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季如祯没再继续耽搁,用脚尖勾起掉落在地上的斗笠,以一个极度潇洒的姿势,将斗笠重新戴在头上,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回宫的马车早在不远处为她准备好了,龙十八急得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刚刚在古今阁门口发生的那件事,他本来想要出手相帮,要不是看到季如祯冲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肯定是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了。
主子耳提面命吩咐他保护的人,要是在宫外出现任何一点细小的偏稍,他这个主要负责人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回宫的途中,季如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向龙十八打听刚刚出现在古今阁门口的那个身穿黑色官袍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龙十八也没瞒着,笑着回道:“季公子初到京城,不认识那人也在所难免。提起刚刚出现在古今阁门口的那位,在咱们京城绝对称得上是有名的风云人物。他父亲是名震天下的永平大将军,而他则是永平将军府的二公子,姓季,名逍寒,目前在京中任职正三品骁骑参领,响当当武门之后。当然,这位季二公子之所以会名震京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容貌生得过于俊美,被京城里的名媛贵妇评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子?
季如祯对这个称号颇感认同,两世为人,她见过的美男堪称无数,但俊美到季家二公子那个程度,确实称得上是世间少见。
就是不知道那位季家二公子品性如何。要是品性不错,倒可以考虑将他拉来做个盟友。反之,可就让她有些头疼了。
一路紧赶慢赶,众人总算在下早朝之前赶回了皇宫。
结果皇甫爵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她为何在要宫外置办房产。
没想到龙十八对他主子竟然忠心到了这种变态的地步,刚回宫,便将她在宫外的一举一动以最快的速度呈报了上去。
季如祯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于是大大方方承认,“没错,我是拜托龙十八帮我在宫外谋一处差不多的宅子。因为龙十八的父亲是执掌工部的尚书,对京城房产方面应该了解颇深。我跟龙十八说了,帮我找的宅子不需要太大,但也不能太小,主要还是宅子的地点,最好道路通便,繁华一些。正好今儿从越安侯府那得了五万两银票,我打听过,这笔数目在京城购置一处差不多的宅子,应该不成问题。”
皇甫爵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俊脸顿时打得老长,“宫里这么多闲置的宫殿,还不够你住的?”
季如祯嘻皮笑脸道:“彧哥,这件事儿你可别多想,我之所以拜托龙十八帮我在宫外购置房子,无非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宫门,我总不能带着儿子去外面睡大街吧。”
皇甫爵差点被她的解释活活气死,“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在发怒之时可以将你赶出家门的男人?”
季如祯满脸无辜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正争执之际,吃饱睡足的季凌溪小宫娥的带领下一蹦一跳地从殿外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兴高采烈地扑到季如祯的怀里,“爹,看我这身褂子好看么?”
仔细一瞧,季如祯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从里到外被打扮成一个俊俏可爱的贵族小公子,身上的小袍子是用最上等的云锦缝制而成,样式繁复精致,领口、袖口还有袍摆的地方用五彩金线绣着美丽的花纹。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色的玉佩,脖子上戴着一串纯银打造的银项圈,软软的头发被高高束起,上面戴了一顶华丽的小玉冠。
季如祯接过一头扑到自己怀里的宝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笑着道:“溪儿真帅!”
小娃对他爹的夸赞感到非常满意,笑眯眯地站在到皇甫爵身边,问季如祯,“爹,我和我娘,咱俩谁帅?”
那声娘,唤得皇甫爵心肝一颤。
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世上突然多了一个儿子让他倍感开怀,但每天都被儿子用“娘”来称呼自己,这让皇甫爵非常崩溃。
他可是天底下地位最崇高、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却每天被自己的儿子当成女人来看待,让他堂堂一代帝王情何以堪?
他舍不得跟自己的儿子发脾气,只能将指控的目光落到罪魁祸首的脸上。
季如祯生怕脾气很大的皇甫爵会将无妄之火烧到自己的身上,赶紧接口道:“现在当然是你娘最帅,不过溪儿你放心,等你长到你娘这么高的时候,一定可以帅过你娘的。”
说完,将臭美的儿子拉到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道:“溪儿,你过来,爹跟你说件事。进京之前,爹不是跟你说过,我想在外面购置一幢属于咱们自己的宅子在这边过日子么。结果你娘似乎有些不太乐意,死活不同意。你娘最疼你,什么都肯听你的,所以你帮爹去劝劝你娘,让他点头同意了吧。”
“咦?”
季凌溪挑了挑秀气可爱的小眉头,回头不解地看了他“娘”一眼,奶声奶气道:“娘,我爹想在外面购置咱们自己的宅院,这是好事呀,娘怎么能不乐意呢?”
皇甫爵被自家儿子一口一个娘叫得已经非常火大了,此时见季如祯这满肚子坏水的女人居然用这种诱导的方式来教训儿子,他心底的火气顿时又烧旺了几分。
“溪儿!”
他将儿子从季如祯身边抢到自己的怀里,语重心长道:“你要时刻记得,天大地大,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家,除了这里,你哪儿都不用去,也哪儿都不能去。”
被他抱在怀里的季凌溪万分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可是娘,常言说得好,在家从父,出外从夫,既然娘已经嫁给我爹当了媳妇儿,日后自然是爹走到哪,娘就走到哪。这里只是你的娘家,我爹怎么能当上门女婿呢,是吧爹?”
“扑嗤!”
