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喝的虾仁粥,是妈妈一直喜欢喝的。”
“你先去吃,让吴妈给你盛大大的一碗,等你喝完我就出来了。”
“不嘛,吴妈放假了,粥是爸爸做的……”
“那让外公陪你吃。”
“不嘛,我要妈妈陪着吃。”
“你听不听话?不听话我可打你屁股了!”
哇……康康吓的哭了起来。
这时,李旭锋走了过来,他拍着康康的小手安慰道:“乖,我们留一碗给妈妈吃就可以了。“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我摔门出去了。
之后,他和康康一前一后的走到我面前。
他说:“别影响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住嘴,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快滚到那个女人身边去。”
“李妮,就让我们心平气和过完这两天好吗?亏欠你和孩子的,我无力偿还,只有等到来生再报……”
“我不想听。”当时的我,没有察觉到他的弦外之音。
家里的空气一直凝固着,爸爸不知什么时候也出去了,二个小时后,李旭锋出去,当天晚上没回来。
我的心,碎了一地,这是他第一次彻夜未归。
还有一天就离婚了,他都等不及,那个女人,应该在他怀里偷着乐吧?
到了约定离婚的星期一,李旭锋还没有回家,却有一个男人拿着份文件让我签字,文件正是离婚协议书。
那一刻,我泪崩了,他不想见我,这是我先能想到的事情。
泪眼蒙胧的看着上面的财产分割,大部份都给了我,三处房产和两辆车子,餐馆和公司他都没有要,只是要了家里的一半存款和他自己的培训中心。
“他为什么要委托你来?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民政局的。”
“他很忙。”律师说。
“有比解决夫妻关系还要紧的事吗?”我问。
“我不清楚,他只是说你们已达成了一致意愿,所以让我来。”
“哦……好吧,我成全他。”手颤抖着欲在离婚协议上面签字。
就在我要签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停住了,笔一下被我摔在桌子上。我开始拨打他的手机,但他没接。
李旭锋,你也太过份了吧?就算我们要离婚,也不应让我显得这么低下吧?曾经的夫妻,在最后关头需要隔阂成这样吗?
“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不签!”这是我对律师说的话。
“李女士,这些条件都是对你有利的,如果不签,以后……”
“以后怎样?这也是他说的吗?”
“不是,作为律师,我有义务要提醒你。”
“你回去,我还是那句话,他不回来我就不签!”
“好吧!”律师无奈的走了。
之后,康康由吴妈和爸爸照顾着,我终日以泪洗面呆在房间。
一个多月了,李旭锋没有露过脸,电话也没打过一个回来,东西也不见来收拾,几次梦到他回家,我抱着他泣不成声,梦醒了,我会甩自己一个耳朵,开始诅咒自己。
某天,公婆把电话打给我,问李旭锋为什么都不接他们的电话?我稍稍有些意外,便带着康康过去奶奶那边。
见我爆瘦的脸,陈姨和姨父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康康对他们说:爸爸要和妈妈离婚。
“李妮,倒底怎么了,快跟我说!”陈姨紧张的问。
“他外面有女人了,他想和她在一起,提出和我离婚。”这时,我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可能,你瞎说,我的儿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今天说从美国回来,可我们到机场没接到他,以为他回你们的家了。”
这时,姨父说:“先别急,等他回来再说,我看妮子说的不像有假,他要是敢带女人在美国乱来,我饶不了他。”
说完,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培训中心。
电话中李旭锋的合伙人告诉姨父,说李旭锋临时有事,回不来了,要过一段日子才脱的开身。
姨父问他是什么事?为什么要去美国那么远?如果要出差,不是应该去法国吗?
李旭锋的同事结结巴巴的道:很重要的一次出差,培训中心能不能得到发展,就靠他了。
这时陈姨问姨父:他当初走的时候对你是怎么说的?
