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时候我听你说过不下十遍。”
“那是二三十的衣服,能和现在的比吗?”说着,瞅了一下桑榆,“桑老师,你现在也是为人师表了好不好,也该换换了,好歹也在贵族院校,形象很重要的。”
桑榆轻笑,眸光透亮,“我——”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电梯上,一对靓丽的男女缓缓而上,和她们擦肩而过。
她的嘴唇愣愣的张着,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余光交汇的那一刹那,电光时闪,男人瞬间身体僵硬,她清晰得看到他眼中的惊诧,眼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只是短短的一瞬。
“喂喂,桑榆,你要掐死我啊!”苏浅浅中气十足的一句话,桑榆如梦初醒,勾起嘴角,快速地移回视线。“浅浅,去老街吃麻辣烫吧。”
她怀念的不是那个味道,只是那种感觉,就像她怀念过那个人一般。爱过了,恨过了,如果可以了无痕,一切该多好。
“向东,你出什么神啊?”刚刚她依稀听见这么一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中央空调的风好大,冷风吹佛过luo露在外的肌肤,竟然有股刺骨的疼痛。
叶向东,我回来了。
第二章
叶向东猛的一震,眉尖剧烈地颤了一下,站在转角的电梯路口,竟然迈不开一步,眼神黯淡,深邃地一直盯着下方,心口像被千斤大锤狠狠的捶过一般。那挺拔的背影说不出地落寞、
“向东,你站着干什么?”乔丝瑜侧着头看着他,两道秀眉一皱,眼光一暗。其实她也看见了她。
“丝瑜,刚刚那人是阿愚——”叶向东的声音清冷的好似一番深山泉水。“阿愚回来了——”
“阿愚”“阿愚”,乔丝瑜死死地咬着唇,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淡淡地说道:“向东,你看错了,她现在美国。你不记得她说过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吗?”
乔丝瑜平复了呼吸,缓缓地垂下手。
叶向东的身子倏地僵住,乔丝瑜的这一番话,就想一柄利剑再一次深深的插入他的五脏,及时的提醒着他过往的一切。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忘不了当日桑榆那张悲痛的脸,无奈,决绝。
摇了摇头,终于还是情不自禁地迈出一步。
“向东——”丝瑜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他的手臂,叶向东却没有回头。
“丝瑜,你先去看。我——我一会儿来找你——”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人潮跑去。
乔丝瑜的手慢慢的落空,手里的温度逐渐地淡去,拇指轻轻地从小指滑到食指,然后慢慢的握紧。她表情有些呆滞,远远的看着前方,叶向东拼命地在穿梭在人群里。她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是不心痛,脑海里默然地响起了一句话“叶向东永远是桑榆的。”
眼角的泪水,在灯光下的闪闪烁烁的。她转过身,手握成拳指甲死死地抵在心口。此瑜难道永远无法取代那榆吗?那颗树就这么根深蒂固?就算是生了根,她也要连根拔起。乔丝瑜挺直了那漂亮的背脊,缓缓地走向里面走去。
叶向东一口气跑到商场的大门口,停下脚步,放眼周围,刺目的阳光一晃一晃地,让他眼前一阵茫然,却已没有桑榆的身影,仿佛刚刚的她只是一个幻影一般。
“阿愚——”他轻声地在心里唤了一声又一声,右手无奈地滑过发间。
向东哥哥,阿愚就在前方等你,你可要快一点啊。
向东哥哥,我要是数到100,你还没有来,阿愚再也不会等你了。
向东哥哥……向东哥哥……
阿愚,你等了我那么多次,难道这一次终是不再原地等我了吗?叶向东看着往来穿梭的人群,那一张张晃动的面孔,踉跄着脚步,失神般得走到地下车库。
老街。繁华热闹,人流川息。
两人走到一家鸭血粉丝店,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大叔,两碗鸭血粉丝。一碗要香菜,一碗不要。”苏浅浅大喊了一声。
“好来。”胡子大叔朗声回复到。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六台老式的摇头电风扇,呼呼地吹着。墙壁上一角的许愿墙竟然还在,五颜六色的贴纸,桑榆细细地看了几张,嘴角带着笑,到底是年少无忧才会这般的潇洒。
“你还记得,你在这里留下的许愿贴吗?”苏浅浅也巴在另一边看着。
怎么会忘记呢?
