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都没有。
后来,顾清夕办理了转学,回了乡下外公外婆家里,在镇上的小学继续学业。
刚回到乡下的这一年,是顾清夕最寂寞的一年。
外婆身体一向不好,常年需要喝中药,和清夕说话,不超过三句就开始数落清夕的父亲,如何如何,话语有时候甚至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每当这时候,顾清夕总是默默地听着,不附和也不反对。
外婆家除了清夕,还有清夕舅舅的一儿一女,清夕每每看到外婆对表哥表姐温声细语,对自己却要么是数落她忘恩负义的父亲,要么是客气疏离的话语,心里都十分羡慕,甚至有点嫉妒。
也许是顾爸爸的事她一时还难以接受,也许因为换了新的环境,她变得不爱说话起来,本就因为顾爸爸而对清夕有些意见的外婆因此更不喜她。
表哥表姐比她年长好几岁,又加上清夕自我封闭,见面也只是客套的问好。
在学校,顾清夕没有半点人缘基础,再加上她表现得性格孤僻,被渐渐地孤立。
唯有性格豁达喜好钓鱼的外公,待清夕还算是亲近。
顾妈妈出于长远的考量,在城里找了新的工作,每年只有寒暑假会回来看女儿。
陪着顾清夕撑过这最难捱的一年的,是陈风的信。
最初,清夕每周给陈风写一封信,信中什么都写,身边发生的趣事,她的烦恼,她的心情,甚至解决不了的数学难题也会誊抄一遍丢给她,陈风的回信一般在三天后送到,她会在信中给清夕提出的那些问题作出中肯的建议,她会在信中给清夕誊抄的题目认真地写出解题步骤,也会写一些她那边的人和事,两人共同的同学,一起去过的地方等。
后来,顾清夕比原来开朗一点了,她开始交新的朋友,有新的爱好,两人的通信,便从一周一封,变为两周一封,三周一封……最后,稳定在了一月一封。
这样,想说的话积攒得多了,信封便越来越厚了。
除了写信,顾清夕还有另一种方式来和陈风‘交流’。
顾清夕买了很多薄薄的手绘纸,专门用来画记忆里的陈风和顾清夕。
她设计了两个Q版人设,一身红色斗篷的眼睛像黑曜石般漂亮的Q版小人叫橙橙,着淡蓝色素雅长裙的淑女模样的Q版小人叫西西。
顾清夕编织着橙橙和西西的故事,以现实中顾清夕和陈风之间发生过的事为蓝本:
初见,红色斗篷的橙橙递给伪淑女西西一盒西瓜霜含片,西西旁边的内心独白写着:这个傻瓜真好骗*^__^*
西西考试考了六分,趴在桌子上哭的好伤心,红衣橙橙一脸傲娇地坐在旁边为她分析试卷上的错题。
少年篮球比赛,橙橙终于脱下了万年不变的红斗篷,换上了红白相间的球服,橙橙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淡蓝连衣裙的西西在观众席为她喝彩。
橙橙抱着一把吉他神色痴迷,西西坐在钢琴前投入地弹奏着,旁白写着,橙橙:我以后要做一个流浪歌手,还要组建乐队,我要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歌声。
……
也有一些是顾清夕脑补的画面,比如橙橙端坐在书桌前,在台灯柔和的光亮下写着一道数学题的多种解法,旁边摆着绘着缩小版西西的信封等。
顾清夕对于这项工作乐此不疲,每一帧画,她都力求精细,不计时间不计成本,一个场景,她甚至可以画几十遍,最后只保留自己最满意地那一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早点发╭(╯ε╰)╮
ps:码这一章的时候,我都被夕夕萌化了(捂脸)
☆、杏花初
大学开学前夕,顾清夕因为家离学校近,仍然任性地窝在家里。
洗过澡后,顾清夕裹着浴袍,踩着家居鞋,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门便看到一只塞的满满当当的超大号行李箱,那是顾清夕今天下午收拾出来的大学住宿需要的生活用品。
顾清夕看了眼那两堆行李,移步到近两米高的储物架前,踮起脚从最高层的储物格中摸出一个铁盒。
然后,回到行李箱前,拉开侧拉链,将铁盒塞了进去,拉上拉链。
过了一会,似是觉得不妥,她又将刚放进去的铁盒拿了出来。
过了一会,又放进去……
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泄气地将铁盒搁在了旁边的书桌上,人蹲在地上发呆。
呆了也许有几秒,或者几分钟,顾清夕终于调回正常模式。
打来笔电,习惯性地挂上Q/Q,顾清夕本来想刷个剧,看到屏幕右下的企鹅荡漾地才懂着,点开来,才看到是陈风和陆衡分别给她发来两条消息。
顾清夕率先点来陈风的对话框。
两条消息,第一条只有两个字:夕夕,第二条是:我明天去车站接你。
顾清夕所在的县城客运站有一趟直达Z大附近车站的巴车,每天有早晚两班,车程一个半小时。之前陈风在知道顾清夕被Z大录取后,专门和她电话聊过交通的问题,并且作为过来人,给清夕提了很多实用的建议。
顾清夕之前说过,她会在开学那天才去学校,并且听从了陈风的建议,搭乘巴车去,所以陈风知道她的行程很正常。
但顾清夕还是下意识地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搞定。
陈风很快回复:不麻烦,你跟我见外什么。
