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白瑾梅今天出门没查黄历。
她约白瑾玥见面,的确如对方所猜想的那样,试图求对方帮自己出出主意,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在夫家的地位更被看重起来。
以前,秦慕言对她还算是有几分尊重,自从她不计后果的与季维祯发生过两次争执,秦慕言对她,算是彻底失去了尊重。
第440章 落幕
偏偏她娘在教导儿女方面并没有什么大智慧,反倒是她那个心思歹毒的二妹有几分小聪明。
为了能够换取二妹对自己的帮助和信任,她出门时并没有带贴身婢女,也没叫府里的轿夫,而是去外面雇了辆马车,一路赶来别庄,到地方之后,便将车夫给打发走了。因为她相信,二妹有车有轿,所以并不担心回程的问题。
万没想到,刚到别庄,就被她发现了了不得的一幕,二妹居然……弑杀亲娘。
白瑾梅不要命的跑出别庄,却不想脚程比她快了不少的采苹没用多少时间,便将她给逮了个正着……
采苹这些年在白瑾玥的调教下,早养成了杀人不留活口的习惯。
白瑾梅虽然是侯府的大小姐,但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只要危及到自家小姐的前途和安危,无论这白瑾梅的身份有多高贵,下场都只有一个,就是绝不能活。
“主子,前面好像躺了一个人。”
此时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季如祯带着云旗和琼华两兄妹,在办完差事后,正骑马一路往城中赶,不料在回城途中,竟被云旗发现影影绰绰的山林间,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季如祯拉下马缰,对云旗道:“过去看看。”
三人纷纷下马,直奔山林,当云旗将趴在地上的女子翻转过来时,季如祯倒吸了一口气,“是白瑾梅!”
云旗面容微敛,伸手在白瑾梅的鼻间轻轻一探,“主子,她还有一口气力。”
浑身是血的白瑾梅气弱游丝的看向季如祯,嘴巴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季如祯伸出手臂,搂在对方的颈间,低声道:“秦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瑾玥张了张嘴,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闻言,季如祯眉头一耸,还要再开口问些什么,脸色惨白的白瑾梅,已经彻底断了气。
琼华惊愕道:“主子,秦夫人说了什么?”
季如祯并没有回答琼华的问题,而是命令两人道:“带上秦夫人的尸体,咱们去秦府。”
虽然早就知道白瑾玥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能够亲手弑母杀姐,且能够做到眼都不眨一下,季如祯觉得这白瑾玥的确是个没有人性的恶毒人物。
她原本并不想与秦慕言再打交道,而且她对白瑾梅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人死为大,既然这件事被她碰上,万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秦慕言听说季三公子亲自来府上拜访,心情没来由的雀跃了一下,当府里的下人告诉他,季三公子连同夫人的尸体一起带回来时,秦慕言顿时傻眼,急三火四奔出房门,来到庭院时,看到地上停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尸体,定睛一看,这尸体正是自己的结发妻,白瑾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秦慕言对白瑾梅没有爱情,但两人既然是为了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夫妻,在眼睁睁看到对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季如祯不带表情的回了他一句,“我和我的下属途经官道,意外发现秦夫人受了重伤,她临终前留下一句话,让秦公子找白家二小姐,替她报仇血恨。”
“什么?”
秦慕言神色一怔,“这件事与瑾玥有何关系?”
季如祯冷笑一声:“秦公子,有些话虽然我不想一再重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眼中那个冰清玉洁的白瑾玥,她手上握着的人命,可多了去了!”
“什么意思?”
季如祯无视对方焦急的询问,淡淡留下一句,“今日前来,我只是代秦夫人向你转达她的遗言,至于其它,我没必要向你多说。咱们走!”
留下这句话,季如祯就要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离开秦府,秦慕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衣袖,急切道:“等等,季三公子,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在朝堂上向皇上请命,重新调查白珂玉死因?人人都知道,白珂玉的死,是我妹妹秦素衣亲手所为,不管她当年是有心还是无心,既然这个案子已经揭过去了,能不能……”
未等秦慕言将话说完,季如祯已经不客气的甩开对方,厉色道:“白珂玉之死,另有隐情。”
“是什么?”
季如祯淡然一笑,“秦公子,如果我是你,此时此刻,该纠结的不是白珂玉的真正死因,而是你结发妻子的身后事该如何操办。另外,我之所以如此坦然的将秦夫人的尸体送回秦府,也是不想让秦公子对我的行为有所怀疑。你信不信,一旦秦夫人的死讯被传开,白二小姐立时就会将凶手的矛头指向我。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如果你依然觉得白二小姐是一株没被染过血的无辜小白莲,我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你,从这一刻起,秦公子与我之间,势必要形同水火,终生为敌!”
季如祯料得果然没错,越安侯府接连葬送两条人命,白子善眉都未皱,便在白瑾玥的怂恿下,一状将“季维祯”这个“杀人凶手”告到了皇上的面前。
白子善之所以敢这样笃定,是因为白瑾梅死亡当日,有人亲眼看到季维祯及他的心腹下属,拖着白瑾梅的尸体一路从城郊赶回了京城。
而且两人在此之前曾因为鸡毛蒜毛的小事发生过数次争执,偏偏季维祯又是个心眼小、没度量的男人,直接夺取白瑾梅的性命,那就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另外,不久前季维祯的朋友高哲尧曾在会贤居因为袁家小姐,与侯府的二夫人柳氏发生过口角,如今柳氏突然丧命,白子善想都未想,便将罪魁祸首的帽子直接扣到了季维祯的头上。
不然,谁来解释被关在庄子里的柳氏,及与旁人无怨无仇的白大小姐,为何会好端端的,在同一天丧命?
