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绿只是哭个不停，没敢吭声。
冰蓝强忍着脸上的胀痛及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看了看季如祯，又将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挪向当今天子，委委屈屈道：“奴婢哪敢在皇上面前编排季公子的是非，还请皇上明查。”
季如祯冷笑一声，没搭理那两只哭个不停的小白花，径自走到皇甫爵面前，连君臣大礼都没行，直接一屁股坐到对方的怀里，还不忘扭了扭身子，为自己寻一个比较舒服的姿态。
她这般放肆的动作，让跪在地上的两姐妹几乎忘了痛哭流泪。
她们没看错吧，这个姓季的居然如此大胆，见了皇上不但不行跪拜大礼，反而还像回到自己家卧室般，直接奔着皇上那尊贵的膝盖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那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人，他可是当今皇上啊。
就算这个姓季的目前深得皇上的宠爱，她也不该不顾礼法，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如此大逆不道。
眼巴巴看着这一幕的冰蓝下意识的将目光疑向她的正牌主子，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哪怕是一丝丝不悦的神情。
结果让冰蓝非常失望，她主子非但没有因为姓季的过分的行为大发雷霆，甚至就连眉头都不曾皱动一下。
这一刻，冰蓝和冰绿隐隐意识到她们好像在无意之间闯下了弥天大祸，如果主子对姓季的纵容到连她以下犯上都可以不予计较的地步，今天她们在季府所受的委屈，不是没人帮她们讨公道了？
“彧哥，这么急着召我进宫，该不会是让我陪你一起欣赏那两张有趣至极的猪头脸吧？”
第296章 真相
皇甫爵见她非但没有欺负人的自觉，反而还撒娇般窝进自己的怀里说风凉话，一时间不知该气该笑，忍不住拉下俊脸，故意用严厉的语气道：“说说吧，到底为了何事，竟将那两个奴才打成那副模样？”
季如祯撅了撅嘴，蛮横无礼道：“看她们不爽！”
皇甫爵捏了捏她的耳朵，低声训斥，“看她们不爽，就可以随便动手打人？”
“彧哥……”季如祯软软唤道：“你是不是心疼了？”
皇甫爵瞪她一眼，“别顾左右而言它，故意模糊问题的重点，再怎么说，这两个奴才当初也是我派到你府上的，如今被打成了这副模样，你不想为此解释一、二？”
季如祯微微一笑，“在我出口解释之前，彧哥不先听听这两个奴才有什么话说？”
冰绿或许愚笨一点，冰蓝却比她妹妹聪明了许多。她生怕季如祯接下来的话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赶紧向前膝行几步，哭丧着脸道：“皇上，奴婢和冰绿受您的嘱托去季府伺候季公子，自问言行举止上不曾有片刻偏差，却不知是何原因，季公子并不待见奴婢两姐妹，进府的第二天，季公子便将奴婢姐妹打发到院子里做最低等的洒扫丫头。奴婢姐妹对此不敢有任何怨言，公子怎么命令，奴婢便怎么执行。毕竟季公子深受皇上宠幸，就算借给奴婢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季公子面前撒野。可今天却不知为何，季公子却因为心气不顺，命人狠狠抽了奴婢姐妹一顿嘴巴，奴婢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予计较，可季公子偏要将奴婢姐妹送回皇宫，还请皇上念在奴婢姐妹好歹在龙霄宫里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替奴婢做个主，让季公子不要再生奴婢姐妹的气了吧。”
冰蓝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就连身为她妹妹的冰绿听了都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姐姐居然敢瞪着眼睛说瞎话，她知道这样做势必会惹来季公子更大的怒气，但为了两姐妹的小命着想，冰绿在冰蓝说出这番话后，垂下眼眸继续哭泣，算是默认了姐姐对季公子的指责。
而冰蓝则有恃无恐，她们两姐妹从小就在皇上身边伺候，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虽然治国严明，手段狠厉，但对待身边的奴才却存了几分仁慈之心。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无意中打破了皇上比较钟爱的玉把件，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皇上只是淡淡地冲她挥了挥手，连责罚都没有，便轻易饶了她的罪行。
因为这件事，冰蓝忍不住在心底幻想，皇上对自己这样宽恕，是不是因为皇上对自己有意，却碍于太后孝期未过而一直隐忍。不然，她失手打破皇上的玉把件时，皇上为什么没有下令对她采取责罚？
所以冰蓝此时很有自信，就算皇上再怎么宠着姓季的，念在自己跟妹妹已经挨了一顿嘴巴的份儿上，也不会继续再找她们姐妹玩玩人的不痛快。
听了冰蓝的叙述，皇甫爵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怀里传来一阵闷笑。
