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源

源_分节阅读_7

    计划是帮助厉夏考上重点大学,决心是默默守护着她,直到她能找到幸福。林小寒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高难度的事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厉夏对学习是越来越不感兴趣,有一对掌握实权的父母,即使学习不好也会有个大好前程,还要努力拼搏做什么,所幸有厉夏母亲的坚持。已婚的异性恋女人在一起总是相互攀比的,官场上的女性更是如此,她们比较的也只有三点——家庭、老公、孩子。厉夏母亲的娘家和婆家都有点小势力和小财富,老公也绝不像那些有了钱就出去鬼混的男人,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唯一的头疼的就是女儿。长相出众的女儿一向都是母亲的骄傲,但只要说到学习,厉夏母亲的底气顿时就消失殆尽,一个处处要拔尖的女强人,怎会允许女儿在学习这么重要的方面差强人意?可怜的厉夏,只能抛弃了她的乐趣,艰难地在学习道路上行进。

    林小寒一想到厉夏以前偷偷收在衣柜里的化妆品和那面对书本哀怨的眼神,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可是厉夏哪里会知道,自己为了帮她所耗费的时间和心血。凭着厉夏高中时的成绩,考上二流大学都费劲。为了确保达到目标,她甚至向导师请假回家。那个时候她正在准备研究生的毕业论文,还有一大堆试验要忙着做。可是被导师寄予厚望的自己竟然借口身体不好想回家去写论文,要求导师批准假条,言语间还隐隐露出了威胁,如果导师不答应,她就休学,甚是退学。也许是导师看她身体确实不好,也许是导师觉得她年纪小想耍下小孩子脾气,也许是导师惜才,总之在她软磨硬泡之下,导师还是同意了。而面对厉夏的怀疑,她也只能说作为研究生能支配自己的时间。好在她父母只是本科毕业,不了解研究生的情况,当然父母也从没在学业上怀疑过自己。接下来的备考真的比写论文都难。厉夏拉下的课程太多,根本不可能在半年内补上。她只能阅读了历年来所有高考试卷和备考材料,从中找出出现概率最大的题型,一遍又一遍得教着厉夏。看到考完后厉夏那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她就知道,她成功了,但也该身退了。可没想到的是,在厉夏母亲的威压之下,厉夏的志愿居然是京华大学,当然,只要分数达到一本,厉家父母总有本事将厉夏塞入好大学的。

    再往后却没有想象中一起上下学的甜蜜,厉夏一进大学就带给了她痛苦的眼泪。认真说起来,她内心是早有准备的,就凭厉夏的外貌交往男友是迟早的事。大学前追厉夏的人也是前仆后继从没断绝过,但厉夏母亲那如雷达般无所不在的敏锐监视阻止了厉夏早恋的可能。如今虽说京华市离她们开源市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高铁路程,可毕竟厉夏母亲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厉夏如出了暖房的鲜花,一下子就扎进了“狂蜂浪蝶”之中。刚开始军训,厉夏的第一个男友就出现了。那时她林小寒还伤心地躲在被子中哭了几晚上呢。结果泪水还没干,就传来厉夏和男友分手的消息。她心情才要好一点,又听闻厉夏的第二个男友出现了。就这样,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了一段时间,她也总结出了规律,渐渐变得麻木了,只是气愤那些关于厉夏的流言蜚语。她初时还和那些乱嚼舌根的同学争辩,没想到反倒是厉夏不在乎地让她不要再浪费口水。而且厉夏一和“男友”分手就会跑来她这里过夜,同床共枕啊,她的小心脏扑扑乱跳,又是甜蜜又是伤感。甜蜜不消说了,伤感的自然是无法言说的暗恋。

