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嘴巴里塞桂花糕的季如祯,被对方的怒吼声吓得浑身微微瑟缩了一下,抬起眼,看到面前身穿龙袍的男人正眯着双眸,满脸怒气,一副她不乖乖认错,今天就休想逃脱惩罚的威胁模样。
她赶紧将刚刚塞到嘴里的那块桂花糕咽到肚子里,还不忘捏起他面前的茶杯灌了口茶顺了顺气。
眼看着对方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深,终于吃饱喝足的季如祯点了点头,“是是是,我不对,我有错,像我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惹恼了皇上,确实罪该万死,当受责罚。”
皇甫爵被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心火更大,恨声恨气道:“既然连你自己都说自己当受责罚……”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桌案前空旷的地面,“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什么时候跪完,什么时候再滚蛋。”
季如祯满脸无辜的看了看皇甫爵,又看了看他手指的地面,然后丝毫没有反抗的站起身,再然后……她竟绕过桌案,一屁股坐进了当今皇上的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爵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气得有些哭笑不得,“朕罚你跪,不是罚你坐!”
最可恶的就是,这女人不但坐了,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坐进了他的怀里,当真是不要脸啊!
“彧哥……”
第319章 颇好颇好
坐进他怀里的季如祯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对方俊美逼人的脸上轻轻摸了一把,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别闹脾气了,我整日在外面跟那些豺狼虎豹斗智斗勇,稍有差错说不定就会被那些人给算计了进去,你这个给我儿子当娘的不在我身后给我撑腰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小性子的在这个时候扯我的后腿呢?”
这番话,好悬没将皇甫爵给气个倒仰,他刚要发火骂人,季如祯便捧住他的俊脸,对着他漂亮的唇瓣,亲亲热热的送上来一记香吻。
纵有天大的火气,被她主动这么一吻,此刻也降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皇甫爵暗自恼恨自己没有骨气,堂堂天子之尊,居然被一个小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太没用、太丢脸、太没志气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面对佳人投怀送抱,他躁怒的心情还是因为她的刻意讨好而稍稍缓解了几分。
“既然外面那些烦心事让你疲于应付,干脆将你身上的责任交给我,不过就是对付一个越安侯府,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搞出这么多没用的旁枝末节?”
“那可不行!”
季如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眼下我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季氏族长的身份,族长之威还没立完就灰溜溜退场,你这不是存了心让我下不来台么。而且你知道吗,这季家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我怀疑我那名义上的娘,当年之所以被我那名义上的爹休出家门,应该是受了奸人的迫害。既然徐清漪给了我这副身体一条生命,如果不为她做点什么,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眼前正好有一个大好机会让我以季氏族长的身份踏进将军府大门,不趁机搞出一些名堂,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赐给我的这个机会?”
皇甫爵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俏脸,“你错了,给你这个大好机会的不是老天爷,而是当今皇上我!”
季如祯顿时笑了出来,点头道:“对对对,没有皇上,就没有草民我的今天,皇上福泽如山,草民我拜谢不已。所以皇上,按照这个逻辑推演下去,你说咱俩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被称之为是合作关系了?”
皇甫爵眉头一皱,接着又听她道:“既然是合作关系,你能不能偶尔支持我一下,别动不动就在后面扯我后腿,俗话说得好,宁可遇到神一样的对手,也别遇到猪一样的队友……”
话还没说完,就见皇甫爵好不容易被她哄好几分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季如祯赶紧改口道:“当然我绝对相信,你之于我,绝对不会是那个猪队友。”
皇甫爵被她给气得哭笑不得,忍不住道:“虽然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相信你应该领悟颇深,我可不希望你为了在人前争风头赔上自己的性命。毒蛇是世上最阴冷最无情的一种动物,万一你没控制好误伤了自己,你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又如何给溪儿一个交代?别忘了,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三岁娃娃的娘了。”
“放心吧彧哥,那条蛇根本就没毒!”
“没毒?”皇甫爵不由得挑了挑眉,“既然没毒,为何那只被你抓住的雀儿却惨死于那条毒蛇之口?”
