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季如祯带着儿子途经卢州,看到奄奄一息的兄妹二人,生了恻隐之心,不但出银子给二人治病疗伤,后来还将他们送到姜洛汶那里帮忙打点生意。
几经观察,小兄妹的人品非常不错,最重要的就是,那兄妹二人的功夫底子让她非常看好,稍加提点,日后定能成为大器。
“洛汶,明天午时,京城会贤居三楼牡丹斋,准时让那两个人过来给我看看,我另外有事,安排他们去做。”
姜洛汶没再多问,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隔天晌午,两兄妹准时来到了会贤居。
阔别数日,再次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两人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没等季如祯让他们上前答话,两人已经双双跪倒在地,重重向季如祯磕了三个头。
他们从小无父无母,从懂事起就尝尽世间人情冷暖,为了生存,为了活着,他们每天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要不是奄奄一息之际遇到这位好心的“季公子”,想必今天的云旗和琼华,已经化为一缕幽魂,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两兄妹都是感恩之人,季公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再生父母,不但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还提供了他们优渥的生活。可惜当初季公子走得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受两兄妹磕头一拜,就带着季小公子匆匆离去了。
如今好不容易又见到救命恩人,兄妹俩几乎是想都没想,当场给恩人磕了三个响头。
第276章 还是最想你
季如祯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笑着道:“较之去年,你们俩倒是都长高了。这一年在洛汶那里过得可还自好?”
身为兄长的云旗,虽然容貌长得不差,却是个不爱讲话的闷葫芦。
他早就知道眼前这位俊美无铸的季公子真正的身份是女儿身,所以每次看到季公子,都会脸红害羞,不知该如何应答。
反倒是妹妹琼华比她哥哥开朗了不少,福了福身,无比恭敬道:“姜公子对我兄妹二人非常照顾,眼下我们正在姜公子的药材铺子里当学徒呢。”
季如祯点了点头,“这一年里,可有勤加练功?”
琼华乖巧道:“自然是有的!当日季公子曾亲口说过,我和我哥的功夫底子都很不错,如果不勤加练功,怕是会浪费一身好筋骨,所以每天早上哥哥都会拉着我耍几套拳法,一日也不曾荒废。”
季如祯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她负着手,来来回回审视了两人半晌,最后笑着道:“今天叫你们兄妹二人过来,是有一件事跟你们商量!”
两兄妹异口同声道:“季公子请讲!”
“我初到京城,刚在这边买了一所宅院,家里护院和婢女虽有,却并不怎么得我的心思,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今后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任我差遣?”
两兄妹闻言,彼此对望一眼,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采,最后竟双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
季如祯将两人扶了起来,对他们道:“关于我的真正身份,想必你们心中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目前我以男装示人,在外面常用的名字叫季帷祯。而我对你们两人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发生任何事,碰到任何人,你们必须服从的对象只有我一个,除我之外,就连当今皇上的命令你们都可以弃之不理,这个要求,你们能做到么?”
两人几乎连犹豫都没犹豫,重重点头道:“季公子放心,自您当日对我二人出手相救那刻起,我兄妹二人的命已经归季公子所有。今日能得季公子器重,是我兄妹二人的福气。日后无论遇到千难万险,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除了季公子,我兄妹二人,再不会听命于任何一人,若违背今日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既然你们今天当着我的面立下了这个军令状,我也会将你们视为我的心腹为己所用。云旗,眼下有一件事正好需要你去做,知道永平将军府么?”
云旗赶紧点头,“略知一、二!”
“我给你七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银子,找多少人脉,给我放出一个消息,就说永平将军季遥成,除了大公子季逍墨和二公子季逍寒之外,还有一个三子季帷祯,随母流落在外!”
云旗连多余的废话都没问一句,直接领命,一口答应下来。
季如祯对云旗的表现非常满意,她就喜欢这种听话识相又老实的,让干什么干什么,不多嘴,不好奇,一心一意执行着主子的命令,这样的属下,简直就是为她量身订做一般非常符合她的心意。
至于琼华,她身边正好少了一个贴身婢女。
这丫头容貌生得俏丽讨喜,知好歹、懂分寸,会功夫,比起那些娇滴滴、瞪一眼都会哭上两嗓子的丫头,实在是好用太多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季如祯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的一些规矩和喜好讲给他们听,并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大致对他们分析了一下。
从头到尾,两兄妹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将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铭记在心。
回府的时候,云旗并没有跟着,她只带了琼华进了季府的院门。
“季公子,您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没跟奴婢等人知会一声?”
刚进家门,冰蓝便带着几分斥责之意跑来找她算帐,虽然她极力想要掩饰住心底的不满,但想到日后没办法向主子交代季公子的行踪,冰蓝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发泄了一下心底的怨气。
季如祯被冰蓝那一口斥责给逗乐了,她负着手,神色倨傲地看了眼前那个面带怒意的丫头一眼,“本公子出门,何时需要向你一个奴才交代了?”
