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诗怡的表情又僵了一下,然后笑着目光躲闪了一下:“画得……挺可爱的。”
林惟故走过去,一手很随意地拈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跟着也笑得特别温柔:“是啊,当时觉得可爱想放办公室,她死活不让来着。”
钟诗怡脸上的笑又是一僵,她顿了顿,然后抬手去拿另一幅画:“倒是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啊?惟故哥,画得这么好看。”
“哪里,”林惟故一面把手里那幅画放回去,一面笑着跟她说,“她在我眼里,可比这好看多了。”
这话一出,那头的钟诗怡就又是一僵,她盯着画看了几秒,轻轻夸了一句:“是真的挺好看的。”抬手有些乏味地把画放了回去。
她微微侧身,轻轻地开口问林惟故:“惟故哥,你跟嫂子……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林惟故笑了一下,回答:“这个说来话长,总的来说,我看上人家,然后很花了点功夫追到手了。”
钟诗怡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林惟故问她:“诗怡这么优秀,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才对。”
钟诗怡捏了捏手指,然后像是坚定了一个什么想法一般,她抬起头来,水雾一般画了精致眼妆的眼睛看着林惟故,语气坚定无比:“可是,我不喜欢他们。”
林惟故眯了眯眼,然后跟着像是一个包容的大哥一样浅笑了一下,安慰她:“难说,你嫂子以前也不喜欢我。”虽然现在也没有很喜欢就是了。
“你还年轻,日后总会遇到合适的。”他如是说,仿佛完全看不到看不懂钟诗怡的心意一般,轻巧略过。这让听着一群人的谋略和自己内心叫嚣的声音想主动出击的钟诗怡彻底使不出任何的办法来。而这种感觉令人格外不爽。
隔了会儿,空气中的尴尬寂静有些令人沉闷,林惟故主动开口说让她自己随便看看,他要处理几个文件。
那头的钟诗怡只好乖乖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等着,翻看着无聊的财经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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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在茶馆被领到林母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受宠若惊,拘谨地说不出个话来。
她先是把她那件没穿过几次的上千块钱的黑色呢子大衣小心翼翼地脱下来,挂在身后的衣架上,然后满脸堆着笑,转过来和林母打招呼:“亲家母,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那头林母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淡,她先是用茶杯盖撇着抿了一口茶,然后优雅又缓慢地放了下来:“你不用这么客气。”
那头陆母又是憨憨一笑:“我这不是有些日子没见,不自然……”
“反正,”林母在那头幽幽地打断她的话,冷不防地插.进来这么一句,“很快就不是了。”
陆母反应了一会儿,似乎都回味不过来她这句冷不防冒出来的话:“啥意思……”
林老太在那头稳了稳,正襟危坐又格外高傲地有些俯视般地盯着陆母道:“你女儿过去那些事儿,你肯定都知道吧?那会儿你可是她监护人。”
陆母一下子脸和手因为受到惊吓以及出乎意料,猛地颤抖着抽搐了一下,跟着脸色刷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啦换啦~
距离抖大大招的日子越来越近辣你们开心嘛!:)开星呀!
哈哈哈晚安啦~
☆、第66章
隔了会儿,她似是没有听懂一般,意识到该要掩饰自己的反应,陆母笑了一下,脸色依旧发白:“亲家母,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别听外面那些风……”
陆母面色依旧冷淡得可怕,声音里仿佛也结了冰:“没人说,有人直接寄了视频给我。上面有陆心,有你,这总赖不掉了吧?”