面对白子善的指控,季如祯真的很想爆笑。
看来不久前她在朝堂上提出要重查白珂玉死因一事,已经将越安侯府这群人给惹毛了。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像没头苍蝇般,逮到机会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还是秦慕言比较有良心,在白子善当着皇上的面口沫横飞斥责季维祯条条罪状之际,及时挺身而出,反问白子善,季维祯连杀柳氏和白瑾梅两人,杀人动机究竟何在?
他不否认曾经在一些场合里,季维祯与白瑾梅的确发生过几次口角,但以他对季维祯人品的信任,这位季三公子虽然嘴巴刻薄了一点,行事嚣张了一点,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置于死地,这种事他死都不会相信。
白子善没想到自己的准女婿在皇上面前非但没有对自己出手相帮,反而还处处维护白家的仇人,他气得有火无处撒,又因为自己实在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指责季维祯就是杀人凶手。
于是,这场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指控,在白子善气得抚袖而去的那一刻荒诞落幕了。
第441章 抵赖到底
虽然季如祯并没有把这场无聊的指控放在心上,但秦慕言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极力为自己开罪,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秦公子,无论你目的为何,今天你敢于在皇上和白子善面前为我开脱,我都要向你说声谢谢。”
踏出御书房大门,季如祯便发自内心的向秦慕言道了一句谢。她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何况秦慕言在她心中的印象一直不错。就算两人之前因为各自立场不得不彼此敌对,但对方的人品还是让她非常敬重的。
与之并肩而出的秦慕言苦笑一声:“就算要道谢,也是我向季三公子道谢,毕竟当日要不是你,我妻子的尸首,说不定到现在还流尸荒野。而且我相信季三公子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看谁不顺眼,当场教训了就是,断做不出来背后给人捅刀子的行径。因此今天在皇上面前,才会对季三公子多加维护。”
至于另一个原因秦慕言没说,季维祯是季如祯的孪生哥哥,就算两人立场敌对,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如祯的哥哥无缘无故被卷到这场争斗中来。
似乎看出他眼中隐藏的纠结,季如祯轻声道:“秦公子,当日我去平阳寻亲时,曾找到一本我妹妹留下的手扎,手扎里大致记载了一些我妹妹对秦公子的认知和评价,从那些手扎中不难看出,我妹妹对你,是非常敬重和信任的。虽然我与妹妹并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我们是孪生子,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意,我相信我妹妹看人的眼光,也相信秦公子为人正直,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所以我衷心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不要以敌人的身份来面对彼此,我也不愿意我妹妹泉下有知,看到你和我成为最终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
秦慕言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季如祯,半晌后,讷讷道:“令妹留下的手扎中,还有没有提到别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季如祯留下的所谓手扎中,是否提过对他的情感或是其它什么,但这么直接的问题,他实在没办法问出口。
季如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淡然的看了他片刻,说了一句,“我妹妹说,她对秦公子有敬重之心,对曾经住在凤鸣居的主人卓彧,有爱慕之情。”
她知道这句话对秦慕言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但不爱就是不爱,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毁了一个真心喜欢她的男人的一生。
果然,当秦慕言听到这个答案,原本期待的脸,瞬间被绝望和无助所取代。
“秦公子,你没事吧?”
秦慕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多谢季三公子如实相告,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季如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
“你再在我面前对那个姓秦的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信不信我立刻下旨,随便给他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了秦府,让那姓秦的这辈子都休想在京城出现。”
自家女人与秦慕言“含情脉脉、彼此对望”的这一幕,让从御书房走出来的皇甫爵逮了个正着。
季如祯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别无时无刻都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妒夫的嘴脸,我刚刚不是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么,被我“妹妹”钟情的男人名叫卓彧,你不捡主要的听,偏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真是闲的你。”
幸亏御书房附近都是皇甫爵的嫡氏亲信,不然看到这出“臣子以下犯下”的画面,明儿一早,言官就会在早朝上以欺君犯上的罪名,参这位季三公子一本。
皇甫爵当然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跟季如祯发脾气,将近前伺候的宫女太监打发远,他低声问,“既然你早就知道杀死白瑾梅和那个柳氏的凶手就是白瑾玥,刚刚在白子善面前,为什么不将真相揭穿?别忘了,那个女人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你倒打一耙。”
季如祯笑着回道:“玩死白瑾玥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之所以还给她几天喘息的机会,不过是利用白瑾玥的无耻,顺便让秦慕言看清越安侯府的真面目而已。”
皇甫爵听得心里直发堵,“让他看清侯府面目是假,你想趁机拉拢于他,让其日后免受越安侯府牵连才是真吧?”
见他又像个妒夫一样吃味起来,季如祯赶紧转移话题,小声在他耳边讨好道:“夫君,今日无事,不如咱们去凌云小筑看看儿子怎么样?”
果然,儿子就是皇甫爵的软肋,只要一想到自己那白嫩嫩、香喷喷、肉呼呼的大胖儿子,无论多糟的心情,皇甫爵都会将之遗忘到脑后。
他好笑又好气的捏了捏季如祯的鼻尖,笑骂一声:“你这狡猾的小狐狸,别以为逃得了初一就能逃得过十五,今天先饶了你,日后记得给我谨言慎行,别再让我抓到你对其它男人抛媚眼的现形,不然就算你抬出儿子,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季如祯气得直嘟嘴,“我哪里对其它男人抛媚眼了,讲话得凭良心,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房各换一身便宜,高高兴兴的去凌云小筑看儿子去了。
季如祯和她未来准夫君小日子过得算是如鱼得水,接连死了两口人的越安侯府最近可真是一点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