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穆玲珑与奶娘两人光顾着照顾童天扬,并不曾掀开车帘向外打量,车外发生的一幕幕惊险,是他们这三个坐在车里的人所不知道的。
车夫刚一泊头,那些歹人便立即了然,他们这是遇到了车夫里的好手了,不然若是经验不足的车夫,遇见他们怕是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哪还知道调转马头,往来路上逃的。
那做大哥的一见车夫调转马头,驾车要逃,立即给手下的小弟打眼色过去,小弟们都带着弓箭来的,按理说,该是放箭射死那车夫。
可这做带头大哥的山贼头目,偏就是个爱才心重的人,见那车夫勇气可嘉,竟不忍杀死那车夫,亦想起下家小弟皆是外行车夫,这带头大哥竟想将那车夫活捉,收尾己用。
毕竟他们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不单劫财,若见对方坐的马车好,他们马车也会一并劫回山寨,马车也是银子啊,可去往山寨的路可不好走,小弟们好几次驾劫来的马车回山寨,不是路上一不小心放马拖着马车给跑了,就是跌下山寨附近的山崖车毁人亡。
若能有个趁手的车夫,带头大哥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辛苦劫来的财产,受到丁点的损失了。
所以这次带头大哥并未要手下小弟乱箭齐发,射杀车夫再拦路抢劫,一来也是担心马匹受惊,到时拖着车里的人跟钱财一溜烟跑个百八十里,二嘛,自是带头大哥想要招揽车夫,不能弄个死的回山寨,得要活的。
“你们几个下去拦住那马车。”
“大哥。您说什么?您要我们几个去拦马车?”几名小弟在听闻带头大哥的吩咐,各个脸色宛如纸白,让他们以血肉之躯去拦住那疾驰的马车,这不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吗?
“蠢蛋,我是要你们用绊马绳拦车。谁让你们用身体去挡的。”好在带头大哥像是生怕自己话说不清,几个小弟真傻到去用血肉之躯的身子螳臂挡车,带头大哥赶紧教小弟,是用绊马绳去拦车,而不是用身体去拦。
那几个小弟听闻也着实吓得不轻,要知道眼下这可不是他们经常拦路抢劫的仅容一辆马车勉强通行的羊肠小道,而是宽敞官道,他们带来的绊马绳都不够长啊,不够长的绊马绳,怎绊得了马蹄。
172.第172章 童天扬失踪
几名小弟皆在想,别回头马蹄没绊好,再把自己的小命断送在马蹄子下,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废物,你们去堵路,二当家呢,绊马绳交给我跟二当家。”带头大哥一看几个小弟吓惨白的脸,杵在当下不知动弹便知道这几个小弟定是怕绊不住马蹄,再把小命交代在里面,带头大哥虽不可能怪手下的这几个小弟无能,可却也气得喝骂了他们一声废物。
但是带头大哥倒是颇有带头大哥的架势,小弟们贪生怕死不敢去做,他却敢做,带头大哥领着二当家给众小弟们做表率。
虽是跟大哥和二当家换了工作,可小弟们依旧战战兢兢,缩头缩尾地提起刀枪,踉踉跄跄地下了林地,车夫虽在关键时刻做出重要决定,虽是调转了马头,往来路折逃,可拦路抢劫的小弟们却早已听从带头大哥的吩咐铺开了天罗地网。毕竟一众歹人已是有数月不开张了。
如今见到好不容易上门的买卖,岂肯错过,就这样放‘买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几名小弟虽是贪生怕死,可手里提的刀枪家伙却是真的,且小弟们也聪明着呢,拎着手里的家伙,只管在马车遁逃的必经之路上,大呼小叫,将受惊的马再度吓到心惊胆战,不敢不要命地往他们所处的位置上冲,而是下意识地往人少的地方拖车逃窜。