    其实她也考虑过表白。可是厉夏对女生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相反,除了自己外,从中学出现大批追求者开始,厉夏和女生的关系就变得糟糕起来,到了大学尤其更甚。她偶尔甚至有种感觉,厉夏之所以愿意和她朋友,就是因为和别的女生关系太差。从这点上看,厉夏应该是异性恋。她当然不敢表白,生怕连朋友都没得做,这可是她唯一的朋友,怎敢去冒失去的风险呢。但奇怪就在于,为什么厉夏交往的男生都下场“很惨”呢?厉夏这咬人的怪癖是什么时候有的?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缺锌缺钙?书上说,缺这些微量元素就会脾气暴躁、爱啃咬东西。不过书上也说缺失锌钙,会导致智力低下、发育不良。厉夏不爱学习是因为学不进去,并不是智力有问题。而且厉夏这高挑火辣的身材是发育不良?怎么可能!最让她琢磨不透的是厉夏对自己的态度。当她是闺蜜?每回自己生病,厉夏在行动上的关怀确实很细微,但语言上可就从来没有温柔过。这也可以理解为嘴硬心软。但闺蜜间亲密的举动和私密的话语一概没有。不能在一起逛街休闲,还能解释为厉夏忙着谈恋爱没时间。那女生间的悄悄话似乎也从没听见厉夏说起。每回来她这儿过夜,厉夏就是暴躁地骂几句“前男友”,然后没事人一般,洗漱上床、玩手机、睡觉。就连对待自己所谓的男友,厉夏的态度都是很矛盾的。

    说起这个“男友”,林小寒十分无奈,她常对着镜子苦笑,镜中人的样貌比厉夏差远了,从小到大外人夸奖她的外貌都是用一个词语——眉清目秀。这也就是婉转告诉她相貌普通。而她这一米□□的身高却不足九十斤的身材,让厉夏常笑她是竹竿。这样的自己怎么就能招来“麻烦”?追求她的杨帆比她大五岁,却是和她一同进入大学的同班生。大一时她还小,自然不可能被人追。她也根本不会有恋爱这方面的念头。直到前年她十八岁,杨帆突然就冒出来开始追求她,那时她忙着回家去给厉夏补课,对杨帆的示好丝毫没有在意。再回到学校,杨帆越发对她殷勤。从小她身边就只有厉夏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的要求她是从来不会拒绝,所以她一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人。十分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想谈恋爱的意思,又尽量躲着杨帆,但一点效果都没有。杨帆反而更加频繁地发动了攻势,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很诚恳地说,看中的就是她一心做学问的单纯。弄得身边的同学,甚至是导师都以此来开玩笑。

    说起杨帆的长相和能力,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不错,一米七六的身高,白净斯文,本科毕业直接保送了研究生。而人品,据厉夏说,也是不错的。那时她想摆脱杨帆,但拉不下脸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就请“经验丰富”的厉夏去和杨帆摊牌。可厉夏回来竟然替杨帆说话,什么杨帆很老实的交代了家庭境况,父母都是老师,家境不错,又说杨帆也不喜欢混社会,将来一定是在校园做老师。还说她这种学霸对周围男人有种强大的压迫感,有人敢追算她幸运。所以厉夏的结论是此男不错,和她林小寒这个书呆子挺相配,可以试试。这话让她哭笑不得,心里添堵。一气之下,她索性不再去费口舌说拒绝的话。可为什么到现在大家都默认了杨帆是她男友?在汉语解释上,“不拒绝”和“接受”明明是两回事啊。不过这样一来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厉夏的态度来了个180°的大转弯,经常装作一本正经地提醒警告她不准逾矩,更不准同居或怀孕。现在的人交往同居什么的早已稀松平常,她的年纪是偏小,但也成年了,而且她已经是博士,学校方面也管不着她的私生活,最重要的是同居和怀孕根本是两个概念吧,以现在的技术手段,同居不怀孕轻而易举。厉夏这话怎么听都透出无比的古怪和——占有欲?她拿不准,难道厉夏只是当自己是发小兼邻居般来关怀的?太难解释了,没有任何切实的理论依据可以分析啊。

