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爷这话是怎说的？朕当然愿认天扬。前提是天扬得能拿得出朕当年赠予娇娘的信物，总不能光凭老相爷的猜测，光凭朕所想，朕就与天扬相认，这要朕如何与皇后讲，又如何与百官交代？”
“其实圣上这里真正想说的不是这句，老臣说了，圣上可不要怪老臣多嘴生事。其实圣上是希望天扬的脑子不坏，没病没灾，圣上其实想认这样的皇子吧？”
“老相爷！”皇帝霎时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确实这确是他心中的真正想法，更让老宰相一语正中。果然老相爷就是老相爷，早前来，之所以屡次岔开话题，就是为了替天扬那孩子报复他这个自私的父亲的。“是，朕确是这样想的，就算天扬是朕与娇娘所生的皇子，可他毕竟不是正统，朕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娇娘，天扬他可能无法替朕继承大统。”
“既是圣上都如此说了，那天扬的脑子的好坏，圣上又何必在意。反正圣上不过是想要认回天扬，要天扬认祖归宗罢了。”
“老相爷你说是这般说，只是……”
“只是圣上又心有不甘，老臣没说错吧？”
“老相爷？”
皇帝没想到老宰相竟又一语说中了他的心事。
“圣上没有皇子，其实若搁往日，没有就没有了，圣上定不会多想，毕竟没有皇子，圣上还有公主。实在不行，圣上可以为长公主选一好驸马。”哪是当今圣上真不知自家长女的心思，只是圣上膝下并无男丁，自是希望自己的长女为自己引入门的女婿来继承大统，而皇帝则婿则是为了继承自己将来所遗留下的帝王位的，自不可能乱择婿，择婿自要考虑清楚。
这也就是皇帝虽知自家女儿的喜好，且朝堂里也有优秀的人才。可皇帝却迟迟未曾要自己的女儿按自己的想法，挑选乘龙快婿。自古来皇帝家的女儿大多皆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可当今圣上真的希望自家女儿能有个好得归宿，嫁个真正心仪的人。可惜。当听闻自己膝下竟有皇子，而皇子乃是自己与娇娘的私生子，名叫天扬时，皇帝真是高兴坏了，可皇帝确又相应一脸的愁苦，要知道天扬乃是个傻小子。
如若天扬的脑子医治不好，那自己要靠的还不得是自家女儿，毕竟怎能让一傻小子做治理天下的皇帝。
“老相爷，朕并非不想认天扬，身为父亲，朕怎会不想认天扬这个儿子，可……朕是皇上。”皇帝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斥的更多还是无奈跟无助。
267.第269章 皇帝要审案
“是啊，您是皇上。”老宰相又岂能体会不到当今圣上的难处，更是能体谅，可圣上这份忧国忧民，舍小家，为大家的心意实在是太伤人了。
“那皇上究竟是想认天扬，还是不想认？如若天扬真将当年皇帝赠予娇娘姑娘的信物捧来予皇上，皇上是否……”
“老相爷能否不要逼朕，可否容朕仔细的思考几天。多则两日，迟则待到如雪吾儿在金殿当众献舞那天，朕便会给老相爷一个确凿的答复。”
“哎！圣上，老臣这有一言，早前那位后来接管童家酒楼的杨员外曾找来一位老郎中，这位老郎中曾说天扬的脑子，他有办法能医好，可当时老臣的外孙女玲珑却似担心这老郎中话语有异，乃是在说假话。顾才没让老郎中为天扬着手医治。”
“哦，竟有此事，为何老相爷您现在才肯予朕说。”
听闻圣上话，老宰相无奈的一翻眼帘，还不是圣上对自己的外孙女婿表现的太过于无情了。且做事亦是，不然老宰相岂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密而不告予当今圣上。
皇帝道出此话，也知道自己这般问，其实并不占理，顾才问完，又不由觉得气短，脸上臊得难堪。
“且圣上，老臣还有一事要向圣上禀明？”
“哦？老相爷还有何事？”本来皇帝以为自己与老相爷的谈话会因早前自己那一语而塞住，尴在当下，不知当要如何继续往下谈，不过好在老相爷为人豁达，并未予他斤斤计较。皇帝听闻老相爷的接话，自是赶紧就坡下驴，往下问。
“老臣的外孙女曾屡次遭人算计。不过却有幸得一位好心人所救。”皇帝倒是听说老相爷的外孙女一事，而那常害老相爷外孙女的人乃是童家人，是童家的大少爷夫妻。皇帝甚至还曾主动启口说如若老宰相不方便出手整治那为祸一方的童家恶少，他可以出面替老宰相整治。
不过听闻老宰相说自家的外孙女总得一位好心人想救，似还是圣上第一次听说。
“不知搭救老相爷外孙女的这位好心人是男是女？老相爷可是要予朕提出什么请求，老相爷是要寻找此人，还是要替自家外孙女报答此人的恩情？”
