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要不起,而是我高攀不起!”
卓彧淡淡一笑,“我不嫌弃你!”
季如祯无可奈何道:“卓彧,我说过,我还没有做好跟你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不如你给我一段时间……”
卓彧被她拼命搪塞自己的行为气得有些暴躁,紧紧揪着她纤细的手臂,尽量控制着心底的怒意,“你是不是刚好忘了,当日你我一起去紫阳县的途中,你是怎么对我发下誓言的?”
季如祯并不惧怕他的怒气,不紧不紧回了一句,“我当然记得,当日在去紫阳县的马车上,我曾郑重其事地对彧哥你发下誓言,有朝一日如果彧哥准备离开平阳城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时,只要彧哥不嫌弃,我一定誓死相随,永不后悔!若半句谎言,我季如祯必死无葬身之地。可是……”
话锋一转,季如祯突然又加了一句,“承受我这句誓言的男人名叫卓彧,而不叫皇甫爵!”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从卓彧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怒意。
她知道这种玩字眼儿的行为非常可耻,但为了日后的自由,她是不介意将这种可耻的行为继续发扬光大的。
别怪她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过冷血无情,她不否认卓彧在这段感情上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他的真正身份不是当今天子,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跟他远走高飞,真正踏进属于他的生活领域。
可他是皇上啊,皇帝所代表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称谓,同时还是肩负着各种各样的使命。
每天何时睡,何时起,何时上朝,何时议政,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后宫里该娶几个女人,该生几个孩子,包括每天晚上被抬去帝王寝宫的女人到底是谁,都不是皇上自己可以决定的。
他现在是对她宠,对她纵,还可以无限制地包容她任性发脾气,可一旦回到那个被各种规矩所限制的大牢笼里,即便是卓彧贵为帝王之尊,也未必可以像现在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面对这样复杂又充满灾难的未来,她宁愿现在就跟卓彧闹翻,惹他一时不痛快,也比被迫妥协,由着他将她带到那个大染缸中去过自己不想过的日子强。
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大仇还未得报,在亲手送白瑾月下地狱之前,任何人,都休想阻止她复仇的脚步。包括卓彧,不,是皇甫爵!
因为季如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惹恼了卓彧,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彻底禁足了。
跟上次养病时禁足的情况不同的是,这一次,卓彧将她锁在房间里,一点讯息都不可以向外界透露。
想出门?不可以!
想硬闯?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主子的命令下严密把守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她功夫学得还不错,想徒手打败几十人,那也是白日做梦,绝不可能。
其实卓彧完全可以在她的饭食里灌下迷药把她弄昏,直接扔上马车打包带走。
可卓彧知道,这么不光彩的行为虽然可以让他暂时获得这场对局的胜利,却未必能让她日后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她禁足于此,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触怒天威,于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季如祯被囚的期间,龙大等人先后露面,规劝她最好乖乖妥协,执意跟主子作对,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她自己。
面对众人的劝告,季如祯的回应只有一个,绝不妥协!
你卓彧不是像个奴隶主囚禁奴隶一样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准出门半步吗,可以,不出门就不出门,她倒是要看看,除了将她禁足之外,卓彧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季如祯每天早睡早起,除了吃饭和解手之外,她会凝神静气地坐在桌案前抄抄书,写写字,心情好时还会画上几幅画来陶冶情操。
得知她并没有因为被禁足而露出妥协的意思,卓彧命人将房间里的文房四宝全都撤了。
想借着看画画写字来打发时间,行,我派人撤了,看你还用什么打发时间。
季如祯也不气馁,你不是撤了文房四宝么,反正屋子里还有书,不能写字不能画画,我就翻翻书本看看书。
卓彧闻讯后连犹豫都没犹豫,一道旨令下来,又撤了房间里所有的书籍。
不能写字不能画画也不能看书,那就躺在床上睡觉吧。
对季如祯随遇而安的态度,卓彧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于是又有了下一步幼稚的决定,每次季大小姐卧床而睡的时候,他就让人在她房外敲锣打鼓,扰得她无法入睡。
到最后,卓彧的行为就连龙大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主子贵为一国之君,却用这么幼稚可笑的方式欺负一个小姑娘,要是传扬出去,还指不定会招来多少人诽议。
卓彧却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让季如祯乖乖妥协,他是不介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逼她就范的。
七天之后,卓彧终于等来了季如祯想要求见自己的消息。
在她被囚禁的这段日子里,他故意对她避而不见,就是想要让她亲自开口,向他讨饶。
本来还以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要持续一阵子,没想到短短七天就让她举手投降,说实话,卓彧还怪没有成就感的。
不过听说她终于耐不住性子想要求见自己,卓彧当然不会反对。
没想到阔别七天,两人再次见面,季如祯丢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卓彧,咱们俩打一场赌吧!”
