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找着了挖耳勺,踢他起来,他却一副蝉蛹的姿态,拱到阿衡身旁,把头枕到他的腿上,露出右耳,闭眼撒娇装死。
阿衡无语,正要帮他掏耳朵,望着白玉一般透明的耳朵上不明显的一小块嫣红,眯了眼。
手蹭了蹭,黏黏的,带着甜香,竟然是唇彩。
阿衡抽动嘴唇,心中起伏,喜忧参半。
喜的是,言希幸好不好男色,忧的是,思莞失恋了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阿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思很是复杂,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言希的耳朵被她捏出一片红印。
言希一痛,睁开眼,看着阿衡的脸色,呆呆的,也不知熨帖了心中的哪个角落,不由自主地弯了唇。
阿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也呵呵笑了起来——“言希,过几天,就是一月十号了,你准备礼物了吗?”
思尔的生日。
言希看着她,表情有些微妙,摇了摇头——“噢,我这几天正在打工,等领了钱就准备。”
阿衡诧异——“你这几天打工了?家里不是有钱吗?”
言希坐起身,嘟嘴——“家里的钱是家里的,一辈子就过一次十八岁,是大人了。”
阿衡低头,不作声。半晌,笑了笑——“尔尔知道了,一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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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了,陈倦年纪不大,但是独来独往惯了,并没有答应思莞的邀请,只是拉了阿衡陪他一同办年货。
街上熙熙攘攘,难得这一年,瑞雪吉祥,是个太平年,家中人人皆好,无病无灾。
阿衡心情很好,看着人群,小声问陈倦——“mary,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过年?”
陈倦笑——“除夕时我还要等电话。”
阿衡点头。毕竟陈倦的家人在美国,想也知道会打电话。
陈倦眸光潋滟,笑容异常得明媚妖艳——“你别想歪了。我老爸和我老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个个家庭美满娶妻嫁人孩子生了好几个都能打酱油了,除夕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又不是吃饱撑的。”
阿衡诧异,低了头,踢着积雪,并不说话。
那少年却抚了眼角撩起的凤尾,有些难过——“是……那个人。他每年除夕会打电话来问候。”
阿衡微微抬眼,看到少年精致的眉眼中的沮丧和无奈,微笑着拍拍他的肩——“今年,尝试一下不接电话?”
“或许没有他,忘记了,也就过去了呢。”
陈倦笑,瞥她——“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
阿衡脚步滞了滞,微微颔首——“嗯。”
陈倦嘀咕就知道你丫会装,想起了什么,严肃道——“我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找私家侦探调查过言希。”
阿衡黑线,果然够卑鄙够坦白——“孩子,你别是85后吧?”
陈倦不明所以——“昂,我是。”
阿衡腹诽——很好,很好很强大。
“你知道调查报告中,他最重视的人是谁吗?”
“那个人?”阿衡不假思索。
陈倦幸灾乐祸——“错了错了,温思尔才对。”
阿衡若有所思——“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
陈倦见她一脸镇定,傻眼——“你不难过?你不郁闷?你不是喜欢……”
阿衡似笑非笑,陈倦乖觉,住了口。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莫毁小僧清誉,善哉善哉。据小僧观察,言施主近日犯桃花,好事将近,你且慎言。”
“哈?他看上了别的男人?”
阿衡抽搐——“女人,女人,女人好吧?”
陈倦望着远处,目光有些怪——“嗯,好像是个女人。”
阿衡转身,顺着他的眼光,不远处,一个少年,穿着亚麻色的蝙蝠衫,系颈的围巾,修长的蓝白色牛仔裤,亚麻色的银扣靴子,黑发大眼睛,十分俊俏,十分的扎眼。他的身旁,是一个同样穿着欧式风格衣裙的漂亮女生,身材极好,个子很高,几乎和少年持平,笑容十分甜美。
少年微微低了头,听那个女生说些什么,目光柔和,不时点点头。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纸杯,不远处是自动咖啡售卖机。
是言希。
阿衡抬手,看了腕表,下午三点钟。
不是打工,而是约会吗?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是作的什么幺蛾子?
言希并未发现阿衡和陈倦,三两口喝完了咖啡,转身走向对街,那个女孩跟在身后,面色绯红,看着言希,目光温存闪烁。
陈倦偷看阿衡的脸色,并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直的面无表情,眉眼淡去许多。
“咳,我们跟过去看看吧。”陈倦并不拆穿阿衡的心思,只是拉着她,向言希和那女孩的方向走去。
阿衡跟在他的身后,步伐有些不自在,却没有吭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走到对街,却不见了两人踪影。前方,围了许多人看热闹,有大的摄影架,像是拍平面取景的。
前两日刚下过雪,积雪还很厚,想是取雪景的。
陈倦拉着阿衡凑上前,看热闹的有许多,只是隐约的,能听到其中一些人的声音。
“三号镜头,准备好,拍侧面。ready,a!”
“卡,卡!”
“化妆师过来,男模头发上的冰不够,再加一些。”
“女模走位,先拍雪景。”
乱成一团的。
前面一个大妈唏嘘不已——“这不净是折腾人吗,光我在这看的这会儿,这孩子就被泼了好几瓶水,长这么好看,大冷天儿的,冻坏了,谁家孩子谁不心疼啊。”
其他人附和——“就是,这帮人也太缺德了,瞅瞅,男孩子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也是人嘲笑——“有什么好心疼的,人挣钱了,乐意!”
