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举起手中的拐杖,不客气地指向坐在不远处正在接受讨伐的季维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各位,这个自称是我将军府嫡三子出身的季维祯,根本就不是我季家的种。就算他曾当着众人的面,将遥成送给徐清漪的那枚订情信物玉扳指带在身上,这也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徐清漪生给遥成的儿子。今天被老身请来这里主持公道的族人应该都记得,徐清漪当年之所以会被休出家门,是犯了七出之条,她趁着回老家为娘家办丧为由,曾与她娘家家里的表哥发生过一段不伦之恋。正因为徐清漪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身为她的丈夫,才会在她犯下不贞之罪的情况下将她逐出家门。至于这个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我将军府嫡三子的季维祯,就是徐清漪与她那娘家表哥通奸后生下的野种。一个野种也妄想践踏我将军府的大门,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被请来的族人们被季老太太这一番话给震了个结结实实。
季维祯居然是徐清漪与人通奸后生的孩子,这……这个爆料简直太有八卦价值了。
季逍墨刚要杰自己的三弟辩解几句,手臂就被自家二弟给抓了一把,对方不着痕迹的冲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用下巴指了指三弟所坐的位置。
只见被季老太太厉声讨伐的当事人,以族长之尊坐在正厅的首位,因为容貌生得过分俊美突出,竟然给人造成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若是换成寻常十八岁的少年,说不定早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破胆了,可仔细一瞧自家三弟,非但没有被吓破胆的样子,反而由内而外,迸发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魅力和魄力。
别说季逍墨两兄弟暗暗钦佩他们这位“三弟”的淡定,就连站在季老太太身后,一直用愤恨目光瞪着季如祯的翁姨娘,也被对方表现出来的那股子淡定气得有些想骂娘。
见讨伐声赫然而止,优雅交叠着双腿的季如祯眼皮一掀,语气慵懒道:“祖母,您老人家怎么突然不说了,继续说啊,既然您老今天将季氏所有的族人都召集到此,并口口声声说要当着众人的面夺下我季氏族长的身份,不给众人爆一些耸人听闻的内幕,如何能掩盖得了普天之下的悠悠众口。”
说着,她还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杯中温热的茶水,气度之优雅、神态之从容,简直让在场围观之人无不对其稳坐泰山而屹立不倒的姿态竖起一根大拇指。
先不说这位季三公子究竟是不是将军府的种,就冲着人家这份定力,相信在场的诸位也是无人能及。
面对季维祯气死人不偿命的恶意挑衅,自以为刚刚那番话至少能让这个野种稍稍变脸的季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发堵。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狠狠挥出一记重拳,本以为能伤及对方的要害,不料她出招虽猛,却很不幸的挥到了棉花上,根本就无法对对方造成半点伤害。
这个认知让季老太太非常崩溃,她用力剁了剁手中的拐杖,厉声斥道:“无齿小儿,休要在老身面前耀武扬威。你真当老身不知道你回将军府的真正目的吗?哼!认祖归宗是假,想要搅得整个将军府面目全非才是真吧。”
季如祯不受威胁的微微一笑,“祖母,您口口声声说我要搅乱整个将军府,我真有些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搅乱将军府,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啪!”
季老太太狠狠拍了一记桌子,怒道:“闭嘴,既然你根本就不是我季家的种,你也没资格唤我一声祖母。”
“好吧!”
季如祯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您老人家不愿意让我唤您一声祖母,那今后我就叫您季老夫人吧。老夫人,您说我此次回将军府,是为母报仇而来,能不能给在场的众人解释解释,我有何仇要报?”
“哼!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戴着你那张伪装出来的面具吧?”
季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娘当年与人通奸,含恨被遥成休出家门,并在临走前发下重誓,她当日所受之辱,日后会必让将军府十倍奉还。呵!还真是一个下贱透顶的女人,一边与娘家表哥勾搭成奸,一边又巴着将军府主母的位置不肯放弃。要不是遥成心意已决,直接将她扫地出门,想来我将军府必不会有今日的辉煌。作为徐清漪离开家门后所生下的孽子,你本身就是一个不受任何人欢迎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徐清漪这些年到底在你耳边灌输了多少关于将军府的坏话,我却可以拍胸脯保证,你此次回归,必是为了复仇而来。”
族中几个年纪大的长老听到这话,纷纷向季如祯投去怀疑的目光。
其中一人道:“季三公子,老夫人刚刚所言这番话,你有什么解释?”
