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丙盼一听就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赵忠媳妇的娘家来投靠她,人太多,超过村里规定的限额。而她女儿婆家,也就是黄家,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亲戚不少,虽然现在那名额没有动用,但是却也是不愿意分给别人的。现在,她不仅打主意到她头上,想用她手上剩下的四个名额,还想把她娘家侄女放在她家,让她帮养。真是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脸,真是什么都敢想。
“婶子,你说笑呢?我哪有什么妹妹呀!”丙盼语带讽刺。
赵忠媳妇见她油盐不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忍了那么久,“慈祥”的面具再也戴不上了,直接露出了无赖泼妇的面孔:“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关定志!”顾丙盼冲屋外叫了一声,关定志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帮我送送婶子!”她没有理会赵忠媳妇的叫骂声,对关定志吩咐着,对待这种人她应该一开始就把她赶出去的,平白浪费她不少时间。
关定志楞着一张脸,架起赵忠媳妇就往侧门拖,把她扔了出去,“嘭”地关上门。终于清静了,他早就看不惯这女人了,一进来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真是令人厌烦。要是他,连门都不会让她进,更不会跟她扯什么嘴皮子。
顾丙盼在屋里还能隐隐听到赵忠婶子在门外扯着嗓子的叫骂声,嗤笑,她看起来就那么好说话?哪个阿猫阿狗都敢打主意到她头上?
几天后,当丙盼带着小贤到村中心散步的时候,两个女孩一脸不善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顾丙盼?”一个脸上长了几点雀斑的女孩站在她和小贤面前。
这女孩顾丙盼从未见过,应该是村里哪家人的亲戚吧。
“问你话呢!你哑巴呀!”那女孩身边一个竹竿一样细瘦的女孩推了推她。
顾丙盼没想到她们突然出手,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压倒小贤。幸好顾丙珍突然出现,扶了她一把。
“你们谁呀?怎么突然推手!”丙珍怒视那两个人。
“哟,你谁呀,我们跟顾丙盼说话,又不是跟你说话,多管什么闲事!”那雀斑脸女孩,没有丝毫歉意。
“对呀,你谁呀?和这恶毒的女人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那细瘦的女孩叉着腰,吊着嗓子,一脸鄙视地看着她们。
“你们是赵忠媳妇娘家侄女?”顾丙盼已经猜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和赵忠媳妇的脾气那么相似,肯定是她那天提到的侄女无疑。
“对啊,我婶子都求你了,你都不舍得帮!赵树哥原来还帮过你家呢,你怎么能那么忘恩负义,真是恶毒!”那细瘦女人指着丙盼的脸破口大骂。
她们几人的争吵,吸引了正在村中心活动的村民。自从村里停电之后,大家晚上都不想待家里了,村里的太阳能路灯还能正常工作,特别是村中心那几个比较大的太阳能路灯,把村中央那一片照得亮亮的,大家晚上就自发地集中在那。
“你瞎说什么,村里谁不知道,是赵树说要带济仁叔带回来的几个学生去山里,后面竟然丢下那些学生,自己跑回来了。等天黑了,不见人回来,赵树才带人去找的!济仁叔不怪他家就好了,现在还敢来邀功,脸皮真是厚!”丙珍最是气愤,这赵家人真是可恨,前天还来她家,说要她家帮忙担保几个人,她拒绝了。那赵家人在她家大闹了一场,还把她爸气得现在还躺在床上!现在还颠倒是非,污蔑丙盼姐,真是可恶!
顾丙盼拍了拍丙珍的肩,一巴掌拍在那细瘦女人的脸上:“你给我记住了,这里可是顾家村,不是随便哪个地方,你想要在这里生活,得把你那尖牙利嘴改一改。不然你可就真的知道什么是恶毒了!”
细瘦的女人被顾丙盼一巴掌打得吓一跳,不是说这女人是什么大学教授吗?不是说她这样的人就算说她,也不会反驳的吗?怎么会动手打人?她一愣一愣的,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雀斑脸看着自己妹妹被打,心中生怯。可是四周那么多人看着她们,如果她们就这样回去了,岂不是要被人看不起。
雀斑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喊地就哭了起来:“打人啦,打人啦,顾家村人欺负人呀!”她这话一下就把那些围观的村民扯了进去。
“这是在干什么!”顾丙泽的声音石破雷惊,他可是逃犯,村民迅速四散。细瘦女人踢了踢坐在地上耍泼的妹妹,这男人可是杀过人的!
