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

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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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缩了回来。

    现在进去,太冒昧。

    让他们再多说会儿话吧。

    “嗯,奶奶生前最喜欢这里,每年的平安夜,她都会带我们来这里。“少年笑了。

    阿衡有些遗憾。

    她也想见奶奶一面。奶奶,在乌水,孩子们喊奶奶都是喊“阿婆”的,不晓得奶奶听到她喊她“阿婆”,会不会高兴?

    爷爷告诉过她,奶奶的祖籍就是乌水。

    阿衡无声地笑了,眸子变得愈加温柔。如果,她也有奶奶疼着就好了。她会做一个很孝顺的孙女的,她会给奶奶捶背,洗脚,做好吃的东西,啊,对了,就做江南的菜,奶奶一定很高兴。

    奶奶也许会给她做好看的香包,会对她笑得很慈祥,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用扫帚把坏人打跑,会给她讲以前的神话故事,呵呵。

    “哥,如果奶奶活着,她会不要我吗?”教堂里温柔的女声有些难过。

    那么,如果奶奶活着,她会喜欢她的来到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轻轻开口——“不会的,没有人不要你,奶奶最疼你,你忘了吗?以前我和你拌嘴,奶奶总是先哄你的,对不对?”

    “可是,爷爷以前也很疼我,他现在还是不要我了。”

    思莞声音有些激动——“尔尔,奶奶临终前跟我说过,她跟爷爷一样,是知道真相的,她明知道你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偷偷调查过阿衡的下落,但是她却没有把她接回来,一直到去世都没有,也没有去看她一眼,不是吗?”、

    啪,她听到胸中什么碎裂的声音,那么冷的夜,那么炙热的伤口……

    她静静从墙角滑落到冰凉的雪地上。

    全身冰凉透骨。

    阿衡,阿衡,她念着自己的名字,眼角一片潮湿。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想要她呢……

    为什么呢……

    她认真地当着云衡,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骂着野种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没有错,说的是实话。

    她认真地当着温衡,被所有爱着温思尔的人遗忘痛恨着却没有办法吵闹,因为他们没有错,温衡抢了温思尔的所有。

    这个世界,毕竟,先有温思尔,后有温衡。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存在?!!!

    她有人生,有人养,却……没人要.。

    他们可以喜欢着她,可以善待着她,除了她,永远都有更喜欢更想要厚待的人。

    于是,为了那些人,顺理成章地把她随手丢进角落里。

    那么难堪,像是垃圾一样,扔掉了也不会想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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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衡?”带着鼻音的音调。

    阿衡抬起头,看到了言希。

    少年穿得鼓鼓囊囊的,帽子,围巾,手套,口罩,一应俱全。

    阿衡看到他,有些尴尬,垂了眉眼,收敛神色,

    “思莞他们在里面?”少年指着教堂里面。

    阿衡点了点头。

    “哦。”少年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帽子上的绒穗一晃一晃的,映着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在雪中十分可爱。

    “那咱们走吧。”言希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有些含糊。

    “去哪里?”阿衡愣了。

    “回家。”少年简洁地回答,伸出手,轻轻把阿衡从地上拉了起来。

    “思莞,尔尔呢?”阿衡糯糯开口。

    “我给温爷爷打个电话,一会儿派司机来接他们。你先跟我走。”言希伸了伸懒腰,有些懒散地把双手交叠背在后脑勺。

    阿衡点点头,转身看了看教堂,轻轻开口——“阿婆,再见。”

    言希淡淡开口——“她听不到的。”

    “为什么?”阿衡声音干涩。全身有些虚脱。

    这告别费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她在,上帝,身边?”

    阿衡轻轻仰头,满眼的苍茫。

    少年笑了,她听到他的笑声,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冰凉的,尖锐的。

    “如果上帝不存在,那她一定在他身边。”

    阿衡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却不再开口,走在雪中,冰冷懒散,漫不经心的眼神。

    阿衡看着他的背影,错觉这一刻,这少年比她还寂寞。

    言希,忽然,停了脚步。

    他穿得太厚,有些费劲地脱掉棉手套,递给阿衡,微微笑道

    “上帝从不救人。人却会救人,就好像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天经地义地维持风度。”

    chapter11

    Chapter11

    思莞和思尔回到温家时,阿衡已经睡着。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那一天,是她来到温家,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烦恼,没有恐惧。

    大概是平安夜的作用,平平安安。

    被神抛弃了的孩子,在平安夜,也依旧会得到自己的救赎。

    清晨时,她起来得最早,下了楼,张嫂依旧在辛勤地做早餐,厨房里很温暖,飘来阵阵白粥的甜香。

    阿衡吸了一口香气,耳畔传来张嫂哼着沙家浜的熟悉调子。

    她笑了,看来思尔也随着思莞回来了。要不然,张嫂不会这么高兴。

    门铃叮叮地响了起来。

    张嫂一进入厨房,基本上属于非诚勿扰的状态,自是不会听到门铃声。

    阿衡小跑着去开门。

    是邮递员。

    有人寄来贺卡,收件人是——云衡。

    再简朴不过的卡片,粗糙的纸质,粗糙的印刷。

    小镇的风格,温馨得可怕。

    一行字,娟秀乖巧。一笔一划,干净仔细。

    在在的字,是她手把手地教出来的,青出于蓝。

    “姐,我恨你。”