前面的声音很杂,阿衡听得直皱眉。
陈倦个子高,看得清楚,半晌,讪讪回头——“阿衡,别是我眼花了吧,怎么瞅着那个满身冰渣子冻得快没气儿的像是咱家美人儿啊。”
阿衡的头嗡嗡的,挤了进去,却看到冰天雪地的背景中,站着一个人,肌肤苍白透明到了极点,连青色的血管几乎都一清二楚。
发上,眉眼,衣服,手指,全结着冰,淡得没了颜色,像一座冰雕。
黑发明眸,在冰雪中,益发清晰触目。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转眼,望见了她,目光定格。
他微微笑了,唇角翘起,带着小娃娃望见阳光的暖意,无声地张开嘴。
“阿衡,走,不要看我。”
chapter53
阿衡愣了,她看到言希的口型,微微颔首,转身,对着陈倦微笑——“mary,咱们走吧。”
陈倦有些迟疑,看了言希一眼,转眼又看阿衡,一向温恬的眉眼带了些倦意,也就压下满腹的疑虑,跟着阿衡离开。
“你不管他?”陈倦笑得意味不明——“我还以为,你要像以前一样,拉他回去。”
温衡见不得言希受委屈的心思,一直以来,他都比别人清楚。
阿衡淡淡摇头——“不妥当。这是言希自己拿定的注意,别人插手,并不好。”
陈倦无言以对,小声嘟囔——“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阿衡笑——“怎么说?”
陈倦无语——“以前,你要是见言希糟蹋自己,早就上去骂他了。”
阿衡皱眉,思索了半晌。
陈倦笑得很有成就感,觉着言希指不定日后还得请他全聚德——“想明白了?”
阿衡摇头,淡淡开口——“嗯,想明白了。可见,是我以前对言希太失礼了。”
陈倦捏她的脸,哭笑不得——“哟,这哪位大仙儿,附到我们阿衡身上,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阿衡知他促狭,板着小脸,可惜白皙的脸上被陈倦捏出一块红痕,扮不出淡然,有些狼狈。
陈倦知道她为刚才的事赌气,叹声——“依我看,言希是不想让你看到他那副样子,怕你心中不好受,才让你离开的。”
阿衡并不搭话,指了前面的店,笑道——“呶,桂发祥到了,你想了许久的十八街麻花。”
陈倦小孩脾气,也没有注意话题的转移,喜滋滋——“我本来以为只有隔壁城才有正宗的。”
阿衡微笑——“分店,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你只是想尝个鲜,吃多了,要闹胃的。”
陈倦拉着阿衡,到店里挑选,大麻花极香,陈倦看着,要流口水。
“阿衡,听说你狗鼻子,闻闻麻花的馅料有什么?”陈倦吃东西有些挑剔,不大好偏咸的东西。
阿衡白他一眼——“你才狗鼻子,你们全家狗鼻子!”
陈倦囧——“成成成,小的狗鼻子,小的还请温小姐您动下尊鼻。”
阿衡扑哧,吸吸鼻子,用手扇了扇各式新鲜麻花,仔细地闻了闻香气,笑着开口——“什锦的,里面有青梅,姜糖,其他的一些坚果子,不咸不腻的,你应该能吃。”
店员点头——“这姑娘有见识,什锦馅料里,确实是这些。”
陈倦星星眼,笑得凤眼煞是风情——“阿衡,偶像,噢噢,偶像,我本来以为言希狒狒是吹的呢。”
旁边的卷发少女听到言希二字,心念一动,不小心把纸食盒打落到了地上。
阿衡听到身后有响声,转身,对面站着一个卷发清秀的女孩。
是林弯弯。
“温衡。”那女孩见躲不过去,神色冷淡地打招呼。
阿衡微笑——“林小姐。”
林弯弯一听这称呼,心中羞恼,不知道如何排解,转眼望见陈倦,冷笑道——“怎么不打悲情牌了,言希不是病了吗,你不是床前孝女吗?”
陈倦见她语气不善,低声问阿衡这人是谁,阿衡嚅动嘴唇,低声说出思莞二字,陈倦哦,明白了所谓林小姐是哪座大佛,笑得不怀好意。
听到林弯弯的话,阿衡并不恼,表情也没有大的波澜——“言希的病早就好了,怎么林小姐不知道吗?”
林弯弯表情很复杂,有失望,又懊恼,还有几分欣喜——“痊愈了吗,医生怎么说?”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面上难看。
阿衡微笑——“已经痊愈了,林小姐不必担心。”
林弯弯缓了语气,小声地,有些落寞——“好了,就好。”
陈倦越听越古怪,这位不是温思莞的前女友喜欢温思莞喜欢得要死要活的吗,怎么听着好像和言希也有些旧情似的。
阿衡拉着陈倦挑了几盒咸香味道的,就要离开,林弯弯喊住了阿衡。
“温衡,你能帮我带句话吗?”
“什么?”
林弯弯开了口,声音很清晰,不大,却有些颤抖——“你能不能告诉他,我当年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他的病没有好,你不知道,他发病时候的样子……我和思莞在他的门外聊天,本来他还在熟睡,忽然打碎了花瓶……踩着……满脚都是血……看着我……那样子真的很恐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
阿衡听糊涂了,陈倦急思,抓住重点,冷笑着问她——“你和思莞说了什么让言希瞪你,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地干了什么?”
林弯弯有些慌,但思及她和思莞也没了什么好结果,咬牙开口——“思莞问我如果言希喜欢我,我会怎么做。我当时很害怕,因为之前听别人说言希是被人强 奸了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就问思莞是不是真的,然后言希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