    每回厉夏躺在身边,林小寒都会想这个问题想到头疼。今晚因为发烧,实在没力气想太多。在昏昏欲睡之前,她强撑着用食指轻轻点了厉夏的鼻子,暗自笑骂,蠢货。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你的依恋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一觉睡到天亮,厉夏好心情地伸了个懒腰,摸摸还在熟睡的林小寒的额头,果然烧退了。她放心起床梳洗,出去买了早点回来,磨蹭着独自吃了早餐,见林小寒还在睡,顺手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又轻轻带上门,这才去宿舍换衣服拿课本,晃晃悠悠向校园走去。上完课后,才出了教室,高跟鞋上就溅上几滴污水,一转头,就见昨晚那个在小树林偷窥的丑女人正拿着拖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厉夏立刻火起,劈头盖脸将孟旸大骂了一顿。

    论口舌,孟旸可是远远比不上厉夏。当被骂到几乎无法忍受时,孟旸的拳头已经握起来。但这时人家厉夏已经出了气,一转身,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扭着腰肢,潇洒地走了。徒留下了孟旸直勾勾瞪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见没人来理会自己,孟旸只得咽下委屈,继续拖地,但是在她心中,已经将这个女人归于坏人的行列。快要清洁完时,耳边传来了几个学生的对话。“今早布告栏上贴出通告,这次去国外的交换生有厉夏。”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她凭什么!她学习那么差,名声也够臭的,校领导怎么想的?” “这里面肯定古怪和猫腻。” “哼,不就是些所谓的潜规则吗。”……

    古怪!孟旸别的内容没太听懂,但这个词她是确定知道的。坏女人有古怪,在京华大学。嗯,决定了,我一定要跟踪坏女人,好好调查!

    ☆、陷阱

    对于多了个“尾巴”,厉夏是一无所知,她现在正焦急心烦呢。对别人来说,“交换生”可能是巨大的诱惑,对她而言,就是倒霉催的。国人心中,去外面做交换生相当于在大学经历上镀了层金,所以名额还是很有诱惑的。京华大学因为曾经出过教授利用交换生的名额潜规则女学生不成被媒体爆料、引得教育部点名批评的事。至此后,校领导决定成立选拔委员会,公开选拔交换生。能去多少人,什么条件,通告栏上都会标明清楚,任由学生自己去报名。这次交换生要去的大学在欧洲某国,名头响亮,但这国家消费水准高,所以学校的要求有一点很委婉,就是你家得有钱。一年十几万的费用,对不起,学校可不会出的。就这一条挡住了无数学子的脚步。

    厉夏家是不在乎这点钱,而且她也去了,但那是无聊时陪林小寒去当评委选拔学子的,她只是坐在角落看点热闹。怎么她就榜上有名了呢?就她这英语都说不溜、还不知道该如何过四级考试的差生,哪有心思去国外待上一年。她天生语言就弱好不好。到底谁这么阴我?难道是林小寒以权谋私?这私谋得也太让人痛苦了。她当即气冲冲去了林小寒的宿舍。

    林小寒刚起床,正甜蜜地吃着厉夏给她准备的爱心早餐,突然被那“咚咚”地砸门声给惊了一下,确定是厉夏后,疑惑地放人进来,问,“满脸的怒气,什么事惹着你了?”

    “你你你,”厉夏急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交换生,是不是你将我弄上去的?”

    “我不过就是个博士,本来是要我导师当评委的,只是他因为一个校外的课题来不及赶回来,这才委托我去。随便加个人,我有那权力吗?而且说白了,我们这所谓选拔也就是走个过场。”林小寒惊讶地说,“你不知道?阿姨没和你说吗?”她口中的阿姨自然是指厉夏的妈,凡事只要扯上这位大妈,对厉夏而言就没个好事。