“你笑什么？”
季如祯乐不可支的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冰蓝，“我笑你宫里养的这两个丫头，居然胆大包天到连扯谎都扯得这么理直气壮。她们口口声声说我因为看她们不顺眼才将她们降了等级，打发到院子里当洒扫丫头，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之所以看她们不顺眼，是因为她们一进季府大门，便仗着自己曾在御前当过侍女而对我这个正经主子摆脸色？”
不理会皇甫爵瞬间皱起的眉头，她又接着笑道：“好吧，之前你们在我面前耍的那些小心思，我大人有大量，姑且不与你们一般计较。咱们就来说说今天的事，你们俩之所以挨了一顿嘴巴，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不敢在你们主子面前大胆承认么？”
“季公子……”
冰蓝急于堵她的嘴，赶紧接口道：“奴婢当时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有意针对于您，还请季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皇甫爵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忍不住对跪在不远处的冰蓝道：“给朕从实招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冰蓝被皇上那凌厉的视线瞪得浑身一抖，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如祯讽笑一声：“既然你们两个不敢开口，就让别人代你们发言吧。琼华，进来！”
随着季如祯一声令下，从殿下走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是被季如祯一起带进宫，并在外面等候传唤的琼华。
第一次踏进皇宫大门，琼华的双腿忍不住有点发抖，但她心里知道，一旦因为怯场而给主子丢人，不但主子下不来台，就连她这个心腹婢女以后也别想在主子身边继续混下去了。
这样一想，琼华便强作振定，低眉顺眼的给当今皇上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虽然她行礼的姿势并没有受过专人的调教和训练，但一个年纪不大的民间小姑娘，能在当今天子面前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季如祯对琼华的表现非常满意，笑着对她道：“给皇上说说，今儿上午，在咱们季府，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琼华不敢贸然抬头，被唤起身之后，便躬着身子，组织了一下脑海中的语言，尽可能用简洁易懂的方式，将冰蓝、冰绿两姐妹趁主子不在家，斥骂主子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跪在地上的冰蓝和冰绿没想到这琼华的记忆力会好到这种地步，她居然可以一字不落的，将她们姐妹二人说话的话，用不添油加醋，却足以令人震怒的方式表达出来。
越往下听，皇甫爵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季如祯没来之前，他一直单方面的以为那两个被抽了巴掌的婢女，之所以会落到这种不堪入目的地步，是季大小姐胡乱发脾气使性子的结果。毕竟之前有过几次前车之鉴，当年祯儿因为看不顺眼越安侯府的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便亲自动手挥了对方一顿巴掌。
连侯府的小姐她都能说打就打，更何况是两个使唤丫头。
第297章 从重发落
皇甫爵倒不觉得他的祯儿这样刁蛮任性有什么不对，他的女人，只要不触犯到他容忍的底线，欺负几个看不顺眼的人，他还是纵容得起的。
可经过那个叫琼华的丫头这么一叙述，皇甫爵瞬间怒了。
那两个丫头居然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三番五次给祯儿脸色看，最让他气恼的就是，这两个丫头居然连那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背着主子说，她们这是不要命了吧。
“冰蓝、冰绿，你们对她的供诉，可有异议？”
眼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自知大难临头的冰蓝向前跪爬几步，哭着道：“皇上恕罪，那番话虽然是奴婢姐妹亲口所说，但并没有恶意针对季公子的意思，奴婢当时实在是脑子不清楚了，才会胆大妄为的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皇上明鉴，那番话并非出于奴婢本意，请皇上开恩恕罪。”
琼华冷笑，“是不是出于本意，在场的人心里都明镜着呢。冰蓝，你故意针对主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主子念在你是皇上派来的御用婢女，平日里已经对你们姐妹二人忍让多次，没想到你们竟敢得寸进尺，直接骑到主子的头上去撒野。你们说主子在皇上面前女扮男装、恃宠而骄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咒骂主子是个贱人，如果主子在你们眼里真是贱人，那一心对主子疼爱有加的当今皇上又是什么？”