陆母嘴无意识地一开一合,终于面如土色,低下头来,然后彻底闭上嘴默不作声。
林母看她这幅样子,茶也不想喝了,直接步步紧逼:“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想的?别以为拖着就了了,这事儿没完。你可想好了,我的时间金贵得很,没工夫跟你在这耗着。”
陆母的肩因为气弱而耷拉着,脸上沟壑纵横,相比保养得当的林母,气势上就输得彻底。她嘴唇翕动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说:“这事儿惟故也……”
“是,他也知道了。你们别以为扒着惟故就能落下什么好,我跟你说,这么拖下去,只会让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之前还想着让两人赶紧给生个孙子,这下真是幸好没生,不然,生下来就有个不干不净的妈,孩子还能长好吗?”林母在那头直接打断她说道。
隔了会儿,林老太太似乎是宣泄出了自己心中那股恶气,然后她又用“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经典计谋,接着软下声音,带着妥协的意味说道,“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吧?前阵子理财公司那边说凤凰路那里给我盘下了一家店面,做金银首饰生意的,加上库房的货,大概超五百万,这可是直接坐进去就能当老板的事。陆太太,我希望你能从大局着想,这笔买卖,于你而言,这辈子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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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到了那个半山腰位置的别墅区的时候,周洋特意出来接应了他们一下,带着他们跨过了隔离带走了进来。
陆心简单介绍周洋和她带的那个实习摄影记者认识,然后三个人一面往进走,一面就听着周洋讲述大致的情形。
“死者是4月6好早晨才被发现的。5号晚上郊区暴雨,电路故障,第二天才修好。来打扫的清洁工阿姨闻到地下室有恶臭味,以为是流浪猫狗跑进去死了尸体发臭,打开门,才看到这个女子的尸体。
“法医鉴定说,该女子的确切死亡时间应该是4月2号凌晨,”周洋抬手指了下左侧的走廊示意他们走那头,接着说,声音都冷了下来,“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凶手在该女子死后,打开了安装在地下室的制冷系统,一直维持在一个零下的温度,尸体腐烂程度较低。直到5号停电时间过长,冷气散开,才被人发现。”
那个年轻一些的记者听着,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他仍旧是哆哆嗦嗦地跟着,拍了几张可供选择使用的照片。
陆心脸色也很不好看。周洋似是料到了一般,侧过头来看她,声音里满是凝重和笃定:“陆心,你还记得半年前我们在B市市郊查的那个案子吗?作案手法,处理手段,跟这个案子都极其相似。”
记得。陆心也抬起头来看周洋。她当然记得,那个时候这个案子闹得满城风雨,网上舆论一波刮过一波,舆论风向变了又变,反转无数。有人说是囚禁性虐杀人,也有人说是根本就只是圈内人为了搭上有权有钱的人玩□□过头致死的。直到热度退散,这桩案子的关注度渐渐降低,但嫌疑人的锁定依旧广泛而困难。
陆心表情有些凝重,周洋这时刚好领着他们穿过了走廊来到了地下室,那里做了各种标记和封条还有隔离带,她看了一眼,摄影已经在那边开始拍了,陆心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
周洋跟她站在一排,声音有些刻意压低,“其实之前在C市也有一起。幸运的是,受害者幸存了下来,获救了;然而不幸的是,因为非人的虐待和殴打,被害人的精神状态受到了极大地损害,已经精神异常,问询调查在这里几乎不可能了。原本我们是没有多想来着,但是昨天开会的时候经分析,三位受害者都是20岁左右,身材面容姣好的年轻女生,都参加过地方操办的模特大赛,而且,从尸检和体检结果来看,三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性虐待和殴打,但都没有经过‘强.奸’这一罪名最直接的方式凌.辱虐待,那就是性.交。鉴于这一点特殊之处,上头决定成立专项组,三案并案调查。”
陆心听着,眉头越蹙越深。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周洋:“第二个案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新闻少之又少?”
周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那时候你刚好在国外,出于对幸存者的保护和隐私,上头力压不少新闻报道。”
周洋这么一说,陆心就想起来了。应该是她正好结婚那个时间段,紧接着就是她去塞班度蜜月。这么一联想……原本应该相隔甚远的三个市,就这么离奇地被三桩案件给绑在了一起。
陆心皱着眉,看着地下室周围阴暗恐怖的气氛,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偏头问周洋:“所以现在死者的尸体是在哪?”
周洋回她:“都办手续转移到省里了。陆心,这个案子可不小,现在不能报。破案只是早晚的问题,但你知道的,现在只给观众一个完全真实的现实新闻,就会有人煞有介事地阴谋论引导舆论风向,甚至有人杜撰结局破案结果来黑。所以希望你单报今天这个案子的进程。”
陆心表示理解地点头,她转了个话题问他:“你之前说的在酒吧那事儿,就再没后续了?”