    厉夏忽然觉得头疼,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妈,那个学校的交换生——”才说了一句,手机那头就一通急吼,十分钟后厉夏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也弄明白了原委。她妈只不过是市卫生部的副部长,应该没这么大的势力,但架不住人家有朋友,她妈一发小兼同学的好友来开源市开会,自然少不了去见她妈,一顿饭吃下来,两人自然就谈到孩子,一听厉夏在京华大学,那发小立刻就说亲戚家的孩子也在京华大学,这次交换生的学校挺不错,但亲戚家的小孩想去美国,学校也答应下次去美国的名额有他,于是就放弃了。发小还怂恿她妈,说什么用钱换孩子见世面,家里也不缺这点钱之类的。她妈一听就心动了,打了电话给林小寒,听说小寒也去,当即拍板。然后委托发小去学校说情,发小是国家教育部的一名拥有实权的人物,和校长打个招呼还是有能力的。其后她爸也找了官场上的朋友,双管齐下向校长施压,校长扛不住了,干脆做了甩手掌柜,一切都推给了管这事的副校长。副校长磨磨牙只能应下这种没事就大吉、出了事只有他兜着的苦逼差遣。

    当然,更苦逼的却是她厉夏,能逃跑吗?就她这养尊处优、过惯了好日子的女人,如果违背了母亲大人的意思,她的经济来源可就岌岌可危。一想到这,厉夏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林小寒见她表情委屈,安抚说,“别担心,只去一年,还有我呢。你要真不想去,我替你和阿姨说说?”

    “别别别,就是因为你去,我妈才非得让我去。”厉夏举起双手告饶,“你不已经是博士了吗?怎么也做交换生?”

    “我和另外三个研究生是去做学术交流的。那所大学对于生物研究很有建树。再者,”林小寒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去国外旅游吗?”

    “旅游和上学一样吗?你知道我没有语音天赋,学了十来年英语还是那水准,老外那叽里呱啦的,对我来说像天书,真要了我老命。如果学习不好,回来丢脸不说,我妈也肯定觉得没面子,我还有好日子吗。”厉夏苦着脸,“我没有大志,就想平平安安混个大学文凭,走着我爸妈安排的路子,能够买最潮的衣服、最好的化妆品,高兴起来出去玩玩。就这点小小的愿望而已,老天爷都不让我安生。什么时候去?”她一向是反抗不了那就妥协,只是一年而已,身边又有林小寒这个超级学霸,混一年回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说不定换了“口味”,钓上几个外国男友,她这咬人的毛病就能好呢?可令她费解的是,中国的行政管理和外国一样吗?她去交流什么呀?她这专业明明就是给那些进来混日子的家伙所准备的,当然也正好遂了她妈为了给她将来铺路的心愿。顶着“行政”两个字,多硬气。

    林小寒不知她所想,见她陡然间又轻松起来,以为她想通了,笑着说,“不急,听说八月底才走呢。你可以好好准备。”

    厉夏能准备什么?照样吃喝玩乐,照样不断换男友绯闻连天。学校对于她这样的做派头疼不已,走后门的传言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学校给出厉夏能当交换生的理由——交际能力强——简直成了全京华大学的笑柄,有很多学生在网站上嘲讽质疑学校。学校干脆装聋作哑,反正学生也翻不了天。就算有媒体想来捅娄子,那十几万的费用在那儿摆着呢,人家国外大学对于普通交换生不包任何费用,等于就是花自家的钱去国外读一年书,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违法,有什么好爆料的。闹了一阵子,在放暑假之前,一切都恢复平静了。学生们都要回家了,谁还有心思放在学校里。

    厉夏和林小寒一起登上了高铁,当然拖箱子当苦力送她们去火车站的是大家都认为的林小寒男友杨帆。这男生一回来就每天准时到林小寒面前报道。所以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厉夏很高兴地让杨帆送她们。

