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高干子孙的爱情历程:随风起舞

高干子孙的爱情历程:随风起舞_分节阅读_3

    是双排扣,我现在是单排扣嘛!

    战美倏然狡诈地笑了,用小手指着他道:华卫国,你有本事就别捂着衣领呀,你看你那领子,还是你妈妈列宁服的大圆领呀!嘻嘻……

    卫国脸色一变,可瞬息,嘿嘿一笑,坦然道:这就是老师说的艰苦朴素,你明白吗!又低头捏着自己的裤管道,瞧我这裤子,可是我爸爸的军裤改的!而且,光我爸的上衣改的给我穿的上衣,我就有好几件呢,你们家的男娃儿能和我比吗!

    战美的父亲虽然是当地警备区司令员,但她家就她一个女孩,却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她一下语塞了。

    那时,卫国这所学校是军队子弟小学,除了普通军队干部的子女读书外,最多的是中高级军队干部的子女在此念书,而且还收了一部分地方领导的孩子在此上学。所以,这里的同学就常相互比较谁的父母官大。

    特别在放假时,有些军队或地方领导干部还常派小车来接送自己的子女。每当这会儿,尤其是高干的孩子们就爱比谁的父母小车好。

    可这也是普通干部、教职员工与街上老百姓最为反感的时候。

    现在便是这样。

    在校门外,争吵最响的正是战美二年级的弟弟高杭生,他与一个同班的男生比谁爸爸肩膀上的红杠杠和金五星多(谁军銜高)。

    他们旁边来接孩子的普通军人与干部闻声后,不禁蹙紧了眉梢。

    这时,一辆黑色的苏联吉姆牌高级小轿车开来,停在几辆小车旁,显得分外夺目。这是战美爸派来接他三个在这里读书的子女的。

    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一辆漆皮斑驳、做工粗糙的苏联嘎斯69型军用吉普喷着黑烟、叮咣乱响地开了过来,就停在净光铮亮的吉姆车后。

    这是华卫国父亲派来接他的车。他爸爸新近刚被提升为当地驻军一一野战军D师师长。也是当时我军最年轻的野战军师长之一。因华卫国学校离家太远(驻军在远郊),所以用普通军车来接一下。

    校门口,紧挨着持枪卫兵,站着一个在小学生中显得十分突兀的高个男孩。

    他早就瞥见嘎斯车,却指着吉姆车,眉飞色舞地对身边几个男孩道:你们晓得这是啥高级小轿车么?这叫吉姆牌高级小轿车,大首长才能坐这样的小轿车,也是苏联支援我们中国的,全国也沒多少辆呢。这车每小时能开200多迈(其实是170迈)哩!

    几个男生惊得瞠目结舌,不由得,都啊一声,脸上很是向往。

    说话的便是战美的三哥高南下。他已留了两次级,现在还读六年级,年龄自然比同年级孩子大,个子亦比同年级孩子高。他的嘴上居然已长出了一层浅黑的软鬚,所以外号叫“小胡子”。

    他见同学们如此羨慕,全都去看吉姆车,心情极好,又用余光睥睨从身边走过的华卫国,大声道:这样的车,在苏联也是军以上首长才能坐的哪,你们晓得嘛,这就是我爸爸的专车,每次全是用这车来接送我的!

    他的话声之大,连路上的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中年百姓吐口浓痰,嘟哝着道:唉,这群修正主义苗子,将来共产党的天下恐怕得毁在这些小兔崽子手里了……

    此时,展览馆中见到的那一对父女也恰巧来到这里,那做父亲的工人师傅本已牵着红衣女娃向接卫国的苏制吉普走去,闻言不觉停下脚,还慢慢转回了身。

    他女儿,一眼,便瞅到了人堆中的华卫国,就双目牢牢盯向他,脸上却似乎在微笑……

    华卫国没听到路人的话,亦沒看到这对父女,他只注意到了高南下的言行。他初闻高南下的话时,嘴角一咧,眉梢一蹙,但刹那间,小脸又舒展开来。

    他带着阿虎,几步蹦到吉普车前,开始小声央求来接他的司机叔叔什么事,神情甚是神密。

    吉姆车上下来的司令员秘书亲热地叫南下三人进车,南下却摆手说再等一会儿。

    秘书莫名其妙,却也无可奈何。

    战美与杭生见哥哥南下死瞅着卫国那边,心中起疑,也随着哥哥目光看去。

    却见卫国那边的军用吉普已改了模样,破旧的帆布蓬子,正被拆除,不一会儿,便摇身变成一辆敝蓬越野吉普,周身干净利落,全车威风凛凛,用当今的话说,那叫做一一酷毙了!