“能有什么后续?”周洋无奈地耸了耸肩,把帽子拿下了又重新戴了一下,“除非大老虎再主动把爪子伸在我们的钳子底下,或者露出点其他蛛丝马迹,好让我们有迹可循。这事儿没准,上头都不让查,最近这些案子堆得可不少,那只能是不查。”
陆心跟着有些气馁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郁积在了心底里。她自己还想不通呢,跟着反过来安慰周洋:“没事的,反正总有一天犯人都会落网,案子也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周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让自己消化一下陆心的安慰,他转过头来看陆心,沉着脸问她:“决定了?这案子你真跟?这可没个准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什么时候才能让凶手罪有应得。”
陆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反正这个案子我也有很多专业上的东西要请教法医的。得出差一阵是吧?什么时候动身?我准备准备。”
周洋低头看着她,只觉得此刻不打趣逗骂,都为了心中一个共同的目标和他一起暗暗努力的陆心,真是让他燃起了久违的那种热血感。
他不自觉的对着陆心,声音都放得柔和而关切许多:“这一趟起码得半个月,而且每天都得奔波,你可要想好了,提前跟家里人打好招呼。”
做完初步调查了解,刚走出别墅,还没走远,陆心兜里的手机响了响,她看了看上面是陆母,没有直接接。摄影记者小李看她似乎有些介意,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去另一头采景,然后走开了。
陆心接起电话来,林母的声音瞬间就飘散在她耳边,她先是把她没头没脸地骂了一顿,最后来了一句结案陈词:“现在好了吧?啊?!早跟你说生个孩子生个孩子,这下让人轻轻松松抓着把柄。我这老脸哟,都给你丢尽了!”
说到最后,竟然还带上了一点委屈至深的哭腔和鼻音来。
陆心冷笑了一下,发现嘴角都没有牵起来,心中有数了:“她找过你了?”
“岂止是找过了,我这老脸啊,可是被人家扔在地上踩遍了!”陆母捂着胸口,声音里仍旧是愤愤不平的,“罢了罢了,既然这样就算了吧。咱也不死倒贴别人了不是,你……”
陆心轻轻嗤了一声,直接问:“你就直说吧,收了人家多少钱?”
“你!!”陆母明显被她梗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拆穿还是被林母侮辱过后又被陆心这样明指出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她一面呜呼哀哉地长吁短叹着,作势就要死要活,“哎哟哟!你看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哟……生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心的表情连变化都没有,只是她连嗤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是啊,就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替你们的陆扬赚够了生活费;就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被你一次一次卖出去,上次是林惟故的房子,这次是什么?能让你舍得放掉林惟故这么个摇钱树,数目肯定不少吧?
“对不起啊,瞧我,都活忘了。我是个什么呢?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以为自己能在你们眼中活出个人样来。
“这错我不会再犯了。明知不可能还做无畏的挣扎,执念又是何必。不过,钱是你们自己收的,日后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至于离不离开林惟故,那是我自己的事。”
她说完,好像没有听到陆母在那头各种难听的破口大骂,抬手就挂断手机,然后戳了好几次才找对地方,像是一个背着垃圾徒步穿行荒漠的乞丐,终于得以赦免卸下身上的垃圾包袱般地,陆心颤抖着指尖,将那个一个字的备注的名字拖入了黑名单。做了一个,后面也就顺畅多了。她顺带连陆扬陆父的号码也通通拉黑。
做完这一切,心情居然异常舒畅起来。
陆心觉得倦极,像是终于拼尽全力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踏完最后一步,便再也无法多挪动一步。她缓缓蹲身下去,双臂抱着膝盖,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手里的手机震了震。陆心直接接通,贴在了耳边。
林惟故低沉平缓地声音就流淌进她的耳朵里,像是一股温泉一般,浇筑她此刻干涸冰冷的身体。
他听着她有些恹恹的声音,轻声问:“累了?”
陆心刚准备应,竟然有一股几乎止不住的酸涩和委屈想要冲破她的胸膛和眼眶而出,就连那已经冲到喉头的呜咽都差点没忍住。陆心把电话拿开了一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回来,只撑着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林惟故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足够让他思念好一阵子。他轻轻开口,问她:“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做给你吃。”
陆心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种种:林惟故给她脚上药,林惟故给她煲汤喂饭,林惟故给她讲故事……而这些场面几乎压倒她。她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明起来。
想了想,陆心埋首在臂弯里,软着声音说道:“想吃面条,带着热热的汤,不要葱花不要香菜,要放两片精牛肉才好吃……”
“好。”林惟故在这头听着她软软的,不刻意撒娇却总能恰到好处将他融化的声音,捏了捏眉头,看着钱包里她的相片,只觉得这一场大战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累那么孤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和人设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