第三十九章
细瘦女人拉起雀斑脸,掉头就跑,就跟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抱抱!”小贤看到丙泽身后的“鱿鱼”,兴奋地向他伸出双手,要抱抱。自从他能自己走路后,就不怎么喜欢叫别人抱他了,有时候丙盼抱他,他还会不开心地嘟着嘴巴。
鱿鱼似乎也没有忘记只见过一面的小贤,开心地跑上前,一把抱起小贤,把他朝天空抛了起来。把丙盼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想上前接住他,就看到小贤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入鱿鱼的怀里了。还没心没肺地搂着鱿鱼的脖子,叫着“还要,还要”。
“放心,不会摔到他的。我从来没见过鱿鱼那么开心,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贤。”丙泽看着脸上的笑都要比向日葵都要灿烂的鱿鱼,安抚着饱受惊吓的丙盼。
“这些子泼妇,你下次不用那么忍气吞声,见一次打一次,有什么我帮你兜着!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他的声音有点大,让那还在附近竖起耳朵偷听的赵忠媳妇身子猛地一顿。要是早知道那死女人有丙泽这个凶煞做靠山,她是怎么都不会打她主意的。可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人都得罪了,这时候退后,她岂不是认怂了?她咬咬牙,妈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她就不信,她斗不过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女,就算有丙泽做靠山又怎么样,她只要不明着找她的茬,他能奈她何?她完全忽视了丙盼还有一个作为村长的亲叔叔,不过就算她想起了,也不会害怕,顾济民那个软柿子还不是任她随便拿捏。
当丙盼还在为他的话感动的时候,丙泽转过头,对着她身后的丙珍说道:“谢谢你!”
丙珍愣了一下,她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愧疚。她无数次想如果当时她当时没那么多顾忌,能够放开声,拼命叫喊,或许济阳叔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钻进牛角尖的丙珍脸色惨白,像一尊破碎的陶瓷娃娃一戳就散。她还没有从那件事情里面走出来,愧疚压得她少了以往的乐观与开朗。
丙泽是什么人,虽然不能说是有什么七窍玲珑心,但因为在狱中形形色口色的人见多了,对人心有很敏锐的洞察力,他一下就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心结:“没关系的,你也不想这样的,放心吧,他们会原谅你的!”他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无原则的圣父,只不过如果把他放到她的那个位置上,或许他也会那样做吧。毕竟当时下着雨,还是深夜,村里人大多都入睡了,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家,就算是她呼叫了,可能也是无济于事吧,甚至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也许是丙泽的话挑动了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丙珍的泪落了下来,慢慢地嚎哭起来。丙盼有点复杂地看着她蹲在地下嚎啕大哭,周围的村民已经散了,路灯下她哭泣的身影显得格外的令人心疼。她没想到丙珍心里埋藏了那么深的愧疚,更是没料到丙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换做是她,心底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埋怨吧。
一旁闹得正欢的小贤和鱿鱼被丙珍突然爆发的哭泣惊住人,两人面面相觑,胆怯地挪了过去。小贤轻轻拍着丙珍的肩膀,鱿鱼摸摸她的头,异口同声地说:“别哭,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丙珍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地歪在地上。丙盼上前一看,原来是睡着了。鱿鱼背着哭累的丙珍,丙泽抱着不时小鸡啄米的小贤,旁边跟着丙盼,一步步把丙珍送回去了。路灯下,几个人都没说话,静悄悄的,丙盼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丙珍能放下,希望明天一切都变好。
只可惜,丙盼的期望,只实现了一个,丙珍的确是从那晚上起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开朗,人也越加坚强了。可是,丙盼要面对的生活还是一团糟。
几天没有听到叔叔家的消息,顾丙盼自己找了过去。给她开门的是宝儿他娘,宝儿娘把门开了一条足够她进入的缝,迅速把她拉了进来,立马把门关上,一气呵成。丙盼被她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弄糊涂了。
宝儿娘没理会丙盼的一头雾水,直接拉到她的屋子里,屋里宝儿睡着了,宝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苦着脸。
“这是怎么了?”丙盼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