“此人是名青年男子，穿戴也甚是不同常人，出现时似落魄似阔家子弟，且此人功夫极高。而老臣之所以予圣上说起此事也不过仅是说说罢了，并无其他用意。老臣既不想寻人，也不想替自家外孙女报答此位恩公的恩情，既是人情债，自要玲珑自己去还，老臣不管这些琐事。”
“这……”皇帝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老相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真是仅是一点其他用意都没有，只是跟自己表明此事吗？
好像不然，照皇帝对老宰相的了解，老宰相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皆有他本身的用意，绝不会予人说无用的话，更何况是在自己面前。
“启禀圣上，胡侍郎求见。”
“恩。”其实早在圣上接见老宰相前，胡侍郎就已然在外面求见皇上了，只不过皇帝更加关心童天扬之事，所以急着接见了后进宫老宰相，而让胡侍郎一直在外面候着。这会儿，这位侍郎大人怕是茶水都不知喝了几回，跑了几次茅厕了。
“老臣无事了，圣上还是先行召见胡侍郎吧，老臣暂且告退！”老宰相道了声告退，便折身向屋外走。
皇上有心想留老宰相再跟老宰相继续套话，可是老宰相哪里肯再说，且皇帝想留老宰相又没有留下老宰相的理由，谁让外面还有个催命似的胡侍郎等着他召见。
“宣……”皇帝见房门微启，知道老宰相要走，正启口欲宣胡侍郎来见，结果就见一名内侍焦急跑来。
“启禀圣上，老相爷的外孙女以及长公主殿下求见。”
“玲珑求见？”老宰相听了不由干瞪眼，出门时，老宰相便知外孙女穆玲珑跟长公主两人双双去衙门里看热闹去了，而热闹的发起人则是玲珑早前落难的县城中人，自己也是不肯放心，让女婿跟着去了，这是热闹看完了，还是遇见连女婿严贺都解决不了的大事，顾才来宫里寻自己帮忙？可若是真遇见连女婿都解决不了的事，还有长公主在啊，难道这事情大到顶了天，竟连长公主都震慑不住？
“不用通传了，如雪亲自跟父皇说就是了。父皇，出事了出大事了。”穆玲珑本不想跟着长公主席如雪身后乱闯的，可却听见通传的内侍提醒长公主席如雪道，老相爷三字。
穆玲珑继续是只听见了个老字。便知道自己外公定在御书房中与圣上谈事，穆玲珑进宫寻外公乃是其父穆严贺的命令，且穆玲珑也是怕父亲不信守承诺，在她来找外公时，父亲等不急的先问案了。
穆玲珑一想到这里，便全然顾不得地跟着一并闯进了御书房。刚好听见长公主席如雪喊出大事了。穆玲珑听闻，更加确认了自己心头的疑惑。傻小子定与皇家有关。
且直到今时今日穆玲珑才有幸得意亲近圣上，仔细窥探皇帝的龙颜，这一看不要紧，穆玲珑倏然发现，当今圣上跟傻小子两人长得好像，好像一对父子。该不会。
“玲珑到底是怎一回事，你怎……”
“外公，有人伸冤告状，告天扬的父亲童员外非病逝，而是他杀。”穆玲珑没时间等外公将话问完，直接道明长公主席如雪口中的大事，乃是何事，且穆玲珑故意将声音放大，放洪亮，足矣让龙椅之中正襟危坐的皇帝听个正着。
“什么？这告状之人可有证据？”
“有人证，可人证去不肯供词，且告状的杜家小姐还说天扬的脑子也并非事故所至，同样是遭人加害。”
“走，带外公去公堂。外公要亲自审理此案。”
“老相爷且慢。”老宰相才刚牵起外孙女穆玲珑的手道了声要亲自问案准备离开，就听身后传来当今圣上的喝止：“此案应由朕来亲审。”
268.第270章 圣上问案（上）
“皇上您说？您要亲自来审此案？”老相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老相爷以为皇上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皇室尊严不肯认天扬这一傻儿子，可眼下皇上竟听闻童家有冤案，竟声称要亲自审理此案，难道是自己早前的点拨，圣上被自己给一语点醒了。可不该啊！自己早前也没曝露太多，圣上该是还不知情吧。如若这样的话，也许……老宰相心里不由打起了算盘。
“父皇您要亲自去审案？”
“恩。”
“可是皇上，胡侍郎他……”
“胡侍郎的事不急，又不是边关战事。朕已然猜到他的来意了，你去回他说，朕心意已决，调去边关负责驻守的大将名单已定，定不会再有变动。”
“是。”
内侍总管看了一眼那刚道胡侍郎云云的内侍一眼似在心里悄悄记下了此人，而老宰相也是淡淡地扫了此人一眼似也在记此人的相貌，如何找寻此人的名字般。不知二人用意何为。
“圣上，胡侍郎莫非是想？”果然在国事方面，圣上的脑子转得极快，不等老宰相的话说完，皇帝已然知道老宰相想问什么了。