    南下、杭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妒火十足,虽忿忿然,还是努力做出嗤之以鼻状,然后,才相继钻进吉姆轿车。

    但他们绝想不到的是,当战美也要进车时,阿虎骤然不慌不忙地溜过来,拦在她面前,然后,后腿蹲地,昂头抬嘴,双目烁烁,牢牢看住她。

    战美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这边,卫国噗哧笑了,用手指在口中一声呼啸,便学着电影上美国大兵的样子,跳上敝蓬吉普,车已开动,阿虎闻声,在几米开外就嗖地一声窜上了车子,然后,阿虎蹲在后排,前爪却搭在卫国肩上,众目睽睽下,苏制嘎斯69吉普车绝尘而去。

    那边,战美哽咽着,跺足挥拳,声嘶力竭,冲车影嚷道:华卫国,我要是再理你,就是小狗!……

    看到孩子们的这一幕,周围的大人都不禁摇头。

    那拉着红上衣女孩的工人师傅已松了手,也跟着众人蹙眉。

    可他身边的女儿,却一脸笑意地望着远去的卫国和吉普,眼中那两颗黑黑晶晶的眸子,还闪着亮,追了出去,流光熠熠,紧随不止,半天都收不回来了……

    卫国到家。他妈看见,便叫他去他爸的书房。

    他一推门,便瞧到父亲华道明师长板着面孔,正坐在公家配给的旧牛皮沙发上瞪着他。

    华师长阔背高身,体态巍峨,两腿修长,年青时还是位美男子。现在虽一脸阴天,乌云满布,雷霆欲发,却并不骇人。

    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责骂他如何招得干部食堂的狗闹了失踪还去找他玩耍,他这段时间学习成绩肯定不好……云云。

    卫国觉得奇了,他分明进了营区才放阿虎回的食堂,爸爸又如何晓得这事。再一思忖,恍然大悟,定是别的孩子已坐车先回,将此事捅到干部食堂,最后告到爸爸这里。

    他忙将此事来龙去脉给父亲讲了一番,还特地强调了苏校长对他和阿虎的态度。

    于是,爸爸竟然时至今日才知道他与阿虎之间的这些事,虽从内心赞同苏校长的态度,但对儿子的话还是有些似信非信。

    妈妈就恰逢其时地插进话来,温和道:我常去干部食堂打饭,见过那个阿虎,是条挺好的狗,很听话不闹人的。看来儿子讲得是实话。

    华师长便喊一声道:那就开饭。又扭脸朝儿子道,臭儿子,今天可是吃忆苦饭呢,你小子这次能吃几个糠窝头?

    卫国一下想起上次吃过的忆苦饭,也是糠窝头。那糠窝头看起来勉强成团,黑黑糊糊,粗粗糙糙,拿得稍重就会捏碎。这倒使他又想起在阶级斗争展览馆里看到旧社会贫雇农穿过的一件衣裳,也是勉强才能看出衣服的模样,脏脏烂烂,褴褴褛褛,千疮百孔,补丁摞着补丁,遇上疾风都会吹成碎片。于是,他再想起,上次吃忆苦饭,竟然才吃了半个糠窝头。这可是件忘本的、阶级斗争的大事!他不觉愧然,便握紧小拳道:爸,我这次一定要吃两个!两个,行吗?

    妈妈盈盈一笑,不再说话。

    华师长只低哼一声,便已转身,然而,脸不朝向他时,却又露出满面慈爱,双手一背,便去歺室。

    卫国赶紧跟上。

    第一章 第四节  饭后,他“救”了阿虎。晚上,要用脚去臭美国鬼子……睡觉前,还想了一个很“脸红”的问题。

    那时,歺室的饭桌椅也都是公家配发,每件傢俱,还用油漆印有单位名称与编号。父子俩便在桌前坐好。

    吃忆苦饭,是那时经常进行的忆苦思甜的阶级教育方式之一。卫国的妈妈就去厨房端忆苦饭。

    他妈妈家庭成份高,是地主出身。但本人高中没毕业就参加革命,入了伍。1955年,彭德怀元帅搞部队正规化,她随大批女军人转业地方工作。她容貌姣好,生就一双纤纤细手,结婚后因夫妻工作忙,也没真正学会做饭,卫国爸,倒无所谓,只常用手握住她的葱葱玉指,真有点担心她将来打仗时拉不开枪栓。