这些人虽然已经接受季如祯作为族长的事实,但让一群老家伙们听他一个小家伙的命令,说实话,众人心里的确是不怎么痛快。
之前因为老夫人不在京城,偌大的季氏家族群龙无首,加上季维祯手中有皇上亲自颁下赐封圣旨,就算他们想出言反对,在那样的情况和场合之下,怕也说不出口。
如今老夫人终于回京,在她一番苦口婆心的煽动之下,这些老家伙们争夺族长的欲望再次被勾搭了出来。
于是在暗中煽动季氏家族的其它族人,让他们伺机而动,若形势对季三公子不利,他们会毫无条件的站到季老夫人这边,或许日后为了答谢他们肯出手相帮,还能趁机在将军府这边要些好处。
带着这些肮脏又自私的想法,族人们纷纷聚集在起,决定好好静待一下事态的发展。
看着众人频频向自己投来的质问视线,季如祯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从各位怀疑的目光中,我似乎看到你们对我的身份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季幽幽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是我爹的儿子,就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吧,我们将军府可不欢迎你这样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刚说出口,季如祯便冲琼华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季幽幽不尊重现任族长,以下犯上,给我掌嘴二十!”
“你……”
第380章 我不缺爹
季幽幽刚要为自己出口辩驳,站在季如祯身边的琼华已经一个闪身,跳到了季幽幽面前。
噼哩啪啦一阵左右开弓,二十记耳光很快就在众人无比诧异的眼神中挥完。
再瞧季幽幽,两颊被抽得红肿不堪,那副滑稽的模样,真是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呜呜……”
直到脸上挨了二十记嘴巴,季幽幽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一头扑到季老太太腿边,哭着道:“祖母,他打我!”
季老太太和翁姨娘皆被季如祯胆大妄为的行为给气着了,尤其是季老太太,拎着拐杖恶狠狠的指着季如祯,大概是因为过于恼怒,竟然被气得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季如祯悠然笑道:“老夫人别用那么恶毒的眼神儿来看我,在你们用可笑的理由讨伐我之前,我季氏族长的位置暂时还没有被动摇半分半毫。既然我现在仍是族长,族中若有不识好歹的人破坏了族中的规矩,按照族规,抽她二十记嘴巴,已经是本族长法外开恩了。谁要是对此表示不满,可以继续跳出来骂,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各位几句,皇上没下旨剥去我季氏族长的资格之前,本族长无论想要惩罚谁,都不必承担任何后果。如果哪位族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要将那些不太动听的污言秽语砸到本族长头上,给本族长耀武扬威的机会,你们尽管诅咒尽管骂。一个脏字十记耳光,本族长绝对不会手软。”
那些原本还有些跃跃越试的族人们,在亲眼见识到这位季家三少,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命令他那个可怕的侍女,对季家娇滴滴的小姐狠狠抽了二十记嘴巴,一个个全都打了退堂鼓,就算有人想要开口再说什么,此时也被刚二十记清脆的巴掌声吓得气短,再不敢多说半句。
偌大的正厅,此时静得可怕,只有翁姨娘和季老太太鼻间发出来的浓重呼吸声提醒着众人,这场对峙发展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好了……”
见众人被自己一番话给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季如祯这才心满意足地扯出一记笑容,“季老夫人,咱们言归正传。记得季老夫人刚刚怀疑,我根本就不是季遥成的儿子,那么我想问问季老夫人,您能合理的解释我这张与季遥成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么?难道说,当年季老夫人口中那个与我娘通奸的表哥,与季遥成是同父同母的孪生兄弟?不然的话,为何我这张脸谁都不像,偏偏要与季家当年的主子如此相像呢?”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利用那张脸来做文章,季老太太冷笑道:“这世上有一种名词,叫做易容术。我儿季遥成当年可是天圣朝响当当的美男子,若有人想要借用他的样貌做人皮面具,这对那些喜欢钻研旁门左道之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噢?”
