然,接过侍者的酒杯放在嘴边轻啜一口,才对林宛雪说,“等一下介绍一人给你认识。”
“谁啊?”林宛雪兴趣满满。
有意打扮光鲜亮丽的韩诺应三少的准时到达。走到指定包厢后,三少千年难得一回地主动迎接,并体贴地让她坐进内侧,他身边左手的位置,特别的含义。韩诺生生吃了一惊,但在看到满面怒气的白裙女人时,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白白感动一回,明摆着又被三少当抢使了一回。
陆信诚看着一身鹅黄色短裙的韩诺,眉头不易察觉地拧起。鲜亮的颜色不可避免让他联想起梁意珂,无数不多令他有好感的女孩。只可惜她与向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