    她的手颤抖了。

    “可是,抵不过想念。”

    她念在唇齿之间,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这么巧,千山万水,卡片在圣诞节送到了她的手中。

    上面却印着——“新年快乐”

    应了谁的景,又应了谁的心情。

    她的在在,和她一般土气,一般傻,不晓得洋节日,却估摸着时间,在很久以前寄出,期冀着99年开始之前,那个固执地被他写作“云衡”的姐姐能收到他的新年祝福。

    一张卡片,乌水至B市,经历了多少风尘细雨,大雪云梦,才成这般珍贵。

    有个少年,缠绵病榻,惦记着他的阿姐,流着眼泪,恨却终究败给了思念。

    她离开了他,连再见都没有说。

    这般痛,不必言语,在重逢之前,终是死结。

    思莞拉着思尔的手,走下楼时,阿衡正在吃早饭,低着头,沉默的样子。

    他的心中有些难受,不晓得说什么。

    “阿衡。”思尔小声略带怯怯地开了口。

    她在刻意讨好阿衡。思莞心疼思尔,嘴角有些苦涩。

    阿衡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孩白皙小巧的面庞,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思尔,吃早饭。”

    思莞松了一口气。

    “思莞,也吃。”阿衡弯了弯眉,面色沉静温和。

    思莞想起自己在教堂说过的话,当时头脑发热,为了安抚思尔,但却在潜意识中伤害了阿衡。万幸,她听不到。

    只是,回来时,书桌上削好的苹果,让他措手不及,益发愧疚。

    “阿衡,昨天的苹果,我吃了。”思莞脱口而出。

    阿衡笑了,点点头。拿起身后的书包,轻轻开口——“我今天,值日,先走。”

    思莞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又合,生出了无力感。

    他一直辨不清当时的自己看到阿衡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时,自己心中的感觉,多年以后,他结了婚,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总爱掐架,伤着谁,疼着谁,谁赢了,谁输了,他都心疼老半天,这感觉对妻子说了,妻子不以为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能不难受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尔尔永远在他的手心,温软呵护,阿衡却总在手背,坚强得不得了,他常常会忽略,可受了伤,又心疼。

    他无力把她捧在手心,却又总是无心伤害了她,疼了自己。

    十六七岁,那么年轻,错了什么,谁还记得。

    可若有了对比的极大的反差,便再难忘记。

    对阿衡的好,阿衡心心念念,他却早已不记得,对阿衡的坏,阿衡淡忘抛却,他却因为言希的反衬而刻骨铭心。

    而,言希和阿衡的交点,便是在99年的年初。

    这一生,从此纠缠,分分合合,几度让人触了心中的软骨,流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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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下学期,阿衡转来的头一次的期末考,一鸣惊人,拿了年级第三,班级第二。

    在西林考了年极前三是什么概念,傻子都知道,B大没跑的。

    至于思莞,照常的年纪第五,从高一到高二,挪都没挪过位置。

    当然,温家全家,都被阿衡的好成绩吓了一跳,不过,终究欢喜。

    家中有个这么争气的孩子,谁不高兴?况且还是之前基本上被盖了“劈材”印章的傻孩子。

    温老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发语词我们家阿衡,看着孙女,怎么看怎么顺眼。

    温妈妈,也会在寒假,带着阿衡,转转B市,买些零食衣服,算是奖励。

    思莞虽然惊讶,但是想到阿衡平时学习用功的样子,也就明白了。

    思尔自圣诞节,一直都住在温家,温老一直含含糊糊,没有表态,温妈妈和思莞乐得装糊涂。

    只是,阿衡有些尴尬。她的房间本就是思尔的,思尔回来了,她是搬还是不搬?

    思尔从小,身体底子就差,睡在临时收拾好的客房,没多久,就因为室内空气湿度不够好,暖气强度差了些,生了病。

    送医院打了几针,回来之前,医生嘱咐要静养。

    而后,思莞在阿衡房间外转悠了将近半个小时。

    阿衡一早知道门外有人,听着脚步声更确定是思莞,等了许久,也没到他敲门,便开了门。

    思莞止了脚步,轻咳一声,走到阿衡面前。

    “阿衡,你住在这个房间,还习惯吗?”少年小心着措辞,不经意的样子,眉却蹙成一团。

    “房间,太大,不习惯。”阿衡微笑,摇了摇头。

    “那,给你换个小点的房间,成吗?”思莞舔了舔干燥的唇皮,他的声音小心翼翼。

    “好。”阿衡呵呵笑开,黑眸温和清恬。

    思莞眼睛亮了,吁了一口气,酒窝汪了陈年佳酿。

    “思尔,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糯糯的,唇很薄,笑起来,却不尖刻,春日的暖。

    “今天下午。”思莞开口,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现在,能搬吗?”阿衡把半掩的房门完全推开。

    那里面,几乎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依旧是思尔在时的模样。床脚,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个行李包。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佯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