不得不说，琼华这番话等于在皇甫爵的火气上又狠狠浇了一把油。
这么多年前，季如祯始终被他当成珠宝一般呵护着，就算这女人时不时会做一些让人头痛的混帐事，他最多也就是将对方抓到身边教训几句，拍上两下，从不曾用任何难听的字眼儿去形容他的心肝宝贝。
结果被他派去季府伺候的这两个不争气的奴才，居然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那么过分的方式折辱他的祯儿，这等于直接碰了他的逆鳞，瞬间让他的怒气达到了一个不可熄灭的顶点。
他强忍着一巴掌将那两个不长眼的奴才拍死的欲望，对候在旁边，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赵喜顺道：“将这两个不懂尊卑的奴才送到慎刑司，从重发落。”
“从重发落”那四个字一说出口，冰蓝和冰绿就像见到了鬼，吓得瘫倒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外人或许不知道，在宫中沉浸多年的冰蓝和冰绿心里可是门儿清。
一旦进了慎刑司，就算不死，也会被活活脱去一层皮，更何况皇上刚刚还在怒极之下说出“从重发落”这几个字，两姐妹几乎可以预料，进了慎刑司，她们就别想再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赵喜顺不敢怠慢，喝令候在外面的几个小太监进来拿人。
“皇上……皇上……”
被赵喜顺召唤进来的小太监拖出去的那一刻，冰蓝从惊呆中回过神，尖着嗓子道：“念在奴婢从小在皇上身边伺候着长大的情份上，饶了奴婢一回吧……”
看着冰蓝那张期期艾艾、充满绝望的面孔，皇甫爵无情的吐出几个字：“对于那些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的奴才，与其留着，不如除掉！”
赵喜顺早就看出自家万岁爷眼中的怒气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为了避免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婢女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惹主子不快，赵喜顺冲那几个拖人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很快，还想再嚷嚷几句的冰蓝和冰绿，被小太监直接堵了嘴，不由分说，便粗暴的将她们拖了下去。
站在一边亲眼看到这一幕的琼华，对当今万岁爷的英明决定非常满意。
之前她还担心主子用那么残暴的方式责打了皇上送给她的婢女，会招来皇上的不快。
没想到皇上对自家主子居然这么护短，难怪主子被召进宫的时候，非但没露出畏惧的模样，反而还笑容可掬的拉她进宫，说是有好戏可看。
的确是一场好戏，怪不得主子在京城里胆敢横着走，身后有当今皇上给她撑腰，不得不说，主子的确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靠山。
处置了冰蓝、冰绿两个不开眼的奴才，皇甫爵一挥手，将房间里其它闲杂人等全都打发了出去，正想拦腰抱着几日没见的女人步向软榻好好亲热一阵，结果刚刚还一脸甜蜜的偎在他怀里的女人，居然屁股一抬，转身就要走。
皇甫爵岂能容她这种用过就扔的卑鄙行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那个企图从他身边溜走的女人又重新扯回了怀里。
“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眉头不皱一下地坐过来，现在人走光了，你倒是跟我拿起乔来，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季如祯没好气地哼他一声：“要不是你多事，非要从你这龙霄宫里挑两个不长眼的奴才送我到身边监视我，我会凭白无故遭到这么两个东西的斥骂和指责？”
皇甫爵觉得她这句话说得有失公平，忍不住出言解释，“我派她们去季府只是想更好的照顾于你，何来监视一说？”
“照顾？”
季如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卓彧，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两个婢女从小到大的梦想，并不是给我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当使唤丫头，而是千方百计爬上你的龙床，怀上你的龙子，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从她们被你指派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我这么一号人物心存了歹念，留这么两个拥有小心思的人在我身边，你真的觉得她们会好好的伺候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