桑榆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坐回长板凳上,抿嘴一笑,“倒是真记不得了。”
服务员把粉丝端上来的时候,苏浅浅挖了一勺子的辣油,青花碗里飘着一层红红的油水,看着就诱人。
桑榆只是放了一小勺,她的胃不好,都是那时候遗留下的问题。那种钻心的疼痛独自挨过来的酸楚,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尝试了。
那会儿,她明白,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只有自己对自己的好才是那么真实。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有谁会真正的爱惜你?
看着那热腾腾的雾气,她心里一暖。喝了一口汤,酸酸辣辣的,很是可口。
“怎么样?味道没变吧?”苏浅浅嘶嘶的吸着气,嘴唇被辣的通红。
“当然变了。”桑榆挑挑眉,“变的更好吃了。”
“切。”苏浅浅醒了一下鼻涕,“桑榆,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鸭血粉丝的情景吗?”
桑榆筷子在碗里划了一圈,眼睛透亮,“那是我一生吃过的最开心的午餐。”
老子的那句“大厦千顷,眠七尺之躯,珍馐百味,不过一饱。”她慢慢地明白其中的道理。生活才是最真实地,昔日的珍馐美食终是过往云烟,远远比不上今日的粗茶淡饭来的美味。
顿了顿,望着苏浅浅,“浅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一声谢谢。”
“一边去——”苏浅浅一边把碗里的鸭肝通通地夹到她的碗里,“你多吃点吧。”
桑榆的一双手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十指芊芊,指若削葱,尤其在黑白琴键欢乐地跳跃时,就像十个小精灵一般。可如今,指甲修剪的光秃秃的,没有了昔日的光鲜,十个指甲上,白点纵横交错。
她默默地咬着那些鸭肝,一片苦涩,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两人吃完饭,就在老街上转悠着,一路也淘了不少精致的小东西。老街是Z市的比较出名的一条街,临近著名的Z中,一边又是某文人的老宅,可谓人文荟萃。
两人挽着手,站在路口,等待着红灯。苏浅浅手肘蹭蹭桑榆,歪过头看着一旁那辆拉风的车,炫亮的银灰色,说道,“这车要好几百万呢,我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
桑榆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绚丽的保时捷跑车,的确很夺人眼球。她转过头来,“走吧,绿灯了。”
一旁的车嗖的一下,就穿过去了。
“我怎么越来那车越眼熟啊?”苏浅浅望着那团轻飘飘的尾气说道。
桑榆笑笑,“你每次看到好东西都眼熟!”
周一的语文课上,
“下面请同学来朗诵,第一段——”底下若干的小朋友殷切的举着小手,桑榆眉角浅笑,一一看过。
“杨阳。”
“秋天的雨是一把钥匙。它带着清凉与温柔,轻轻地,轻轻地,趁你没留意把秋天的大门打开了。”
“恩,请坐下。杨阳同学的声音就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这里我们要注意一下“钥匙”“趁”的读音。”她在黑板上写下“钥匙,趁”重点突出以下。“第二段——”她望着台下,竟然看到秦子墨举手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喜。
“秦子墨——”
秦子墨站起来,捧着书,“秋天的雨,有一盒五彩缤纷的颜料。你看,它把黄色给了银杏树,黄黄的叶子像一把把小扇子,扇哪扇哪,扇走了夏天的炎热。它把红色给了枫树,红红的枫叶像一枚枚邮票,飘哇飘哇,邮来了秋天的凉爽……”朗朗的声音,听的桑榆一阵舒心。
“好的,请坐。秦子墨同学读的非常好。”桑榆静静地看着秦子墨,这么一夸赞,他脸竟微微地红了。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铃声响时,桑榆站在讲台上,“今天的作业就是:1,抄写本文的新词三遍。2,选择你喜欢的内容背诵下来。明天早读课上,请同学上讲台来背诵。”
桑榆心情愉快地回到办公室,赵冉青倾身过来,“怎么样,今天秦子墨上课表现如何?”
