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

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_分节阅读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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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很认真很严肃,像是讨论学术性的论题。

    “你家在哪儿!”言希大眼睛瞪得哀怨。

    阿衡吸吸鼻子,抓住言希的手,猛跑起来。

    言希跑得脸都绿了。

    那啥,快……出来了……

    小镇很小。

    阿衡上气不接下气,跑回云家时,云母正在和邻居张婆婆聊天。

    “阿妈,快拿手纸!”阿衡一阵旋风,急冲冲把言希推进自家茅厕。

    云母愣了。

    “张婆婆,刚才是我家丫头吗?”

    “作孽哟,我还以为只有我出现幻觉了!”张婆婆抽出手帕擦拭不存在的泪水。

    “阿妈,手纸!”阿衡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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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笑得心满意足。

    “云妈妈,你真厉害!”

    “家常的东西,上不了台面。”云母温和开口“言希……是吧?你多吃些。”

    阿衡抓了筷子,想要夹菜,却被云母训斥。

    “女儿家,没有规矩,客人没有吃你怎么能动筷子?”

    阿衡吸吸鼻子,委屈地放了手。

    就这样,在言希的搅合之下,她的回来,一点也不感人肺腑,赚人热泪,反倒像是串了门子后回到家的感觉。

    “云妈妈,您喊我阿希或者小希都可以。”言希极有礼貌,笑得可爱。

    他自小被称作“妈妈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听得懂?”阿衡有些好奇,言希怎么会听懂这些乡土方言。

    “我爷爷教过我。”言希一语带过。

    阿衡纠结了。

    她之前,还自作聪明地作言希的翻译。言希当时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偷笑呢,肯定觉得荒唐。

    只是,言爷爷怎么也同乌水镇有瓜葛?

    云母凝视了言希许久,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晦涩,看着阿衡,淡淡开口。

    “阿衡,去喊你阿爸回来吃饭。”

    言希可有可无地笑了笑。他来之前,大概就猜到了,温衡的养父母是知道当年的那个约定的。

    阿衡不明所以,点点头,起了身,轻车熟路地到了镇上的药庐。

    云父,是一位中医,行医数十年,在方圆百里颇有名声。

    只是,可惜,治不好自己儿子的痼疾。

    像一个笑话。为此,镇上闲言碎语了许久,指指点点说云家以前不晓得造了什么孽,这才惹了报应,三代单传,祖辈行医,却生了一个治不好的病秧子。

    “阿爸!”阿衡望着在给病人称药的鬓发斑白的和蔼男子,笑得喜悦。

    云父愣了,回头,看到阿衡,眼睛有着淡淡的惊讶。

    阿衡跑到男子的面前,仰头看着父亲——“阿爸。”

    她的声音,像极了幼时。

    “阿衡,你几时回来的?”云父放了手中的药材,和蔼问她“你爷爷也来了吗?”

    阿衡眼睛垂了下来,摇摇头,不敢看父亲的脸。

    “你偷跑回来的?”云父皱了眉,声调上扬。

    阿衡不吭声,杵在药庐前,旁边的行人窃窃私语,她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里摆。

    起初是心中难受,才不顾一切跟着言希回到了乌水镇,如今,想到B城的温家,心中暗暗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太不懂事。

    他们,说不定已经像思莞失踪那天一样,报了警呢?

    “你这个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抓起台上的药杵,就要打阿衡。

    阿衡呆了,心想阿爸怎么还用这一招呀,她都变了皇城人镶了金边回了家,他怎么还是不给她留点面子呢?

    可,药杵不留情,挥舞了过来。

    阿衡咽了口水,吓得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夭寿的小东西!”云父追。

    “阿爸,你别恼我,阿妈说让你回家吃饭!”阿衡吓得快哭了,边跑边喊。

    “嗬,我就说,人家住机关大院的,怎么着也瞧不上这傻不隆冬的丫头,瞅瞅,这不被人退了货!”开凉茶铺的镇长媳妇冬天开热茶铺,边嗑瓜子边看戏说风凉话。

    你才被退了货!阿衡吸了鼻子,心里委屈,望着大药杵马上上身,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一个追,一个逃,乌水镇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人小孩都笑开了。

    赫赫,瞧,云家丫头又挨打了!