而那里,正有带头大哥跟二当家的留守,手持绊马绳,带头大哥跟二当家已然在哪里做好了准备。只等马车一逃来,他们就勒紧绊马绳。
逃窜的马车如期而至,带头大哥与二当家也相应不由勒紧各自手中的绊马绳。只听马的一声惊鸣,再加上不知是哪个蠢货没能勒紧绊马绳,而不幸被马横冲直撞的惯力,带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哎呦呦地直叫唤。
总之马车猛地停顿住,而车夫则被马车里像是一时没能扶好扶手,而被猛烈震出的人,撞到,砰地一下,跌在地上。
“啊,啊……别杀我。爹,爹……”
“天扬。”
“扬扬!”原来最后一刻,竟是蜷缩在马车里的童天扬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发起癫来,那一幕,穆玲珑与奶娘几乎是历历在目。马蹄刚一绊在绊马绳上,童天扬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般。狠狠地挥甩开了两只桎梏住他臂膀的手,一只是穆玲珑的,一只则是奶娘的。
马车则又在那一刻,猛地顿住,很大的冲力就这样带着惊恐的童天扬,飞扑出了马车的出门,童天扬撞上了车夫,并裹着车夫一并滚下马车。
不过两人皆没摔伤,童天扬在跌落在地的瞬间,好似受惊的小动作般,又猛地从地上弹起,然后宛似见鬼般的,喊着疯癫话,没头没脑地向林间冲去。
一众山贼皆吓傻了,似是头次拦路抢劫,遇见这么一个车里载得是疯子的,几个山贼立即反应过来,本想去追,将童天扬拿下。可带头大哥却发话了。
“先看二当家摔伤没?那傻子就由他去吧。”带头大哥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逃掉的傻小子是真傻,而非装傻,因为刚若不是那傻子从马车里跌撞冲出,将车夫撞下马车,撞倒在地,他们也没这么快,拿下那马车里的人及财物,怕是非得放箭把这老手车夫射杀不可。
刚带头大哥见二当家没攥住绊马绳,被猛力带飞出去,便已然将肩上背的弓箭撤出,哪怕他再想招揽车夫。也不能让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所以宁可舍了车夫,这马车及马车里的人,他也不能就此放过。
“大哥,二当家没事。就是胳膊好像脱臼了。而这车里的小娘子,倒是挺漂亮,大哥这次您可有福了。”
“小娘子,那跑的傻小子该不会是你夫家吧?跟个傻子多丧气,不如跟我们大哥,回我们山寨做压寨夫人吧。”
“就是,就是。”数名小弟皆看上了穆玲珑的姿色,认为这么漂亮的女人,杀了可惜,放了更可惜,光劫财哪行,这次他们还要破例劫回色,他们大哥跟二当家皆没娶媳妇,这女人若是带回山寨,跟哪位当家都不亏,当然,若是当家看不上这女人,那就便宜他们了。那就更不亏了!虽应是个二手的,可二手的长这么漂亮,他们捡剩也乐意!
“你们这群败类,你们……”
“呦,这还个老婆子,就是他娘的嘴不干净。老婆子你要想活命,就嘴巴放干净点,洗衣做饭会不会?”小弟们倒不亏是带头大哥教出来的,倒皆懂用人的。见穆玲珑长得不错,想说给带头大哥或二当家做压寨,而看到奶娘,几人看奶娘的朴实装扮,便猜到奶娘定会洗衣做饭,便想将奶娘也弄山寨,供他们使唤。
“不会!”
“那留也没用,杀了,杀了算了。”奶娘天生反骨,刚回一句不会,就听几个小弟轮番说奶娘没大用,准备杀了。反正不能把人放回去,不然若让这伙儿人上京城一告官,免不了对他们又是新一轮围剿。纵虎归山,祸患无穷。
“她是我娘。我看你们敢动我娘一下试试?”
