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做梦也好,痴恋也罢,只要今生能与季三公子这样的人物搭上关系,就算明天死掉,此生也值了。
原因就是,季三公子不但样貌生得无人能及,就连才情和秉性,也让楼里的姑娘们对他趋之若鹜。
那些来春风楼喝花酒的客人中也不乏俊美多金的年轻公子,但他们来此的目的,要嘛图楼中姑娘们的美色,要嘛就是玩酷耍帅,仗着自己是京中权贵,在人前玩一些金钱游戏。
唯有季三公子与那些人不同,他每每来此,虽然也会找几个姑娘陪他喝喝酒、聊聊天、解解闷,但被三公子叫过的姑娘们都有一个感想,就是三公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将她们当成陪客的妓女,而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对楼中每一位姑娘都非常尊重,那尊重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家亲姐妹。
她并不轻视这些为生活所困而被迫用卖笑来求生存的姑娘,反而对她们多了一份理解和尊重。
第403章 有备而来
就拿发生在不久前的一件事来说,那天季三公子来春香楼找了几个姑娘陪他聊天解闷,不想素有京城恶少之称的孙家宝突然也在那一晚出现在春香楼。
说起这个孙家宝,绝对是春风楼众位姑娘们人人为之惧怕的人物,楼中的姑娘对他来说,与随意打杀的玩具无异。
当时正跟几个姑娘聊天的季三公子根本没打算与孙家宝起冲突,结果那孙家宝看到季三公子的一刻,瞬间起了坏心。
他砸下大笔银子非要陪在季三公子身边的几个姑娘陪他喝酒,其中一个性子比较火爆的姑娘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我已经被三公子所包”,便劈头换来孙家宝的一记清脆的耳光。
打人的同时,他还不忘狠狠骂了一句,“不过就是一个出来卖的贱货,爷肯在你身上砸银子那是你的造化,别他妈当了婊子还想给自己立贞洁牌坊。”
这话刚说完,就被季三公子抬起一脚,将借酒装疯的孙家宝直接踢飞了出去。
未等对方破口大骂,季三公子便冷笑道:“孙家宝,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不顾一切的四处乱咬人。在你眼里,人家姑娘是出来卖的贱货和婊子,你怎么也不想想,在这些姑娘们的眼中,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你的运气不过是比别人好了点,投进了所谓的名门之家,除此之外,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也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孙家宝,我告诉你,每个人身体里都住着一颗灵魂,灵魂不分贵贱,端看这个人用什么姿态存活于世。”
“春风楼里的这些姑娘们没偷没抢,用取悦别人赚来的银子养活自己,你倒是告诉告诉我,她们错在哪里?凭什么要被你用那种恶毒的语言来侮辱?但凡有一条生路,她们愿意放弃正常人的生活,来这种地方陪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喝酒卖笑吗?这些姑娘们哪个背后没有一段辛酸的故事,身为朝廷大元的后代,你没有心系百姓之心已经够让人看不上了,居然还好意思用你那肮脏的臭嘴,去斥骂别人的卑贱。不要脸到你这种程度,也真是够了!”
季如祯的嘴向来刻薄恶毒,加之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的恩怨,此刻总算是被她寻到了报复的机会,她能放得过孙家宝那才真是怪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一时嘴快骂出来的字字句句,竟在无形中牵动了那些姑娘们脆弱的小心灵。
就如她所说,这里每一位姑娘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往事,她们陪酒卖笑,求的不过就是活下去而已,但凡再有第二条路,她们谁也不愿意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行为在无形中引起公愤的孙家宝,在挨了一脚之后还想要为自己扳回一筹。
没想到季如祯接下来的话,瞬间击中了孙家宝的要害。
“我说孙家宝,你像条疯狗一样跑到这里找大家的不痛快,该不会是因为,你心心念念想要娶的越安侯府三小姐,前阵子光着屁股满街跑,引来全城百姓围观一事,让你心生怨怼了吧。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对白三小姐是真爱,就算她真的有害风化,成了老百姓眼中的笑柄,也该坚持将她娶进家门给你当媳妇。可叹的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前脚才出事儿,你后脚就派人去侯府退亲。说一千道一万,你这种要本事没本事,要担当没担当的男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一个男人。”
季如祯一袭话,瞬间引来围观者的嘲笑和鄙视。
那一天,孙家宝是夹着尾巴,从众人眼前灰溜溜逃着离开的。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季三公子成了春风楼姑娘们心中神祗一般的人物。
季如祯在出手方面向来大方阔绰,即便被她点到的姑娘只是陪她喝了一杯酒,唱了一首曲儿,或是吟了两段诗,她也会甩出大笔银票,将对方打赏得欢欢乐乐。
她来春风楼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林林总总,不过来了三、五次而已,可即便是这样,楼中的姑娘们,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翘首向门口张望,看看来来往往的客人中,到底有没有季三公子的身影。
完全不知道季大小姐在无意中勾得春香楼的姑娘们为她芳心大动的小高衙内,此时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季大小姐像个风流痞子似的跟那些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旋着。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小高衙内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位季大小姐,该不会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了性,喜欢上了女人吧。
倒是他那个结拜兄弟萧逸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并低声在他耳边道:“哲尧,你的这位朋友,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小高衙内无语道:“她哪里让你觉得不简单了?”