虽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被他亲眼所见,但人与人之间最难以控制的便是八卦。
当日发生在孙府的事情,在目击者的散播之下被传了个神乎其神,关于其中的一些细节,皇甫爵多多少少也是听闻了一些。
见他面露忧色,季如祯笑道:“早在之前,我就让云旗将京都城各个家族的情况查了个遍,翰林院大学士府的这位孙公子,自然也在这些人的名单之中。孙家宝这小王八蛋仗着他爹给他撑腰,平日里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嚣张事情。听说以前就有几个官员家的儿子,因为平日里不小心得罪了孙家宝,被他借故请到孙府,并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玩一些捉弄人的游戏令其颜面大损,以至于那些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京城贵胄们眼中都抬不起来头。正因为如此,去孙府之前,我才会临时准备了一条毒性看似很大的金环蛇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那条蛇看着凶猛,其实牙齿早在去孙家之前就被敲断了,至于那只傻雀儿之所以会昏迷,不是被蛇咬的,而是我抓它的时候,趁人不备给它下了迷药,这才有了雀儿进蛇笼后瞬间昏过去的一幕。”
听她这么一解释,皇甫爵的担忧的心总算是得到了几分好转。“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能不能事先派人进宫提前告诉我一声,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会直观的将你所做之事视为鲁莽之举。祯儿,你知道的,这辈子能被我放在眼里的女人,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所以我绝对容忍不了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的话让季如祯感到窝心,所以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进宫跟你解释清楚。”
她的保证让皇甫爵很是满意,两人又针对将军府现在的情况聊了几句,得知他的祯儿以族长的身份在将军府耍了一通威风,皇甫爵非常开怀的夸赞了她几句,心中暗想,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有母仪天下的能力,颇好!颇好!
两人难得聚在一起腻歪了一阵,在宫里跟皇甫爵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了。
季如祯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去了玉海阁见了姜洛汶一面。
坐落在京城的这间玉海阁,是姜洛汶两年前在此处开设的一家分店,当日季如祯带着儿子来到京城,故意挑了一家离玉海阁颇为相近的客栈,为的就是待她不在之时,姜洛汶可以派人对她儿子多加照顾一下。
玉海阁二楼的一间会客厅,扮成男装的季如祯心情大好的看着桌上摆着的几块新开出来的玉石,这几块玉石无论是水头,个头还是成色都非常不错,她几乎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这些玉石定会给玉海阁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
说起这些玉,不免要提一下平阳城附近的那座巫云山,也不知那山到底受了老天爷怎样的庇佑,玉矿的资源真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320章 王法
初时,害怕引歹人的注意,姜洛汶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派人去巫云山挖矿,随着他手中的财力越来越大,干脆砸下大笔银子成立了一支专门护送玉石往来的镖局,镖局里的镖师都是从民间选拔出来的武功高手。
在银子方面,姜洛汶从来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只要对方肯一心一意为他服务,他开出的价码,绝对让同行眼红三分。
那些镖师空有一身武艺却无从发挥,如今被姜洛汶慧眼识英雄,但凡有能耐的,几乎全都被他网罗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有了这群功夫高强的镖师们的护航,那些想趁机劫财的人,在几次劫镖未果之后,算是彻底歇了心思。
打那之后,但凡劫路者看到姜氏镖局的人马经过,都老老实实的躲在自己的老巢里按兵不动,没人会嫌自己命长,劫路者自然也是如此。
看着桌上几块刚刚被割出来的玉石,季如祯喜笑颜开道:“依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你可以考虑在京城周边几个地方继续开设分店了。”
坐在一旁的姜洛汶优雅的摇着手中的折扇,见她露出满脸财迷的模样,忍不住嗤笑道:“已经有几百万两白银缠身的你,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富婆,放眼望去,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还要富有的女人。你都已经有钱到这种夸张的地步了,怎么还心心念念想着开分店给自己攒银子?”