    阿衡抱头跑得飞快,脑袋红得像信号灯。

    从小便是这样,阿爸打她,从来不留面子,满镇地追着她打,别的人追着看笑话。

    撒着脚丫,阿衡终于跑回了家,冲回堂屋,带着哭腔——“阿妈,阿爸又打我!”

    “我让你跑!”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阿妈望着她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云父开口——“他爸,孩子一片孝心,刚回来,别恼她了,啊?”

    云父“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了言希。

    这孩子,正津津有味地托着下巴看戏,大眼睛光彩熠熠。

    “这位是?”云父搁了药杵,细细端视言希。

    云母淡淡开口,语气颇有深意——“言将军的孙子,言希。”

    空气有些凝滞。

    云父的脸愈加肃穆,看着言希开口——“就是你?”

    言希纤细的手握着筷子,笑意盈盈——“应该是我。我弟弟在美国,比温衡小太多。”

    阿衡有些迷瞪。

    他们在说什么?

    云父沉吟半天,对着云母招手——“佩云,你跟我,到里屋一趟。”

    随即,淡淡看着阿衡说——“丫头,你好好招呼客人,饭菜冷了的话,到厨房热热。”

    言希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在口中,嚼了嚼,眉上扬,对着云父笑道“不用了,饭菜刚刚好。”

    云父脸色有些不豫,但也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了里屋。

    云母深深地看了言希一眼,随之跟着走了进去。

    阿衡呆呆地,用手遮了嘴,小声对着言希开口——“发生,什么了?”

    言希嘴中嚼着一根棍的排骨,腮帮鼓鼓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你养父看我不顺眼。”

    阿衡悄悄地觑了少年一眼,小声说——“我阿爸,看我,也不顺眼的,你别,生气,他是,医生,只看,病人,顺眼。”

    少年轻飘飘地吐出骨头,幽幽开口——“人傻是福。”

    哦。

    阿衡稀里糊涂地点头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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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阿衡黏着云母,要同她睡一间,云母拗不过她,便应了。

    言希睡到了旧时阿衡的房间。

    云父则是睡到了云在的房间。

    彼时,云在正在南方军区医院治病。

    “阿妈,你想我不?”黑暗中,阿衡缩在被窝中,眼睛带着渴盼。

    “不想。”云母手轻轻摩挲着阿衡的头,温柔开口。

    阿衡难受了,失望地望着母亲。

    “可是,阿妈,我想你。”她在被窝中轻轻缩进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怀抱,温暖而安宁。

    “在温家,又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云母叹了一口气。

    “没有。”阿衡把头抵在母亲怀中,闷闷开口。

    她没有撒谎。

    在温家,除了来的那一天哭了,之后,再也没有哭过。

    云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温暖和感伤——“阿衡,妈对不起你。”

    阿衡背脊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母亲——“阿妈,不是你的错。”

    云母有些心酸——“妈为了在在,把你还给了温家,你不怨妈吗?”

    阿衡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爷爷的秘书对她说“你爷爷同南方军区医院的院长是故交,把云在送过去,有专家会诊,医药费温家包了,怎么都比在家中干耗着强,你说,是吗?”

    听到这些话时,阿妈的眼睛都亮了,很好看的光彩,像她每次望着自己的眼神。

    在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她收拾了包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爸很伤心,在在也很伤心,她都知道。

    可是,她无法自私地看着在在走向死亡。

    云家,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美丽的缘分。

    幼时,父亲教她识字念书,别的女孩子早早去打工,她也想去,挣钱给在在看病,同阿爸说了,阿爸却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告诉她,就是自己累死操劳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人下人;

    阿妈最是温柔,每次都会给她梳漂亮的发辫,做漂亮的裙子,讲好听的故事,每次阿爸追着打自己的时候,都是阿妈护着她,打疼了她,阿妈比她哭得还凶;

    至于在在,同她感情更是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来。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我养的丫头,这么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阿衡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云母哽咽,轻轻开口——“妈不想你,一定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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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床,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象,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情况下长大的。相比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蓦地,有微弱的灯光传入房间。

    堂屋中,有人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声音。

    言希觉得自己反正睡不着,便下了床,走出房门。

    不出所料,是云父。

    “云伯父,您怎么还没有睡?”言希背轻轻倚在门框上,右腿随意交叠在左腿之上,黑发垂额,月光下,只看得到,少年白皙的下巴。

    云父同大多数江南男子一般抽水烟。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满室寂静中,十分清晰。

    “言希,我们阿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男子皱着眉,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