    杨帆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他喜欢林小寒,但不喜欢厉夏。他始终觉得厉夏的为人不行,是个很浮躁、没有节操的女人。他倒不是怕厉夏将林小寒带坏。林小寒的为人,他可以说是“从小看到大”,有着一心做学问的单纯心思。至于为什么讨厌厉夏,他也说不上来,反正这样不正经的女人,他就是看不惯。曾经他也拿言语暗示过对厉夏的不满,结果林小寒当场就拉下脸。要不是知道林小寒从来不会拒绝人、也不会说重话,他也不敢继续死缠烂打地围绕在林小寒身边。但从此之后,他也只能将对厉夏的不顺眼掩饰起来,面子上维持着见面微笑的点头之交。不过有一点他对厉夏还是满意的,至少没有从中破坏他和林小寒的关系,当然,也没给他和林小寒制造过机会。对于厉夏,他是既无奈又厌烦,就像是现在在候车室看着厉夏毫不客气地吃着他送给林小寒、又洗得干干净净的水果,这种心情,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如鲠在喉!虽然是不吐不快,但偏偏为了林小寒,他就不能吐。

    到了检票时间,厉夏一跃而起,拉着行李箱,拽着林小寒,头也没回的就冲了过去,根本没想起来和杨帆打个招呼。

    林小寒也只能微微对尴尬的杨帆点头示意,怎么办呢。她是不想让任何人来“帮忙”的。现在的行李箱,小学生都能推动,哪会需要劳力。杨帆要献殷勤,厉夏就毫不推辞。她的话这二人根本不听。看看跟在后面、两手拉着行李箱的杨帆,再看看拉着自己像是去轻松逛街的厉夏,她还能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面对喋喋不休、关怀备至的杨帆,她不好意思打断别人的好心,能做得就是迅速逃离。所以一检票,赶紧说了声“谢谢”,立时松了口气。高铁上,她认真对厉夏说,以后别老是让杨帆帮自己做事,她不想欠人情。

    厉夏不屑地说,“你以为杨帆看不出你的躲避?他对你表白过几次?好像也就一两次吧,你拒绝后,他虽然追你追的更紧,但再也没表白过,是不是?他心里有数的很,你身边没有其他男人,你又单纯,哪个词怎么说来着?精、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对对,他就是这个意思。他秘诀就是一个字——拖。锲而不舍,哪天你这单纯的小绵羊一感动,不就遂了他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他先给周围造成一个你是他女朋友的既定事实,这样一来,最大的降低了别的男人追你的可能性。等你读完了博士,成了‘灭绝师太’,一看身边,没男人敢靠近,再一看,这杨帆还凑合,于是你也只能选他。”

    林小寒惊讶委屈地说,“你都知道我和他没什么,那干嘛还和别人一样,老是拿我和杨帆开玩笑?”

    “我恋爱经验你能比得上?我也不是非要你和杨帆如何,就是想让你别整天学习学习的,也享受一下被人追求的乐趣。这就叫骑驴找马,等找到你可心的人,咱就犯不着再去理会姓杨的。杨帆这个人好在老实,对你无害,拿来练手最好不过。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加上荷尔蒙的冲动,谁也说不准。所以每回杨帆单独约你,我都巴巴跑去当个超级电灯泡,就是为了你的安全。”厉夏又恨恨轻蔑地说,“这杨帆和你一样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书读多了,脑袋都是木的,追求人都不会。连浪漫都不会制造,天天唧唧歪歪,就知道问吃了没,身体怎么样。谈恋爱是找男友,又不是找老妈子。”随后她又得意坏笑说,“要是换成我追你,保管让你腻在蜜糖中,最多一个月就让你乖乖的投怀送抱。”

    林小寒被她的调侃说得一阵心跳脸热,赶紧低下头装作犯困,不再说话。

    回到开源市,厉夏什么都不管,自顾着玩,反正一切有她妈。八月三日,林小寒接到学校的电话。十日,两人踏上了回校的火车。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还在放暑假,冷冷清清的校园还让厉夏有点不适应,偏偏那位让她极度不顺眼的乡下清洁妹还老是在她眼前鬼鬼祟祟地晃悠。她虽然很不想和清洁妹见识,但火爆脾气可不是自己能压得住的。终于在集合当天,她才和林小寒从研究生宿舍区出来,就见那位清洁妹坐在小吃摊上老是不停地拿眼神瞄自己,她是再不能忍受,冲过去劈头盖脸地将人家痛骂一顿,然后拉着林小寒扬长而去。

