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只是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隔了良久回复正常,朝她牵强一笑,很轻的说,“看来,你都知道了。”
Chapter 25
作者:黑眼圈粉粉
“知道……什么?”何笑一时间有些晃神,只看见李易从门口处一步一步缓缓朝自己走过了来。落地窗外的太阳已然倾斜至了西边,他站到自己的面前,身形恰好正对着床沿,大片的夕阳射进来,映在他的脸上,仿佛整个人都沐在了血色之中。
何笑有些吃力的眯起眼睛仰头看到,光晕实在是太过刺眼,她用力的调整焦距也只能大概看清一团灰黑的浅影,衬着刺目的阳光,更显得萧瑟。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处传过来,因为声音被压的很低,更显得低沉沉的。李易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不论梁先生在商场上是怎样的叱咤风云,拥有怎样胜于常人的克制力,他对着你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普通男人?”李易的那番话状似恳切,只是传入她的耳里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撑着边墙缓缓的站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哭,紧抿着的唇角慢慢张开,连声音都开始无意识的尖锐上扬,“普通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接近我,讨好我,状似情深意切,实际上只是为了从我身上找到夺取东岩的突破口!”
李易并没有反驳,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才缓缓接了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样子,梁先生他……他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何笑的胸脯剧烈起伏,她已经再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挺直了身体,连发出的声音都陡然变得尖锐刺耳,重重的重复了一遍李易刚才话里的那两个字,“苦衷!?”
她直直的站在原地,面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凝成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嗤嗤”的笑了起来,眼睛暮然睁的很大,仿佛听到的是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然而只笑了一下,眉眼又很快垂了一下,眼睛望着远方,似乎连思绪都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答案给打散了,过了良久才幽幽的开口:“苦、衷?就算有苦衷,他也不需要把我的父亲逼到那样的地步吧。他本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就算他不抢,这东岩我也终归会交到他手上的啊!又何必这样……又何必……”
她声音里的余音极轻的消散在空气中,除却最初的激动,余下的也不过是如今木已成舟的悲凉。此时最后的那一道阳光已经退到了地平线,消散的光芒,就如同她此时的心境。何笑近乎于呆滞的收回视线,拂过李易面上逐渐褪去的阳光,似乎是想故作洒脱的笑上一笑,然而脸上僵硬的肌肉却仍是一片木愣愣的苦涩。
“你不要这个样子。”她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的哀伤,李易本打算跳过她直接转身去那过梁墨城需要的那几分文件,然而眼睛当眼睛无可避免的掠过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软。
定在原地思量的片刻,长长的叹息一了声,仿佛是下了一个特别艰难的决定。他跨上了两步走到了何笑的身边,俯身抽出她两指之间的那张相片,看了一眼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这三个人长的是这般相像。”
“他们……是兄弟吗?”何笑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相片了其他的孩子都是分开站着的,独有他们三个挤在一块儿,脸颊贴在一起,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瞳,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李易点了点头,取过手里的照片,用小拇指点着向她解释,“没错,左边那个是梁先生的哥哥,右边那个是弟弟。”
“那他们现在呢?”从李易低沉的语气里已然听出了并不好的后续,明知自己不应该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何笑默了几秒,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们呀……都不在了……”李易缓慢的将视线从那三个男孩子身上抽离,声音轻的如同飘渺的雾气,默了很久才接着道:“那个村在第二年爆发了一场瘟疫,其实如果有足够的药物的话是有转机的,但是何建刚却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中断了对这个贫困村的经济援助……”
何笑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然也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面,暮然抬起头来,连语气都不自觉的陡然加重了几分:“我爸爸?怎么会!”
“何建刚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他就单单只是你眼中的那个慈祥的好父亲吗?”李易说到这里,突然冷冷的笑了两声,连他那张从来都无波无澜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漫上了几分恨意:“除去他在你面前装成的那张伪善的面具,他那双手上可不知沾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胡说!”何笑尖锐的打断他的话,本能的想要反驳,可是面对丝毫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李易,话到了嘴边,忽然又失了气势。头颅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似是有些动容,又仿佛还凝着一股敌对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你,也多多少少被安排进了他的算计之中呢。”李易将视线重新移到了何笑的身上,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你以为遇见梁先生只是一个偶然吗?东岩每年有那么多的奖学金授予典礼,为什么偏偏就只带你去了那一个?只因为你几句小孩子撒娇的话,就被找来成了你的家庭教师?”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笑涣散的目光被他的那番话重新聚了起来,落在他的脸上,却又不敢直接对上他的眼睛。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李易笑了一下,转身把那张照片塞到原来的文件袋里放好,再从桌上找出那边梁墨城开会要用的文件,一直走到门前才丢下一句话,“梁先生和我,以及那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何建刚备选来培养所谓东岩精英的人选。本来他供我么这些穷孩子读书也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只可惜,他太过于功利,最后竟做出了过河拆桥那样的蠢事。”
他的身形已经站在了门边的转角处,何笑以为他会说完就抬脚离开,却没想到他顿了几秒,竟然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那道眼波里混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似是审视,又仿佛带着无形的厉刺,携着一道让人十分不舒服地笑纹缓缓道,“呆在梁先生身边那么久,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他一向对于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出做好的决策,却没想到,偏偏还是在你身上心软了呢。经历了这般的种种,宁可互相折磨,他竟然还是选择要把你留在自己的身边!要是我——”