一个没忍住,季如祯当场就给喷笑了出来。
皇甫爵却被儿子口中那句上门女婿给气个半死,他这辈子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窝火过,最要命的就是,这个给自己火气受的,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第264章 突然昏迷
恶狠狠地瞪了幸灾乐祸的季如祯一眼,耐着性子跟儿子解释,“溪儿,虽然有些想法在你的想法中已经根深蒂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娘……我是说你那个不负责的爹,她教导给你的认知,大部分都是错误的。你以为的爹,其实是你娘,而你以为的娘,其实是你爹……”
见儿子稚嫩的脸上再次露出懵懂的神情,皇甫爵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季凌溪傻傻地看着他“娘”,弱弱地问,“你是不是不乐意给我当娘?”
皇甫爵恨得在心里痛骂了一声:老子是你爹,干嘛要乐意当你的娘?
不过这话他没法冲着儿子喊出口,儿子是无辜的,要怪就怪他娘,从小就在儿子面前灌输这种错误的理论,害得儿子小小年纪爹娘不分,此等行为简直是败坏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他再次向季如祯瞪去狠狠的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指控和斥责。
季如祯假装啥都没看到,没事人似的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茶水。
皇甫爵担心自己过于暴躁的态度会吓到小孩子,于是在儿子肉肉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谁说我不愿意给你当娘的,你可是我最心爱的儿子,我不知道有多愿意当你的娘……”
“噗!”
季如祯一个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被她给喷了出来。
要不是怕皇甫爵事后报复,她真的想破口大笑,没想到这男人为了哄儿子,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她过激的行为,不可避免的换来皇甫爵一记狠瞪。
她赶紧装作无辜地用汗巾子擦了擦嘴,尴尬地解释,“这茶太烫,入不了口。”
皇甫爵冷哼:“怎么不烫烂你的嘴?”
季如祯用唇语无声的回了一句,“烫烂我的嘴,晚上怎么亲你?”
堂堂皇帝,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皇甫爵认为这女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皇帝都敢调戏,她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寻了个借口,让宫女将儿子带去院子里玩,待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跟季如祯两个人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狠狠教训她一顿的欲望,拦腰将那个欠揍的女人打横抱起,直奔内室,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倒在怀里,用实际行动将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至于是哪种教训,外人就不必细细追问了。
随随便便这么一折腾,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被发情中的男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季如祯,随意披了一件外袍,懒懒的靠在榻边,看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娥将矮桌搬到榻中,又一样一样的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矮桌上。
从头到尾,两个小宫女连眼皮都不敢多抬,用最快的速度摆完饭菜,便低眉顺眼的掩门离去。
“彧哥,你说你身边这些宫女,会不会在背后诽议我其实是你养在身边的男宠,我瞧她们刚刚进门时的眼神儿很不对劲儿,尤其是个子高的那位姐姐,眼里的不敢置信简直表现得太明显了好吗。”
皇甫爵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不惜触怒圣颜,也要在宫外购置宅院的原因?”
“不!”季如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说了,之所以会在宫外购置宅院,是担心有朝一日你看我不顺眼,将我赶出宫门时的退路。”
皇甫爵哭笑不得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乱说,只要你不做错事,我是不会将你赶出宫门的。”
“那如果我做了错事呢?”
皇甫爵瞪她一眼,冷哼道:“就算你做了错事,我也不会赶你走,最多就是把你丢下去打顿板子,然后再找条铁链,将你拴在屋子里,一辈子囚在我身边,休想离开半步。”
季如祯故意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用白生生的脚丫子轻轻踹了对方一脚,“没想到你还喜欢玩囚禁?”
皇甫爵顺手抓住她的脚,不轻不重在脚心上捏了一把,笑骂:“别贫嘴,快起来吃饭,刚刚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不是大声嚷嚷肚子饿来着?现在饭菜已经上来了,你又晾着不肯吃。难道刚刚被没压够,还想让爷再多压你几回?”
季如祯俏脸一红,撅着嘴小声咕哝,“你小心精尽人亡!”
咕哝完,乖乖溜到对方身边提筷子吃饭。
用膳的过程中,皇甫爵冷不丁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跟越安侯府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正在吃包子的季如祯鼓着两个腮帮子傻傻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发此一问。
皇甫爵也没跟她绕弯子,作为他最信任的心腹,龙十八将她去越安侯府要帐时的嚣张态度形容了一下。
虽然在龙行号上,越安侯府三小姐的鞭子差点伤到了儿子,但以季如祯的本事,他相信当时她肯定能控制得了那个场面。在这种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她居然死死揪着越安侯府的小辫子不放,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跟越安侯府之间有私人仇恨。
忍不住将记忆拉回三年前,在平阳的时候,季如祯倒是跟越安侯府的二小姐白瑾月产生过几次冲突。
不过在皇甫爵看来,那些冲突只不过就是小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无聊把戏,而且季如祯这个小记仇鬼很快就为自己扳回一筹,将白家二小姐收拾得惨不忍睹。
那件事之后,白二小姐就打道回府,回了越安,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思来想去,皇甫爵有点想不明白,季如祯一次又一次针对越安侯府,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等皇甫爵从她口中问出答案,太监总管赵喜顺便急三火四地从外面闯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小皇子刚刚在院子里跟两个宫女玩耍的时候,突然不声不响的昏过去了。”
“什么?”
皇甫爵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去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