    林小寒看着清洁姑娘痴痴呆呆没有反应、似乎被吓坏的样子,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她想代厉夏道歉,奈何厉夏力气太大,不容分说就拉着她走了。

    上了车,厉夏猛然见到朝着她们招手的杨帆,火气又窜了上来,沉着脸,想带着林小寒远离这个男人。可惜,这只是个二十座的中巴车,大部分位子又坐满了人。厉夏环顾了一下,只得选择了杨帆旁边的座位。她特意让林小寒坐里面,自己坐在外面冲着过道另一边的杨帆撇撇嘴。

    杨帆心里咬牙切齿,冷着脸不再去看厉夏,只探头向林小寒说话,见林小寒只是笑笑,也没答话的意思,他自觉没意思,靠在椅背上假寝。

    厉夏得意地对林小寒做了个鬼脸。林小寒才要打趣她几句,就听她惊讶悄声说,“她怎么来了?”

    林小寒顺声望去,就见有个瘦弱的男生背着很旧的背包吃力地上车,她不解地小声问,“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前N个男友和这男生是一个宿舍的,分手后,那个不是东西的家伙在背后中伤我,这男生打抱不平,还替我说过好话呢。当时正在食堂,我在他们背后听得清楚,那个人渣骂这男生的话很难听。”

    林小寒更加奇怪,“所以你对这男生印象很好?”

    厉夏翻了个白眼,“屁印象。今天要不是见到这男生,我早忘了这件事。不过,”她皱了下眉头,“我记得那人渣骂人的话语中提到过,这男生是特级贫困生,是学校特招进来的。不是说这次的交换生都是要费用自付吗?”她又想了一下,说,“绝不可能记错,那人渣就是拿他穷这点来辱骂他的。”她四下张望着,奇怪地说,“我记得通告栏上交换生的名额有二十几人呢,这中巴能坐下吗?难道还有其它车子?没看见啊。名额中好几个我还认识,有一个是我前N任的男友,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我三天就分手、现在好像是什么学生会干部的那叫什么来着的?怎么这些人都不在啊。”说到这,厉夏不由地内心吐槽,家里有背景、本人在学校表现也优秀的其实大有人在。哪像自己,所有的名声都在谈恋爱上。不过说起来,自己也不是很差,至少在林小寒的帮助下,学习上还没有挂科现象吧。

    林小寒当然记得厉夏口中那位的优秀前N任男友,她当初还为此伤心过三天呢。没错,只有三天。当初听到厉夏交了这么个门当户对、人品不错、上进出色的男友,她还以为从此厉夏就要定下性呢。结果竟然三天就分了。唉,三天茶饭不思看来是自找的啊。想到这,她禁不住莞尔一笑,说,“你竟然不知道?阿姨没和你说?布告栏上的名单是真正要花费的交换生。而我们这一批十个人,去的是另外的一所大学,不在名单上。其中四人,包括我,是去学术交流的。其余六人是某企业赞助、‘树人计划’的一部分。”

    “又是我妈,她只和我说同你在一起,其余的,她没说,我也没问。到底怎么回事?”厉夏直觉一定又会有不好的事情。

    “我们这一批要去的学校和你们自费的交换生是不一样的。当时阿姨来电话问了我,然后托人找了关系,务必要你我同去。隔几天,阿姨又打电话来说,你去当交换生的事没问题,但不是和我一个学校。阿姨很焦急,她说没有我同行你铁定不会去国外,哪怕是临上飞机了,你都能直接转身回家。”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的意思,让林小寒暗自心跳,微微脸红,又说,“我去问了负责我们这一块的副校长,副校长不肯松口。我那时也很心冷,便赌气说,你不和我一起,我也不去了。估计后来阿姨又找对人了吧,反正没过几天,李副校长就同意了。但你还得自费。”

    厉夏脸上十分不屑,“我妈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好像我离开你就不会活了?好像她在心里,你才是她亲生的。”其实厉夏心里很明白,如果林小寒真不在她身边,打死她也绝不会去什么洋鬼子的国家。别的不说,光是学习,她就搞不定。到时门门挂科,回来她还有面子吗?不过自己的妈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有些尴尬,她轻轻咳嗽一声,又说,:“我们这次去的学校怎么样啊?”