“要是你要怎样呢?”然而还没有等李易把话全部说完,一道冰冷的声音陡然从李易的斜旁射过来,只那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李易瞬间变了脸色,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头颅已经垂了下去,握着手里的文件恭敬的退到一边,再也不敢多言上半句。
“李易,看来你对我还是不算足够的了解呢。”何笑看着梁墨城一步一步的从拐角处走出来,走廊上的灯光设下来,在他的身形下投出一团淡淡的黑影,明明还没有走近,就冷不防的袭来一团寒意,话里明明带着笑意,却依然冷的彻骨。
她看着他走到李易的面前停下来,还没有开口,李易握着文件的双手就止不住的颤了几下。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应该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梁墨城却显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俯身抽走了他手里的那几张文件纸就淡淡的丢下了一句话,“等会儿你就去和林浩交接一下工作吧。”
“梁先生!”李易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在对上梁墨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又突然失却了勇气,软塌塌的垂下来,默了几秒钟,终还是走了出去。
门被恭敬的关上,李易走后,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便又只剩下了何笑和梁墨城两个人。何笑看着他站定在门口翻阅手里的文件,他没有率先开口,却反而将她的那个心搅得更加浮躁。回想起刚才李易临走前留下的那番话,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涌,何笑更加觉得这每一秒钟的沉默,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梁墨城!”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她看着他的目光投过来,并没有夹杂预想中的冷意,却还是让她的话霎时梗在了喉边。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他刚才对你说的倒的确都是事实。”她听见梁墨城这样的对自己说,意外的坦诚,接着叫了她的名字。
“何笑。”他低沉的声线低而沉缓,在静谧的房间里化开来,钻进何笑的耳里,仿佛带着蛊惑的味道。看着他慢慢的靠近,何笑竟然都忘了去反抗。任他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沉稳的声线在耳边愈加的清晰:“是不是已经觉得无法分清对与错了,你无法原谅我,我也有恨你的理由,嗯?”
她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的眼睛,窗外的夕阳早已褪去,瞳孔中映着惊人的光彩,直直的射进她的眼眸,逼的她无所遁形。她其实很想回答一个“不”字,然而那个字在喉咙间含了良久,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极轻的呜咽,只有头颅勉强在声音的末尾摇摆了两次,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想要什么?”
然而梁墨城却显然不准备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轻薄的唇角撑开一抹极淡的笑容,闲闲的站在原地反问她:“难道你就不想替你和你的父亲在东岩重新争得一席之地吗?还是……就算是东岩倒了,你也可以做到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多年的心血消散?”
“你到底想做什么!!”何笑的身体缩在墙角,只有在听到“东岩”二字的时候才猛的重新抬了起来,怒目睁圆的望着他,想要出声反驳,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张口,嘴唇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团黑影封了起来。冰凉的味道里却携着一股热烈的暖意,何笑的双手本来挡在胸前,然而只不过经了几下辗转,便已然越发的无力了起来。面色上一片潮红,难堪的想要从这番困境中解脱出来,身体却愈发的虚软无力,虚晃了几下,最后竟还是落入了梁墨城伸长的臂弯里,接着那双手由握改扶,等到那双手一直延伸至了侧腰的位置时,何笑只觉得整个人都迷乱了。
他的声音却恰恰在此时传了过来,柔软磁性的声音,从来都是她无法抗拒的蛊惑,低低的,轻轻的,一直钻进她的心里。就连她自己本身,都记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点了那下头……
Chapter 26
作者:黑眼圈粉粉
她需要依靠梁墨城重新在东岩立稳脚跟,梁墨城则需要用她的身份去暂平董事会里那些老头子的蠢蠢欲动。因为互怀目的,所以各取所需,自那天以后,何笑便是这样给自己和梁墨城如今的关系下定论的,就算这其实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屈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事到如今也不过只过去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却已经给她买了无数的华服首饰,带他参加所有他出场的商业活动和名流晚宴。每每轻扶着她的肩侧入场,笑语盈盈,耳鬓厮磨,所有的动作,都真真是做的情深意切。
就算潜意识的想要努力将他所有的言谈举止,投足浅笑,都归类于虚假的演技,然而何笑也终究不得不承认,对于他来说,梁墨城也的确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师。贵妇名媛,在她跟着何建刚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那时的她被何建刚宠的太过于任性刁蛮,就算是偶尔遇到亦总是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少有言语。而梁墨城教会她的,却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些个女子,一个个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不过都是些依附着权贵而生的东西罢了。”这是梁墨城说的所有话里,何笑记得最深的一句。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同她去参加正式的商业宴请,她跟在梁墨城的身边,看着他端着琥珀色的高脚杯,一走进宾客中间,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彬彬有礼,谈笑风生,连那一双黑色的眼睛,也是笑的春意盎然。直到宴会结束的前一秒,他都还在笑意盈盈的赞扬了那位女主人今晚穿着的那一身紫红色的连衣长裙,然而到下一秒坐进车里的时候,却可以完全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容向她说出这句话。
厌倦的面容,冷冰冰的表情,仿佛陡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其实他所说的人物其实完全和她无关,然而当这一切落入何笑的耳里,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竟无端勾出了她心里的怒意。转身对上他的脸,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挺了挺胸膛仗着酒意,竟就那样直截了当的劈面问他:“那我呢?又是你为了什么而使用的工具?”
她的问题尖锐的近乎难堪,在正常的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一定会当场翻脸,然而砸到梁墨城的身上的时候,他却竟可以依然笑容不减。狭长的眼睛挑起来,在漆黑的眼睛中漫成一种逼人的颜色,不说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狭窄的车座上何笑同他隔的那样近,其实当这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何笑的那点酒意就已经全部惊醒了,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缩在一边垂头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