“全押回山寨。”穆玲珑非但从小弟们的谈话里看出,这几个小弟是相中她的相貌了,更在无意间,看到了那带头大哥跟二当家两人贪婪地窥探她容貌的视线。
穆玲珑知道这两个山贼头目怕是皆盯上她了,既是如此两人间,许就有可乘之机,且傻小子也在这林中,不知疯跑到哪去了,自己一方面得想个方法自救,一方面还要想方设法地寻找傻小子。
虽说穆玲珑跟童天扬两人并不是真夫妻,可连续一年多的相处,让穆玲珑已对傻小子多少有了种特殊的感情,可以说是依赖,晚上睡觉时,穆玲珑若看不见傻小子熟睡的脸,心里总会惴惴不安。
哎,日久生情,无论是生出的情愫是什么,都挺让人焦心的。就好比现在,傻小子发疯跑入了林中,不知去向,穆玲珑总觉得,若不找到傻小子,她若与奶娘等人获救,定会寝食难安。
173.第173章 山寨第一夜
“小娘子。你看,这是我特意吩咐山寨里人,给你做的好吃的。”才送走带头大哥多不时,穆玲珑就迎来了山寨的二当家又捧着那些让人觉得难以下咽的食物,到她的面前来献宝。
两人送的皆差不多,半只烧鸡,还是烧得焦糊的那种,且这两半的烧鸡拼一起,应该是一只整鸡,说白了就是,两个山寨头目将各自的晚饭,自己舍不得吃,都送给穆玲珑,要穆玲珑来吃。
“多谢二当家好意,可玲珑实在吃不下这么难吃的东西,二当家不如也跟大当家一样,将那半只烧鸡,也放桌上吧,待玲珑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哎!”穆玲珑边说边长吁短叹。那自爱自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
刚带头大哥就已被穆玲珑这般自爱自怜的模样所打动,已夸下海口向穆玲珑做下了保证,然而穆玲珑却觉得凭借带头大哥一人之力,还不够,所以穆玲珑故技重施,又将主意打在了现在来向她献殷勤的二当家身上。
这两个山寨头目,想挑唆两人离间,倒还真不大好搞,并不是得心应手之事,因为在回山寨的路上,穆玲珑就听见两个山寨头目在前面窃窃低语,似在商议着什么。
后来在穆玲珑小心翼翼地与山寨里的小弟们旁敲侧击的打探下,才得知,原来这两个山寨头目竟私下订了约定,两人皆可以讨好穆玲珑,但穆玲珑选谁,那就要穆玲珑来定,无论最后穆玲珑嫁给谁,两人皆不得有怨言。
这下可好,穆玲珑本想挑拨两人的关系,离间两人的兄弟之情,从内部瓦解山寨的团结,最后自救,竟无法达成,也就是说穆玲珑必须得再想别的方法来自救了。而寻找傻小子不能等自己脱险后,再去寻找。
听小弟大致讲了下林中概况,听得穆玲珑是心惊胆战,原来林里常有野兽出没,尤其是入夜后,有次林中野兽还曾跑来山寨大闹特闹,这下穆玲珑更不由担心起发癫与自己跑散的傻小子来。也不知入夜后,傻小子在林中怎过。可千万不要遇见野兽。不然怕是傻小子很难熬过这一晚。
“怎了?小娘子。你这哀声叹气的作甚?有什么烦心事,说给二当家的我听听,许是我可以帮你分忧呢。”
“不瞒二当家,今日那吓跑的男人其实是我那傻夫,他早前曾出过事,脑子不好,可我与他曾在菩萨面前许过诺的,若是他不好,我也会不好,且若我想跟他和离,改嫁,也必须经他点头同意。可现在,他现在……连个踪影都不见,我……我可怎办啊?万一我与他在菩萨面前许的诺应验了,我不就……”穆玲珑说到这,宛似说不下去了,抬手掩住俏颜,头埋在臂弯里,只剩露在外的肩膀,不停地抖啊抖。可见穆玲珑眼下是有多伤心。
“小娘子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叫人去寻你那傻夫家,一定将他找到,要他亲口答应我俩的婚事。我这去通知山寨里的兄弟们去寻人。”
“不用了,二当家,刚大当家的来过,听说了我的事,大当家说了跟您同样的话。可,可我实在是不放心,万一山寨里的兄弟,没大当家跟二当家您那样的好本事,万一寻不到我那傻夫,万一遇见了猛兽,他已葬身猛兽之口,我……我跟他是在菩萨面前许过愿的,他若出个差池,我也不得好死,若是他真的不幸,那我不也……”穆玲珑话又一次被抽咽成截断。
二当家跟带头大哥一样,不知是否是八百年没见过像穆玲珑这般小鸟依人,惹人疼爱的女子了,一见穆玲珑‘哭’得这般伤心,又这般重情义,两人哪里还站得住。
“小娘子,你放心,我不差寨子里的兄弟去,我亲自带人去寻你那夫家,天亮前,我定会给你,有关你夫家的准信。你尽管放心。”二当家也像带头大哥一样,受了穆玲珑的蛊惑,向穆玲珑发下允诺。
“二当家,奴家还有事求您帮忙?大当家似是一心都系在帮我家驾马车的车夫身上,而我娘她老人家……”
“是吗?大哥正忙劝你家雇的那车夫啊。你等着,我这就喊手下兄弟把你母亲接来你这,放心,你母亲没事,她老人家吃得好,穿得好。”穆玲珑跟大当家那问得是车夫,而跟二当家这问得则是奶娘。
两人自不可能知道穆玲珑跟他二人面前使了这般的心计,谁也没多留心神,毕竟对于惹人怜爱的小白花,男人们大多没有抵抗力。亦不会有提防。
就这样,穆玲珑又顺利的唬了山寨的二当家为她卖命,去林里搜寻傻小子的下落,二当家更是如约,将奶娘送来陪穆玲珑。
“玲珑你没受他们欺负吧?”