    “虽然不如自费的交换生去得学校有名气,但学术方面是一流的,而且校风很严谨。除了名声上弱一点,其余得都不差。”

    “那树人计划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事我知道。就是有个挺大型的企业找到学校,想从学生中挑选一些企业认为他们未来会需要的人才,然后加以培养。如果学生被这家企业考核通过了,那么以后学杂费由企业支付。但是毕业后必须去这家企业任职。学校认为这是件好事,能促进学生就业,就同意了。我刚才说起的李副校长,他负责这事。学生将材料直接上交给他,他转交给企业,企业决定谁去,就会通知学生本人。每年的十月到十二月间是投简历的时候,来年的三月份企业就会通知学生在校内面试。有学校做保证,面试时副校长又在场,所以学生觉得很安全。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的。当然企业也常常通过李副校长向一些没有投递材料、但又很有才华的学生抛出橄榄枝。”

    “不用问,你肯定也被招揽过。”

    “他们是找过我,不过一听我是坚决要在京华考研读博的,也就算了。”

    “有这么好的事?什么企业,这么大手笔?奇怪,我怎么从没在布告栏上看过这六人要留学的事?”

    “是家私企,总部在海陵市,叫曙光集团,下属的分公司涉及很多领域。实力很强。据说很早以来,他们就一直向我们学校捐款。学校和他们的关系非常好。这是企业行为,这六人也是以休学一年的名义去进修的,所以学校不会、也没有必要公开。”

    “那这个杨帆呢?什么时候研究生也能去交流学术?”厉夏不满地说。

    “这个我不清楚。也许他们研究的课题很有价值,而对方大学又是这方面的翘楚,所以正好能去吧。”林小寒安慰说,“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在学业上,我保证能让你顺顺利利的过完这一年。”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厉夏虽然嘴硬,但脸上还是得意一笑,正要再说下去时,就见有个身材中等、面目敦厚的男人上了车,双掌拍了两下,笑着大声说,“人都到齐了了吧?”他拿眼光扫了一下,“没错,五男六女,十一人。”随后这男子清清嗓子,灌了大半瓶矿泉水,长长吐了一口气,讪笑着解释了一句,“外面太热了。”又凝神顿了一下,才略微放松地说,“再等五分钟吧,司机和另外两个领队老师马上就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鹏宇,曾经是你们的学长,生命科学系硕士。目前在曙光集团下属的一家药厂任职,这次是代表企业,负责你们的生活起居。当然,这其中有五个交流生可不归我管。好了,趁着这个时间,我来再说一下大家这次要去的学校。这并不是一所很著名的大学,但是……”

    看样子这黄鹏宇似乎要发表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声音让厉夏只觉得百无聊赖,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禁不住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汽车发动的震动感让她清醒过来,掏出手机一看,才过了五分钟。伸了个懒腰,她问林小寒,“这就开车了?学校老师呢?没说什么吧?”

    “刚才上来两个老师,坐在前面。去之前的几天都交代清楚了,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林小寒拿出饮料递给厉夏,“你再睡一会吧,刚才看你睡得挺熟,是不是起得早了,没睡好啊?”

    “不是。是这姓黄的,居然能啰嗦到让我犯困的地步,牛啊。你听他啰嗦不困?”