姨父想了想说:就是让我们保重身体,有时间多去看康康,说他出差去美国,时间说不准……好像当时不止他一个人去,身边还有人。
姨父的话,让我的心又重新死过去一次。
陈姨说:刚才小刘也没说他有同伴啊1
姨父想了想说:旭锋的同伴是男性,我听到他在旁边说话……只是我不明白,什么差要出这么久,连公司都没管了。
“我要去美国找他!”我说。
“不行,你没出过国,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讲英文,不能去,再说,我们没有地址。”姨父说。
我沉默了,因为姨父说的话正中我的软肋,第一我怕找不到他,第二我怕找到他时,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笑盈盈的女人。
回到自己的家,我思索着该不该去美国?李旭锋的一些反常行为还是让我渐渐起了疑虑,如果他真的急不可耐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为什么连一天都等不了?之前他那么爱我和康康,为何现在离开一个多月可以对儿子不闻不问?
我问爸爸,李旭锋对餐馆和公司交待了没有?他说没有。
忽的,不股不详之感漫布我的全身,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虽然猜不透他在干嘛,但一个人若在极短的几天内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习惯和性格改掉,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美国对我来说,就是一座恐怖之城,我没有勇气单枪匹马去闯荡……
没办法,我只有去到李旭锋的培训中心,向他的合作伙伴小刘继续打听他的消息,小刘推说不知道,我质问道:“你理解家人失去他消息的焦虑吗?你理解孩子哭喊着要爸爸的无奈吗?出差不知道地点,说的过去吗?”
在他们面前,我从来都是一个贤妻良母形象,今天的我,让他大为吃惊,同时也让他面露难色和不安道:“其实,他去美国是有另外的事,我怕你承受不了真相……”
他的这句话,证实了我心中的所想,于是我问;“不管是什么,我都承受的了,你告诉地址,我明天就过去。”
小刘狠狠的抽了根烟,手不停的揉着脑门,当烟吸到半根时,他忽然把烟头用手掐灭,一点都不觉得痛,然后他站起来说:“我打个电话,然后再回答你。”
他的庄重表情,把我吓懵了。
之后,他去到别的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但不像是打给李旭锋的,隔着一层玻璃,我好像听到他在用英语交谈。
十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先去订机票,订好机票我再通知你!
好,谢谢!我说。
小刘说:弟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挺住,生活之所以艰难,就是因为它有很多不确定性,我相信你能……
他的话,又让我联想到李旭锋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于是我说:你放心,我不会糊来的。
次日,我告别公婆和爸爸、康康,随着小刘一起登上去美国的飞机,坐在机舱里,我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但就是没想到李旭锋已是一位病入膏荒的恶性肿瘤患者,当我见着他时,他正趟在病床上,眼睛闭着,呼息很微弱,身边有个女人在陪着,而那个女人是……霜霜。
见我忽然出现在门口,霜霜吓了一跳,尔后她拎过我手中的行李,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光盯着小刘,然后对我说:别太伤心。
“他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告诉家人,让他一个人在异国的医院受苦?”我拉起李旭锋干枯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他知道不让告诉的,他自己也没想到,现在连回国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意思?他的病好不了了?”
“在保守治疗!”
“这是美国,胃癌也治不好?”小刘问霜霜。
“发现的太晚了,医生说只能保守治疗,可看他最近几天的情况,很不乐观!”
听到霜霜的话,我悲痛欲绝,才知道他所说的什么女人,什么离婚,全是假的,在他最需要我的时间里,我却在恨他,埋怨他……
摸着他削瘦的脸和光光的头,我不敢相信这是一直陪伴着我的李旭锋,我的老公,我最心爱的男人……
守在他的病房,我声俱泪下的对他讲述我们的故事,家人对他的想念,可时过两天,他都未能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第三天,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我再也支持不住打击的昏了过去。
之后,家人都来到了美国,所有的人都来了,挤满了李旭锋的特殊病房,我趟在另一张病床上,想起来都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