“没,娘您放心。”由于知道屋外有小弟监视,所以穆玲珑只得长话短说,故意将她早前哄两个山寨头目的话,绘声绘色地说予奶娘。
奶娘脑筋倒是灵活,哪能听不出,穆玲珑这是唬两个山寨头目的,实则是哄两个山寨头目替她们去寻二少爷的下落。
“娘,女儿决定了,两位当家人都这般好,他们若谁先寻到天扬的下落,女儿跟谁跟成亲。可女儿实在不放心,女儿曾跟天扬在菩萨面前许过诺的,除非女儿见到天扬还活着,且是活得好好的,不然,不然女儿死也不能改嫁。”
留下的小弟,又一心效忠带头大哥的,也有心更偏向二当家那边的,负责盯梢的小弟各怀鬼胎,自会将偷听来的有利情报分别告予他们一心追随的两位头目中的其中一个。
两个头目在得到信后,自是奋力在林中展开搜寻,要知道他二人谁若寻到了傻小子童天扬,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就是谁的了。
奶娘不可能一直陪着穆玲珑,跟穆玲珑说了几句贴己话就又被小弟给带走了,分别关押在山寨的各处,奶娘跟车夫被关的地方也不同。
就在穆玲珑艰难地不知要怎样熬过关押山寨的第一夜,就听窗户有窸窣声作响,像风剐搔木窗的响动,又像是林中鸟兽混入山寨,刚巧落在她所被关的屋窗前。
174.第174章 二当家中计
穆玲珑越想越觉得可怕,本以为那鸟兽刮搔窗户的声音会见屋里人没理会它,会停止,然那鸟兽还真是不开眼,见没人敢开窗查看,它竟是不辞辛劳地继续早前的动作。
而这次,这鸟兽刮搔的声音竟比早前还要大了些,穆玲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该不会来的真是林中猛兽吧,自己到底要不要开窗查看,若是狸猫,黄鼠狼这些倒还好,可万一要是狼这类的凶猛野兽可不就好办了。
“穆姑娘。”
哪有猛兽会叫人名的,穆玲珑下意思的反应过来,听声音倏地觉得有些耳熟,好像以前在哪里隐约听见过一次男子讲话,究竟是在哪?
庙会!是猴哥!穆玲珑反应过来,察觉到窗外的人是自己早前的救命恩公时,忙三步并两步地跃到屋子的木窗前,由于山寨的众人皆看穆玲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他们却又不敢对这名女子太过掉以轻心,毕竟是大哥跟二当家齐相中的女人。
所以穆玲珑被关的屋子有些特殊,木门上了厚重的锁,窗户却留着,可却是四方的一个小窗户,用木头做的,唯有从里面才能打开,只是木窗极小,怕是仅能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进出。
带头大哥与二当家商议决定之所以将穆玲珑关在这,开门的钥匙,自也在两人手里把着,这两人分明就是信不过山寨里的众多小弟,看来古时便是如此,防火防盗防兄弟防闺蜜。
“汗——恩公,怎是你?”穆玲珑好险就差点跟恩公喊韩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