桑榆喉咙又干又涩,喝了一杯水,“挺好的,这孩子吃软不吃硬,赏识教育很适合他。在家里是万千宠爱,学校的孩子那么多,老师顾不过来,不免有些难受,使使小性子。”其实碍于他的家世,之前的老师想管也不敢管啊!
“桑老师,看不出来啊,这才多久,那美猴王就被你收了。佩服佩服。”赵冉青作着手势,笑嘻嘻地打趣道。
桑榆坐下来,双脚发酸,连着两节课,静静地又喝了一杯水。桌上的那盆吊兰青青翠翠,都快垂落到地上了,也该修剪了。
“小桑啊——”年级主任笑盈盈的向她走来。
“于主任。”桑榆站起来。
“哟,这吊兰养的不错,长的好。”于主任今年四十多岁了,为人也和蔼可亲,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镜片,“对了,这是这次入党申请名单,回头你也去写份申请。”
桑榆手一软,顿时杯里的水倾泻而出,好在被她喝了大半,也没洒多少。她拿起一边的抹布赶紧把水擦干。
“于主任,我——”桑榆右手紧紧的扣在桌沿,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那厚厚的镜片下俨然藏着一双锐利的眼,她抿嘴一笑,“这孩子,怕麻烦就不入啊?”
桑榆推了推眼镜,感激地看着于主任。
“不想也没关系,本想着入了对你以后也会有好处的。”中国这个社会体制就在这里。
“好了,好了,你忙吧。”
桑榆呼了一口气,麻木地擦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怔怔地出神。一会儿,找来剪刀,不觉中带着几分恨意,咔嚓咔嚓几下。
“呦,桑老师,你和这吊兰有仇啊?”
桑榆回神,定睛一看,原本浓密的吊兰就光秃秃的留下几根了,心里不免失落了一下。幸好,它还会长好的。
放学后,学生们像脱了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兴奋地向校门口奔去。大门口的此时豪车聚集,拥堵不堪。人群中,秦子墨一个人背着个深蓝色的书包,独自走着。
桑榆轻笑,站在原地。秦子墨走到她身边时,脚步停了下来,神气十足,昂着头。
“你在等我?”
桑榆扑哧地一声笑,这孩子竟在面前耍酷。她什么也没有说,嘴角上扬,转身向大门口走去。秦子墨走在她的左侧,侧着头,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看着她,还是没忍住,“你要去哪?”
桑榆心里一乐,和我斗还嫩了点,回过头,“去书店。”
“喔。”
到了门口时,秦子墨迈着步子向不远处的一辆轿车跑去。桑榆抬头远远看着那辆车,车窗缓缓地摇下来,秦子墨和里面的人说着话,一边还向她的方向看来。
她转过身,朝着对面的站台走去。
“桑老师——”
桑榆回过头,愣了愣,礼貌地轻轻一笑,“陈先生,你好。”
“桑老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想和你聊聊子墨的情况。”陈池眼里闪着光,彬彬有礼说道。
桑榆仰起头,和他对视,目光落到陈池身上,突然觉得有些莫名。
陈池眸光一转,“子墨的父母平时都比较忙,疏于对他的管教——”
“好的。”
温温婉婉的两个字,陈池微微扯了一个笑容,“桑老师,改天我约你。”
这句话怎么听上去像是两个人要约会来着,桑榆嘴角小小的抽搐一下。
秦子墨坐在车里,小脑袋已经4次透过车窗看向他们了,时不时的还要按了喇叭。陈池俊眉一皱。
桑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越来越深远。
“小兔崽子,催什么?”陈池一上车就吼道。
“小舅,我告诉外婆,你要追我老师!”秦子墨抱着手臂闲闲地看着陈池。
陈池脸一黑,“小孩子懂什么?把安全带系好。”
秦子墨挥挥小肥手,挑着眉,“小舅舅,你现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