    卫国妈端上了忆苦饭,好在她跟旧社会真吃过糠窝窝的随军家属学做过。

    这忆苦饭是用糠皮和野菜汁合揑的窝头,实在粘不住,卫国他爸才同意掺了少许面粉。

    既便这样,当卫国一脸虔诚、表情神圣地吃到嘴里时,还是难以下咽。他便使劲呑,又用野菜汤冲,不想,刚喝进嘴就噗地一口喷了满桌。

    他爸爸一拍桌子,斥道:怎么回事?又想变着法不吃啦!

    卫国他妈忙道:慢点吃,噎住了吧?

    他爸爸道:还慢点吃呢,这又不是啥山珍海味,他今天能老老实实地吃完一个就算有进步!

    卫国大声道:我可沒想耍滑头!我是觉得这次的野菜汤……味道有点怪,总之,跟以前不一样……

    卫国他妈接道:唉,我一定是盐和别的佐料放多了!

    卫国爸扭头对她严肃道:你呀,我就知道你又想把这野菜汤弄好吃点……结果弄巧成拙了吧。这忆苦饭就得像忆苦饭样子,旧社会穷人哪还有钱放这放那的。说着,他举起碗闻了闻,又道,你还往里倒了不少香油吧?

    卫国妈柔声地道:好了,以后的忆苦饭……我一定苦死你就行了。

    她又对卫国认真道:儿子,你要向你爸多学习,你看你爸一个大师长,无论大事、小事,做什么事都这样一丝不苟。你以后也要这样,你记住啦?

    卫国点头。

    饭后,卫国却又到厨房,问道:妈,还有剩的糠窝头么?

    母亲道:干嘛?

    他道:我要拿去给阿虎吃。

    母亲笑道:它在干部食堂,这嘴都刁了,还能吃这个?再说狗是肉食动物,你老师没有教过你们……

    卫国一本正经道:所以呢,我才要叫它也吃吃忆苦饭,我还想看看它忆苦思甜的样子呢!

    然后,拿着一个糠窝头跑了。

    他妈妈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卫国来到干部食堂,很远就听见阿虎在汪汪狂吠,不由张嘴笑了,便加快脚步。拐过墙角,突然,他竟望见阿虎这次被用铁丝拴了起来,就连忙跑上前。

    阿虎早闻着他的味,看他来了,拖着铁丝就往他身边冲,然后,黑眼湿润,目光忧伤,委屈得扬头仰脸,连声呜呜低叫。

    卫国骤然心疼不已,即而,勃然大怒,一下把手中的糠窝头扔得老远,转身跑了。

    他回到家。

    妈妈问道: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他不理,到处翻东西。

    他妈又道:喂,你找啥呢?

    卫国拿了一样东西藏衣中,急道:你别管了嘛!

    就又飞快出家。

    他悄悄来到拴阿虎的地方,四下望望,见没人,便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克丝钳,憋足力气,使劲剪断了阿虎脖子上的粗铁丝。阿虎一下蹦起来,欢喜得直舔他的脸,还撒着欢,围他身子转。

    但他顾不上与它亲热,嘴里小声骂着人,带着阿虎,迅速跑掉。

    他和阿虎来在一个秘密地方,疯了许久。他玩得浑身是汗,上下是泥;阿虎亦长舌频吐,气喘吁吁。然而,天已擦黑,他只能回家。

    可都快到家门,他却还没想好如何安置阿虎。蓦地,前面的阿虎猛然回头跑来,低吠着躲在他身后。他抬头一看,只见他家门外悄悄走来两个军人。

    他再定睛一瞅,一个是食堂助理员,一个是饮事班长,都是阿虎的顶头上司。

    但这时,他已想好了刅法,便喊道:阿虎快逃!

    瞬间,阿虎便箭一般地消失在暮霭里。

    随后,他便主动迎上去,说声叔叔好,就开始与他们谈判。他提出,一,拴住阿虎可以,但不能用铁丝勒脖子;二,他只要不带着它去惹事,就可以让他去蹓狗(其实是去带狗玩)。如同意的话,他马上找回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