冰蓝被那句奴才说得有些不太服气,躬着身道:“季公子,希望您能体谅一下奴婢的处境,当日出宫之前,主子可是郑重吩咐过,让奴婢寸步不离的伺候季公子,稍有怠慢,奴婢怕是没办法向主子交差……”
季如祯冷笑一声:“既然无法交差,那就不要交好了。”
说罢,带着低眉顺眼的琼华径自踏进内宅。
冰蓝急急忙忙跟了过去,却遭来季如祯一记厉眼,她指了指琼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她叫琼华,从今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婢女,以后跟前儿伺候的差事由她一人来做就行,至于你跟冰绿,暂时负责院子的洒扫,没有命令,不得近前。”
闻言,冰蓝面色大变,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季公子,奴婢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季公子直接道出。”
季如祯淡淡一笑,“你没什么地方做错,只不过,你的存在刚好不太符合我的眼缘罢了。”
说完,无视冰蓝如坠冰川的表情,带着琼华进了内室。
赖神风在京城南郊的那所宅子有一个非常文雅的名字,叫做凌云小筑。
百忙之中,季如祯抽得一天空闲,骑着马,只身来到凌云小筑探望儿子。
到底是小孩子,数日不见自己的“爹爹”,眼下终于盼到爹爹来瞧自己,季凌溪瞬间将当日对他爹的承诺忘到九霄云外,一头扑到他爹怀里,噼哩啪啦就开始往下掉泪珠子。
季如祯将儿子抱了个满怀,轻轻吻去对方小脸蛋上不断涌出的泪痕,笑着道:“傻儿子,你哭什么?莫不是给你治病的赖叔叔对你不好,趁爹娘不在的时候欺负你了?”
季凌溪偎在他“爹”怀里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赖叔叔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讲故事给我听,做好吃的给我吃,昨天还带我去街上,买了一只布老虎送给我。爹,那只布老虎又肥又软,我很喜欢。”
季如祯捏了捏儿子的小肉下巴,“既然赖叔叔对你这么好,为什么看到爹爹,你还要哭得这么伤心?”
季凌溪委屈地扁了扁嘴,扭扭捏捏道:“虽然赖叔叔对我很好,可我还是最想爹爹。”
季如祯笑着问,“想你娘吗?”
“唔,我也想娘,但和爹爹相比,我还是最想爹爹。”
第277章 立地成佛吧
季如祯心尖一暖,忍不住将软软嫩嫩的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宝贝儿子,即使有了别人的疼爱,仍旧把她放在心中的第一位,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幼稚可笑,但还是被儿子口中那一声声的想念融化了满满的一颗心。
得知儿子在这里被照顾得妥妥贴贴,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和好转,积压在她胸口多年的那块沉重的大石,总算在无形之中被挪走了几分。
两“父子”数日不见,如今总算得以重逢,难免要腻在一块说几句悄悄话。
很快到了晌午,身为凌云小筑的主人,为免怠慢了“贵客”,赖神风吩咐府里的厨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膳,季如祯也没跟他客气,有得吃她干嘛不吃。
小孩子胃小,没吃几口,季凌溪便在他“爹”的投喂之下撑得肚满肠肥,趁着午时阳光正好,吃饱喝足的小孩,乖巧的偎在他爹身边,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抬眼,见坐在对面的赖神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季如祯扯唇一笑,“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我,左右今天我也没事,有什么问题,你想问就问吧。”
被一语揭穿心事的赖神风脸不红、气不喘道:“和三年前相比,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哦?”季如祯挑眉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像从前那么热情开朗、风趣直率?”
赖神风白了她一眼,“我是觉得你还像从前那么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儿!”
季如祯也不生气,笑着回问,“我怎么就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儿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拍着帮他助眠,右手端着一只茶碗,优雅而缓慢的轻啜着碗中的茶水。
赖神风看了眼偎在她身边的季凌溪,语带斥责道:“三年前以极度高调的方式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你伤心难过?皇上和阿朝的反应咱们暂且可以放下不提,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上了当今天子的龙脉,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来到京城寻求帮助?你究竟明不明白,胎里带毒,对孩子的影响到底有多么的巨大。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你再晚出现一年半载,就算华佗重生,扁鹊在世,恐怕对他的病情也无能为力。”
季如祯颇为受教地点了点头,“没能在第一时间带着儿子进京求助,确实是我这个当爹……嗯,当娘的没考虑周道。虽然这件事现在解释起来有些为之过晚,但溪儿刚出生那会儿,我并不知道他的病情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而且我当时的立场和选择你应该并不陌生,这世上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对那个位置生出觊觎心,我就是这个例外里的其中之一。”
赖神风哼了一声:“既然你的立场从一开始就这么坚定,为何事隔三年,你还肯自投罗网,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跳进这个陷阱?凌溪的病情虽说有些复杂,但只要对症下药,就算没有我,天底下还有其它医术高明的大夫,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想办法将他治愈。至于药引,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不主动露面,让当今皇上流点血,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
季如祯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告诉皇上,他在你眼中已经废柴到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几滴血都浑然不知的地步,你猜他会怎么想?”
“哼!你不用急着落井下石,皇上是不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的。”
“神风,你说我奸诈狡猾一如当年,你又何尝不是如当年那般嘴毒舌贱讨人厌!”
赖神风被她那句嘴毒舌贱讨人厌差点气了个倒仰,“三年前我帮你救弟弟,三年后我帮你救儿子,面对你弟弟和儿子的救命恩人,你就用这种态度来回报?”
季如祯似笑非笑,“说起弟弟,神风,你是不是刚好忘了,包子只是我名义上的弟弟,真正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可是当今万岁爷。作为跟包子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义姐来说,当年我为他付出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承受的范围,我都还没有像你们皇族讨恩情,你居然好意思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嘴脸同我唱高调?别以为我不知道,包子现在不仅是你的徒弟,还是跟你有血亲关系的表弟。”
这件事还是她不久之前从皇甫爵口中听说的。
虽然当年在平阳的时候就听两人以表兄表弟相称,但因为那个时候化名为皇甫爵的卓彧身份过于敏感,以至于她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一点也不想做多了解。
直到前几日,皇甫爵才将赖神风的真正身份告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