“恩。胡侍郎是想调韩良离京，去驻守边关。可朕认为边关事，启用得着韩良去管，更何况韩良年轻有为，留京许是更能为国，为朝堂贡献一份力。”
“皇上英明。”老宰相不由在此时拍起圣上的马屁，圣上虽在处理家事上有欠稳妥，毕竟要考虑的太多，可再处理国事上，却是一点也不马虎大意，甚至比任何人都懂得知人善用这一道理。老宰相之所以早早隐退在家养老，也与当今圣上乃当世贤君有关。
不过老宰相却是有些心事，不曾道出，老宰相听闻皇上亲口脱出有关胡侍郎提出的谏言，不由怀疑起胡侍郎的良心，这个胡侍郎，边关如今一片祥和竟要调韩良离京，他这是用意何为？莫不成他……得亏自己早年留了个心眼，更得亏琴莲不曾看上那个姓胡的，而是慧眼识人，看上了自家将军女婿。就是两人的感情，早前有些愁人，不过眼下看来，明显不用老宰相再发愁了。
自从外孙女翘家，从外归来，女婿跟女儿两人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了，甚至比两人初见时更好，眼下这对夫妻可是甚是恩爱有加的一对璧人。
“老相爷。天扬他？”
“皇上放心，天扬近日身体不适，正在家休养，老臣也不想让天扬过早知道此事，且天扬的脑子，哎……”老宰相旧事重提再说起童天扬是傻小子时，不免又斜眸偷量圣上的脸色，见圣上脸色未变，没有愁容，亦不曾有笑容，不由觉得心里宽慰了许多。
“那位老郎中，待朕将此案审完，你将他引入宫中，朕要见他。”
“是。”
皇帝有心想问傻小子的身体感到不适，可曾请郎中前去诊治，不过转念一想，傻小子住在老相爷家，如今又是老相爷的外孙女婿，老相爷自不会亏待了傻小子，所以皇帝便没在多嘴过问，尤其是早前被皇帝一句摄住的穆玲珑跟长公主席如雪两人已然快步跟了上来。皇帝自不可能将天扬乃是自己私生子一事在此刻声张出去。皇帝还不曾想要，是否要认回天扬。
做皇帝难，而做身为父亲的皇帝更难，皇帝有些在想如若自己不是皇帝，仅是一平民百姓该有多好，就像初时遇见娇娘时，曾对娇娘扯谎说的那般，他仅是个从京城来此地经商的商人罢了。那么是否他跟娇娘，跟自己的儿子的命运皆会改写。
※※※
“圣上到。”
“皇，皇上？”县令不由愕然地瞪大双眼，当然县令也曾想过圣上是否会过问此案，毕竟长公主早前不是说回宫要知会皇上此事，可县令却万万没想到圣上竟会亲自来审理此案。
而再看身畔俯首而立的大将军穆严贺，大将军的脸上竟依旧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异样，是否是大将军早料定皇上会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将军本就是这副宛如铁石般雷打不动的性情，哪怕皇上亲自来审理此案，大将军也不会觉得惊讶，或许是大将军心里觉得惊讶，不曾表现在脸上。
看看大将军，再看看圣上身边萦绕的人，县令不由抚平了紊乱的心情。哪敢慢待，将军，老相爷，甚至公主，皇上皆在场，县令赶紧兜袍跪倒，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与县令几乎是同时，围观的百姓及杜婉秋皆纷纷跪倒，跟着高呼，当然范建就不用跪了，因为范建一直就跪在地上没起来。
“爱卿平身吧。”
县令起身，边将圣上往他早前坐的椅子里让，边给堂里做记录的师爷打眼色，师爷急忙将早前做好的笔录恭敬地呈送上去，给圣上阅览。
“杜婉秋？”圣上看过师爷做的笔录，不由唤了一声杜婉秋的名字。
“民女在。”杜婉秋紧张坏了，没想到她早前状告的童家竟会将圣上给引来，好在童员外是遭自己冤枉的，若不然，杜婉秋哪里敢想象。且杜婉秋早前状告童员外一事更是宛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惴惴不安。皇上要知道她乃是早前状告童家，冤枉童员外的人，眼下才化解了误会，又替童员外喊冤，会不会？
早前大将军穆严贺告诉杜婉秋不用跪自家老丈人，可眼下问案的不是老宰相，而是当今圣上，杜婉秋岂能不知大将军穆严贺早前那番话定不能作数，自己必须得跪，所以当皇上点到杜婉秋的名字时，杜婉秋可以说是应声的同时，便以再度跪倒在地。
“恩，起来诉冤吧。你乃告状之人，并非被告一方，起来回朕话，无需再跪。”
“谢皇上。”哪怕是在距离京城甚远的家乡县城，杜婉秋就曾听闻众人皆道当世君王乃旷世明君，如若有何冤屈，若能告成御状，告到京城，那必将能伸冤成功，这才使得卧薪尝胆的杜婉秋鼓足勇气，在斗胆欺瞒了姚程远等人的情况下，而借着来上京寻范建的借口，上京抱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