季如祯面带笑容的回了一句,“这天底下,谁会嫌自己银子太多呢。”
说完,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问姜洛汶,“你在京城里的那几处码头,如今已经没事了吧?”
姜洛汶轻轻啜了一口茶,点头笑道:“有你从中帮忙说和,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只要在每个月月底分银子的时候,直接用银票表达你的谢意就足够了!”
姜洛汶失笑,“你还真是掉钱眼儿里跳不出来了!”
季如祯没有理会他的取笑,一脸认真道:“其实今天我来,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去做!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带着溪儿来京城,找赖神风帮忙治病只在其一,至于其二,自然是找我的老仇人好好算一算当年那笔账。虽说现在的我以季氏族长的身份住进了将军府,但因为我身上目前并无实权,想直面跟越安侯府那些人做对,还不是时候。在此之前,我让云旗调查了一下越安侯府目前的大概情况,才知道侯府在两年前,居然将越安的生意全都迁至了京城,并且财力发展得还十分喜人。”
听到这里,姜洛汶开口道:“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够将姜氏旗下的生意涉足越安侯府,并以此来掌控对方的经济命脉?”
季如祯唇瓣一勾,赞叹道:“知我者,莫若洛汶你!”
姜洛汶苦笑一声:“这话可千万别被宫里那位听了去,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在京城的这点儿家当,又被那人寻个莫须有的理由给破坏了去。”
季如祯拍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从今往后财路亨通、所向披靡!”
姜洛汶淡淡一笑,“借你吉言……”
“那我刚刚说的那件事……”
姜洛汶道:“包在我身上。”
“如此便多谢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争吵,争吵声其实并没有多大,不过,向来耳力极佳的季如祯,却从那争吵声中听出几分熟悉的味道来。
她冲姜洛汶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亲自起身,出了会客厅,顺着楼梯拐角处的回廊向楼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季如祯顿时乐了。
发生争执的两个人,可不就是她的老熟人么。
其中一个是将军府的大少奶奶苗静娴,跟苗静娴发生争执的,正是翁姨娘的那个远房亲戚,被将军府下人尊称一声表小姐的苏蜜儿。
只见苗静娴一脸愤怒道:“这块黄翡挂件明明是我先看上眼的,你不问是非上来就抢,这样做有意思么?”
在两个婢女簇拥下的苏蜜儿听闻此言冷笑一声:“大表嫂,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招人爱听了,你口口声声说这块黄翡是你先看上眼的,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付银子了吗?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既然银子是我先拿出手的,按道理来说,这块黄翡就该归我所有。你不能因为一句你先看上眼,就剥夺别人将它据为己有的权利。”
苗静娴被苏蜜儿的歪理气得俏脸通红,“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我又没说我不肯付银子,不过是想好好打量一下这块黄翡的成色再做决定买与不买,而且当时这块黄翡明明是被握在我的手里面的,你说抢就抢,还有没有王法?”
苏蜜儿嗤笑,“王法?大表嫂,如果讲王法的话,你真觉得你讲得过我么?在场但凡长眼睛的人可都看着呢,我付了真金白银,又没偷没抢,你凭什么说我不讲王法?甭管这块黄翡当时是不是在你手里握着,只要你没付钱,就没资格拥有它。我只是用银子买了一个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大表嫂,我真想好好问问你,我这样的行为,究竟是犯了哪家的王法?”
“你……”
跟牙尖嘴利的苏蜜儿相比,书香世家出身的苗静娴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三言两语,苏蜜儿就将苗静娴给气了个半死,并且丝毫没有任何反击之力。
偏偏玉海阁此刻正是客源高峰期,不少来玉海阁买玉的客人,纷纷向两人投去注目的视线。
苏蜜儿或许丢得起这个脸,身为永平将军府大少奶奶的苗静娴却丢不起这个脸。
众目睽睽之下,不想出丑的苗静娴气不打一处来地瞪了苏蜜儿一眼,带着两个被气得浑身直发抖的婢女,就这么无可奈何地跨出了玉海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