萧逸温声一笑,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地方消息最灵通么?”
小高衙内茫然地摇了摇头。
萧逸用手指了指地面,“就是妓院。”
“呃……”
“记得你之前说过,季三公子是皇上亲自赐封的监察司御史,做的就是清扫贪官的活计。既然那些官员喜欢贪银子,在女人方面,自然也很难把持。虽然我不敢保证所有的贪官都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在美色的诱惑下,愿意常年出现在这种地方。”
听萧逸这么一说,小高衙内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说,维祯她之所以来这里,是……”
萧逸点了点头,“这些陪酒的姑娘只要能提供一丝线索,季三公子便可以借用这个线索,逐步向上追查。因此我说,你这位朋友,真是非常的不简单。我刚刚曾认真观察了几次,那些姑娘对他似乎有着诡异的崇拜情结,而他本身又是一个八面玲珑,且很喜欢使用心理战术的人。三言两语间,便能攻破那些姑娘们心中的防线,并从对方口中,事无巨细的探听到他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小高衙内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儿看了对方一眼,“大哥,你的聪明才智,果然让小弟我对你刮目相看。”
萧逸淡淡一笑,没再回答。
而他和小高衙内之间这段简短的对话,陪酒的姑娘们或许听不太清,装出一副跟姑娘们相谈甚欢的季如祯,却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小高衙内这个异姓大哥同样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两人相识的时间明明那么短,却可以在顷刻之间,将她来春风楼的目的猜得这么清楚。
她不否认,之所以会来春风楼,为的就是从这些姑娘们的口中打探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比如越安侯白子善的府中虽然有两位夫人,可对于那两个年老色衰的女人,白子善早就失去了与她们恩爱的念头。
半年前,白子善看上了春风楼中一个叫影霞的姑娘,并砸下大笔银子,包了影霞整整一年。
影霞与楼中几个姑娘关系甚好,平日无事之时,几个姑娘便凑在一起聊八卦。
季如祯就是利用她们聊出来的八卦,对现在的越安侯府,有了一些更深刻的了解。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几年前被抬了平妻的柳氏,也就是白瑾玥那个洗脚丫头出身的娘,不但与大夫人之间关系恶劣,就连与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处得也并不如表面看着那么融洽。
可以说,白瑾玥对自己有像柳氏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一个娘,有着深深的痛恶和厌烦。
白子善这个当爹的虽然看在眼里,为了保持侯府的平衡,他故意装做不知道,由着后宅子里的那些女人们为了权和利,斗得你死我活而置之不理。
今天的话题依旧是五花八门,季如祯是一个很有带动性的人,总能在不经意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和谐而融洽。
闲谈之间,季如祯不但从姑娘们的口中探到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同时也与小高衙内的异姓大哥关系更近了一步。
就在几人相谈甚欢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直接扑向了季如祯所坐的方向。
出于本能的反应,没等她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微微侧身,堪堪躲开对方的冲撞。
没想到那白色身影一次扑空不成,又扑了第二次。嘴里还不忘发出凄厉的哭喊,“季三公子,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家吧。”
这下,季如祯总算看清楚白色身影的来头了,是一个不足双十年纪的妙龄姑娘,还真别说,这姑娘样貌生得甚是不错,加之她穿了一袭白色长裙,头上只戴了几根极简单的珠钗,倒将她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正所谓带孝三分俏,虽然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并不是带孝,但与那些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五颜六色罗裙的姑娘比,这个白衣姑娘在人群中的确非常显眼。
只是,看着眼前这张哭得好不伤心的脸,季如祯无语的想,她和这个自称奴家的女人,是真心不认识啊。不过对方像疯子一样冲着自己扑来,口中还大声喊着季三公子,想也知道,对方定是为自己而来。