卓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她的话,而是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季如祯神色倨傲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给我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之内,我可以用性命发誓,绝对不会离开平阳城,而我对你的要求则是,给我足够的放任和自由。三天之后,你可以派人正式对我展开追捕,逮得到我,我心甘情愿跟你走,逮不到我,便放我自由,从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卓彧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诡异的要求,这跟他最初的预想,实在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面孔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声音也还是那个让他熟悉的声音,和以往唯一不同的,是她眼底的坚持和执着。
这个发现让卓彧非常不满,难道对她来说,想要从他身边逃走,已经成了她势在必得的使命吗?
沉默半晌,卓彧缓缓开口道:“我这什么要跟你赌?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之所以还肯由着你的性子陪你耗时间,无非是不想让你将来恨我。你若执意反抗,几副药灌下去,我依然可以轻轻松松把你运到京城,若你还不老实,直接在你脚上拴条链子限制你所有的行动,假如连链子也锁不住你离去的脚步,那更简单,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我身边,到时候就算你再怎么狡猾,也一样插翅难飞。”
季如祯无声地笑了笑,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你舍不得这样对我!”
这句话彻底挑起了卓彧心底的怒气,他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你倒是聪明!既然知道我舍不得,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地来跟我做对,乖乖跟我回京,对你来说就这么难?我看这段日子我是对你太好了,宠得你无法无天,根本就不忌讳我的身份。季如祯,我但凡对你狠心一点,你敢在我面前这样放肆吗?”
“所以我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只要三天后的追捕,你能将我抓回你的身边,你我之间的这场赌局,就算你赢!”
卓彧冷哼:“如果我不跟你赌呢?”
季如祯无可奈何道:“你不想赌,我总不能逼着你,只不过……就算我跟你回了京城,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再从你身边逃开!”
要不是心底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卓彧真想将眼前这个难缠的女人揪过来狠揍一顿,这死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跟着他到底有什么不好,他可是天圣王朝最尊贵的男人,只要跟了他,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还会赐予她女人都妄想得到的最尊贵的身份,让她站在自己的身侧,接受天圣子民的朝拜和敬仰。
这种好事若是落到别人的头上,开心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像她这般拼命的将他一番恩赐拒之门外,她是傻子吗?
用愤怒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面对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卓彧重重地哼了一声:“好,我答应跟你赌,三天是吧,我可以在未来三天给你足够的自由。不过季如祯,你最好信守诺言,三天之后的大追捕,如果你还是不幸落到我的手掌心里,你就要乖乖跟我回京,任我摆布!”
季如祯满意地点点头,“成交!”
转身离开之前,卓彧忽然叫住她的脚步,试探道:“季朝雨幼年时曾用过的那个肚兜,之所以会在那么巧合的情况下被我发现,是你在暗中一手安排的?”
未等她答话,卓彧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让神风验过了,季朝雨,就是我母亲当年遗落在外的那个孩子。”
季如祯笑了一声:“既然你已经找到你的弟弟,今后就好好待他!”
第235章 给我捉活的
卓彧眼神一深,“也就是说,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了?”
季如祯莫测高深道:“卓彧,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离开凤鸣居,季如祯并没有回到季府,而是策马来到了鹤风楼。
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见到姐姐的季朝雨,对季如祯的到来表示了十二分的欢迎,并且还献宝似地向他姐炫耀了一下最近跟他师父学到手的本事。
在学医上,季朝雨的天赋就连赖神风都自愧不如,短短数月时间,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不点,已经可以掌握上千种药材的功效及用途了。
看到包子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季如祯强行压下心底的酸楚,无比疼爱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柔声道:“好好学,姐姐将来就指望你来养活了。”
对方忙不迭拍胸脯做出无数保证,两姐弟聚在一起说了半天话,包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姐,前些日子师父带我去卓公子那里,我还以为可以见到你,可你当时并不在,本来我想求师父在卓公子那里多等上一些时候,待见了你,说几句话再走,结果师父没同意,害我老远跑去凤鸣居,都没能见上你一面。还有那个卓公子,奇奇怪怪的,居然将我小时候穿过的肚兜给拿了去,还口口声声问我那只肚兜是从哪来的,到底是不是我的,他质问我的样子,让我觉得非常凶恶。姐,你跟他在一起相处,他也会凶你吗?”
季如祯心尖一颤,见包子仍旧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想必赖神风还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给他。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临别前,她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跟包子在一起叙最后一段姐弟之情。
她捏了捏包子的脸,笑着道:“其实卓公子这人还不错,就是外冷内热,日后你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了。”
包子撇了撇嘴,“我跟他相处做什么,要不是你现在住在凤鸣居,我才不想看到那个人。”
说完,包子突然又转了话题,“对了姐,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见包子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自己,季如祯压下心底的酸楚,笑着安慰,“等我忙完了手边的事情,就接你回去一起过年。”
包子天真道:“手边的事情,是指玉海阁么?”
“嗯,对的!”
“好啊,姐,那你忙完了之后,可一定要早点来接我,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还得回去跟你一起准备年货呢……”
离开鹤风楼之前,季如祯被赖神风叫住了脚步。
“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走?”
像往常一样,赖神风顶着他那张妖孽的俊脸向她走了过来,见季如祯眼底装满了对他的防备,他好笑又好气道:“我不是卓彧,你不用拿这种眼神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