顾清夕敲动着键盘,在输入框中输入:‘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难道还怕我走丢。’,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又删掉改成:还是不用了,我东西不多……
然而这边清夕还没斟酌好用什么理由拒绝,陈风那边便有了新的回复:那就这么定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下,明天见。
顾清夕:……
顾清夕扶了扶额,她怎么觉得有点头疼呐。
她拒绝陈风,一方面是不想两人有太深的牵扯,以免她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另一方面,假如陈风明天带她家那位一起去,她……
虽然在填报Z大志愿的时候,她就有了心理准备,既然选择来陈风所在的大学,那么被虐就是迟早的事,甚至她是找上门去求虐的。可是临到阵前,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想退缩。
就像她小时候排队打预防针,每次快要到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从前排偷溜到队伍的末尾,迟早都是要痛一回的,她却总想着如何拖延让痛苦来得更晚一点。
过了一会,顾清夕打开备注为陆衡的对话框,前几天她拜托了陆衡帮她留意一下Z大附近有没有适合她做的兼职,陆衡的消息也是关于这方面的,说是Z大东门正对着的商业街上有一家情侣西餐厅,这家西餐厅他家里占一点股份,里面也有几个Z大的学生在做兼职,福利很是不错,他可以介绍她去。
陆衡是顾清夕在复读班的同学,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据说他本来打算在国内混完高中毕业,就去祸害澳洲人民的,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高三结束后忽然想考国内的大学了,便报了顾清夕所在的复读班。
在顾清夕看来,这位陆衡同学还是挺认真刻苦的,他本来坐在顾清夕的前座,后来为了方便向顾清夕请教问题,向班主任请示调换了位置,成了顾清夕的同桌后,他更是努力了,向顾清夕请教问题的频率也比以前高多了。
今年高考,陆衡的考的还不错,超出本科二批分数线四十多分,这个成绩相对于他的基础来说,已经很大的飞跃了。但这位富二代,在关键时刻又开始不靠谱了,据说他又对经商感起了兴趣,准备休学经商……
顾清夕:“……”反正人家有钱任性= =
陆衡人脉很广,他曾经跟清夕说过,以后找房找工作之类的事情,解决不了的都可以找他,顾清夕想着自己高三的时候没给他讲解过一百道题也有两百道题,也没收过一分钱家教费,便也没跟他客气。
当下,顾清夕对着电脑屏幕思索片刻,回复到:谢谢你,不过我想等我明天去过那里之后再决定,么么哒。
***
第二天,当顾清夕拖着巨型行李箱,背着双肩包的身影出现在Z大附近的汽车东站时,她看到了一年未见,更加清丽动人的陈风,和……一个她不大想见到的人。
不得不说陈风的眼光还是很好的,男票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高目测一八五朝上,就算以顾清夕对于陈风的事上格外严苛的标准来说,这样的硬件条件也是过关的。
顾清夕凝视着两人交缠的双手,心头微微一涩。
过了一会,她腾出一只手来,伸到男生的面前,笑容清甜:“你好,我是顾清夕,陈风最好的朋友。”
☆、梅花过
大一开学不久,顾清夕便被陈风拉着去参加老乡会了,因为Z大是本省的大学,所以来自本省的学生就相对较多,因此参加老乡会的人数也较为可观。
陈风说,夕夕,有看得上的告诉姐,姐去给你说,保证没有不成的!
顾清夕斜睥了她一眼:陈小风,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了→_→
陈风哈哈笑着,顺势搂了搂她的腰:只给你一个人做。
然后和一手牵着男票,一手牵着顾清夕,三人说说笑笑走向烧烤摊。
所谓的老乡会,便是在Z大美食街上口碑最好价格也相对实惠的烧烤摊举行,G省的学生人数众多,因此办个老乡会占了五六张桌子。
初秋的夜里,天气还带着点炎夏的闷热,夜再深一点,穿的较少的女生便会觉得有点凉。陈风注意到顾清夕搓手的小动作,便脱下了自己的薄款浅蓝小西装外套搭在清夕的肩上。
顾清夕捂着肩上的衣服,转身有些呆怔地望着身旁的陈风。
陈风笑道:“穿着吧,我里面穿的是长袖,不冷。”
她刚这么说,坐在她另一边的男朋友便看了过来,朝顾清夕友善地笑了笑。他今天图凉快穿的是短袖,此时却有点后悔没带个外套了。
吃过一轮烧烤后,新点的食材还没上,许多男生便开始有些躁动起来,说过几个内涵的段子以后,有人提议玩游戏。
大学生聚会时的游戏,大概从很多年前开始,便逃不出真心话大冒险这个圈子,就算有形式上的变化,但本质上也还是变形的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经久不衰,自然也有它盛行的道理,不过此时的重点是,这个玩滥了的游戏依旧被提了出来,并且因为没有什么别的可与之抗衡的提议,这个游戏依然被一桌的大多数人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