小高衙内和萧逸完全被这个突发性状况搞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04章 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那白衣姑娘无视众人奇怪的目光,干脆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她的小腿,厉声哭道:“季三公子,奴家姓白名莲,卢州人士,家父曾是卢州知府,因为得罪了上面的权贵,被判斩首示众,全家二十余口全部被发配为奴。奴家上个月被那些黑心之人卖进春风楼为妓,从此与风尘作伴。原本奴家也是想认命的,谁料几日前一个姓刘的大人看中了奴婢,竟与春风楼老鸨商议,要将奴家以三千两白银买走去做他的小妾。季三公子,奴家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求到您面前的。如果那刘大人是个可以依托下半生的,奴家今日也就认了,可奴家从旁人口中得知,那刘大人有虐待妾室的嗜好,凡是被他纳进家门的小妾,几乎活不过一个月就会在刘大人的蹂躏下病重直至惨死。奴家听说季三公子乃菩萨心肠,对楼中每一位姑娘皆有情有义。求季三公子可怜可怜奴家,只要您肯花些银子为奴家赎身,今生今世,奴家定会给季三公子做牛做马,不负季三公子的再造之恩……”
一番话说完,白莲死死抱着季如祯的腿,开始放声痛哭。
老鸨得了下人的通知,急慌慌跑向这边,厉声对两旁道:“你这小蹄子,突然跑到季三公子这里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来人,快把这小蹄子给我从季三公子身边撕下来带回她的房间。反了,真是反了!今天负责看守她的那两个婢子呢,待会儿把她们扔到院子里,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喝斥完,老鸨又面带笑容的对季如祯道:“三公子,您可千万别见怪,这个叫白莲的丫头是咱们春风楼里新来的姑娘,父亲触犯了国法被砍了脑袋,全家都被发配为奴,她因为相貌生得还不错,所以被送到春香楼为妓。刚刚她若是叨扰了三公子,还请三公子莫往心里去。”
未等季如祯应声,跪在她脚边的白莲便厉声哭嚎,“谁说我爹犯了国法?他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爹是无辜的,我们全家都是无辜的。”
眼看着几个龟公上前就要扯她的手臂将她拉走,白莲死死抱着季如祯的小腿,眨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三公子,求您救救奴家吧,奴家未被破苞,只要三公子肯将奴家收下,奴家一定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的。您要不相信,奴家现在就带您去房里验身,放眼望去,春风楼里所有的妓子,身子都不如奴家清白,所以只要季三公子肯出银子将奴家赎走,奴家保证您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围观的几个姑娘听了这话,脸上纷纷露出不悦的神情。
季如祯也觉得这个哭诉自己身世可怜的白莲姑娘有些不讨人喜欢,虽然她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经过,但对于这种踩着别人往上爬的人,她真是打心底欣赏不起来。
对,她不否认自己对春风楼中的姑娘抱有几分同情之心,但还是那句话,她并不是普度世人的神,之所以会对这些姑娘好,一来,这些姑娘中确实有一部分人举止得体,才华横溢,受人尊重。二来,她有她自己的目的,既然从人家口中打探虚实,当然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些好处。
正所谓有来有往,谁都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可眼前这个白莲却让她完全同情不起来,除了她想踩别人上位之外,那双拼命诱惑别人视线的眼睛,就给她一种,这白莲就是典型的狐狸精的感觉。
想到这里,季如祯不客气的将死死抱着自己的白莲从面前推开,脸色淡漠道:“首先,除了我“妻子”之外,我不会纳任何一个女人为妾……”
这话刚说出口,围观的小高衙内便翻她一个白眼,也不知宫里那位得知他被季大小姐当成媳妇儿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季如祯无视小高衙内的白眼,接着又道:“其次,我府里现在并不缺使唤的婢女。最后,我虽然对春风楼里的这些姑娘有同情心,却并没有同情到随便什么人跑来求我,我就要替她赎身的地步。如果人人都利用我的同情求我赎身,那么我跟春风楼中的老鸨又有什么区别?白姑娘,你天真无邪我不怪罪,但如果天真到愚蠢,我只能劝楼中的老鸨将你带回去重新再好好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