季如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虽然季老夫人这个猜测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不得不说,季老夫人的想法,倒是在无形中给我提了个醒,若日后我想假冒季老夫人去小倌馆找人喝花酒,只要找那些专门研究旁门左道之人,照着季老夫人的模样做张人皮面具。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咱们京城就会传出一个惊天大新闻,将军府的季老夫人因为多年寂寞难耐,于是亲赴小倌馆,点了春香楼的头牌香玉公子陪您共度一晚春宵。相信此举,也能为京城里那些闲得快要发慌的老百姓们,带来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季如祯话刚说完,便传来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季逍墨忍不住以手抵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季逍寒则比较直接,当场就给喷笑了出来。
至于被拿来打趣的季老太太,此时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一副随时就要晕过去的架式。
翁姨娘赶紧端茶倒水,给季老太太顺了好一会儿气,这才将脸色涨得通红的季老太太,从即将昏迷的状态中解救了回来。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季老太太,哆嗦着右手,恨恨地指着季如祯,厉声道:“孽畜!孽畜!”
季如祯闲闲地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笑得那是一派云淡风轻。
偏偏她越是表现得毫不在乎,季老太太眼中的恨意便越是浓烈,“好,既然你冥顽不灵,非要逼着我将当年的丑事揭发出来,我今日便如你所愿。来人哪,还不将那个奸夫给我带上来!”
伴随着这道厉喝,很快便有家丁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那家丁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这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样貌长得虽然不丑,却因为上了些年纪,加之身材略显臃肿,冷不丁看过去,还真是毫无特色可言。
那中年男子被家丁带上来后,便急吼吼地扑到季如祯面前,“儿啊,爹总算是找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简直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众人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看似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会巴着俊美不凡的季三公子叫儿子。
季如祯被那男人的话给气乐了,忍不住笑道:“这位大叔,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乱认儿子的嗜好,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不缺爹。”
结果那人根本听不出季如祯语气中的嘲讽,他露出一脸悲痛的神色,凄厉道:“孩子,你仔细看看清楚,我是你爹啊,你亲爹!你娘自幼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在双方暗许下对对方许下终身诺言。谁知中途冒出一个季遥成从中破坏,害得我和你娘劳燕分飞,被迫分离。没有你娘的那些日子里,我整日只能看着她的画像睹物思人,要不是你娘趁着家里办丧事之机回趟老家,我与她今生怕是无缘再相见……”
说到这里,那男子已经泣不成声。
“儿啊,爹知道当年在冲动之下,与你娘私通款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们,身为儿子的你,却不能不理解我们啊。我与你娘是真心相爱,要不是当年季遥成从中破坏了我和你娘之间的好事,说不定现在我与你娘之间,正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都是那个季遥成,是他,一切都是他,抢了我的女人不说,居然还抢了我的儿子。祯儿,你根本就不是季家的种,我们俩才是真正的亲生父子……”
看着这人声泪俱下的一番自编自导,季如祯忍不住打断他道:“这位大叔,在你用声情并茂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堆废话之前,我能好奇的打听一下你的身世来历吗?我刚刚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缺爹,所以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最好还是管好你的嘴巴。你要是再儿子儿子的乱叫,可就别怪我不尊老爱幼,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冲云旗使了个眼色。
第381章 成何体统
云旗冷着一张酷酷的俊脸,将那个试图用两只脏爪子来染指自家主子的男人推出三尺之遥。
那男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待遇,不由得沉下脸,没好气道:“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可是你的亲爹,你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把你教得如此不懂礼数。果然没爹教的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待日后你认到我的名字,为父定要从头亲自来管教你的礼数……”
话还没说完,季如祯便将手中的茶杯冲着那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季如祯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齿小儿,这一砸,生生将那人砸了一头血,杯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那人捂着自己血乎乎的额头惊得大叫,“逆子!逆子!你居然敢弑父,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
此时的季如祯就像一尊傲慢的神祗般,看着那个像跳梁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蹦跶的男人,唇边拉出一记冷笑,“想给我季维祯当爹,也得有那个资本和能力才行,看你那贼眉鼠眼,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样,你真的确实你我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子么?”
话音刚落,翁姨娘便迫不及待道:“是不是亲生父子,只要滴水验亲就可以证明……”
见翁姨娘那一副急慌慌的样子,季如祯笑得更加恶劣了,“不知在坐各位有没有发现,这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大叔,跟我那死去的四弟,样貌上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胡说八道!”
季老太太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季维祯,休要用你那可笑的猜测去臆测别人,如今人证就在这里,你想抵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