    “这人确实啰嗦得让人犯困。”林小寒只觉好笑,“我以前早起从不犯困,刚才还真的打盹眯了一会。”

    “啰嗦真是杀人于无形的最佳利器。”厉夏调侃了一句,翻出手机游戏,舒服地靠在林小寒身上,“我玩会游戏,这个打发时间最快了。”

    随后一切顺利,一个小时后到达机场,等了半个小时,开始验票登机。上了飞机的经济舱,厉夏不住地嘀咕,十多个小时呢,这么狭小的座位干坐着多难受啊,她可是和这帮免费的不一样,她家是花了大钱的,想想就窝囊。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

    苦熬了十二三个小时,下了飞机后,厉夏早没了精神头。她已经来欧洲旅游过两次,根本没有新鲜感觉,现在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行,一行人还得继续乘坐中巴去目的地。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她实在困得不行了,越发的浑浑噩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厉夏突然一个激灵,脑子变得无比清醒,她茫然地望望四周。这是个小院,地面全是水泥砌成,一点绿化都没有,眼前是座二层小楼,外观上就是那种很简单的宿舍楼。院门口和左边的楼梯口竟然分别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类似保镖一样的人物。

    厉夏觉心里“咯噔”一下,老师呢?那个什么企业代表呢?她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紧靠着林小寒,稍微放下心。

    猛然,头顶上传来了略微沙哑的女声,“欢迎大家来到光明基地。”

    十一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二楼的阳台走廊上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艳丽女人,正俯视着他们。这女子露出亲切地微笑,朗声说,“年轻人应该朝气蓬勃、无所畏惧。各位大可不必露出惊恐的表情。虽然这里也叫基地,但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恐/怖基地,而是科研基地。我敢向你们发誓,这里决不会出现任何龌龊恶心的事件。因为你们都是人类最宝贵、最伟大的财富。你们身上肩负着成为人类光明未来的使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是最后一批‘宝藏’。”

    女子的激昂却让大家更加害怕,所有人都隐隐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被绑架到了那种用人做实验的秘密基地?怎么会呢?他们到的国家安全系数非常高,而且一行人到国外求学失踪,对于双方政府来说都是大事啊,什么人这么胆大会去绑架他们这些没有价值的穷学生?不过大家都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现在这个时刻,谁也不敢乱说话,生怕不小心说错什么激怒了对方。小院里出现了诡异的死寂。

    那女子呵呵一笑,“你们这是干什么?都说了让你们不必紧张。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没有胆量。好了,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这十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异能者。你们曾经都被被闪电击中过,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来吧,年轻人,拿出活力,展示一下自己。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爱秀一番吗?”

    所有的学生都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除了厉夏。她在惊恐中还透着迷茫。闪电?异能?这不是精神病医院吧?

    “怎么?不信?”二楼的女子见下面的人没有动静,语气中有些不耐烦,更有些威胁的意味,“你们的一切,我们早调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想着糊弄过去。其实你们不展示,我们也已经大致知道你们能力。但我还是劝你们展示一下,这是为了你们好。万一你们的异能超出了我们以往的了解范畴,那很可能会对掌控试验带来不必要的差错,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你们要拿我们做试验?”终于有人忍不住失控惊呼。

    “真是一批不如一批,越来越窝囊没胆子了。”那女子的声音明显不悦,“你们以为你们的异能是天生的?没有主人,你们也就和外面那些懵懂无知的低等‘蝼蚁’人类一样,什么也不是。你们该感到荣幸,只有最出色的人体才能被选中成为‘完美者’的载体!哼,还没想明白?”她嘲弄地看着众人,“你们被闪电击中便是成为试验的开始。几乎没有人能单纯的被强力闪电击中后既能生存还能有异样力量。不过可惜的是,地球的环境不大适合这样的试验,你们目前最多只能算是半成品,还需要我们不断的改进和完善。当然,也有可能你们当中有人就携带着完美基因,只是这是种既隐性又惰性的基因,需要在特定的环境和磁场中才能被激发。我们首先要做得就是看看你们是否是‘完美者’。如果不是,我们就需要将你们尽量改造为‘完美者’,这就需要充分了解你们的身体情况。你们都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明白,所谓异能只不过是身体当中某个能力的放大而已。这和你们的基因、细胞、血液等等身体的一切都是有关联。我们必须要详尽充分地了解。”

    说了一大段,见场面还是沉寂,女子长叹一声,“浪费了半天的口舌,看来也不能让你们放下心中的恐惧。好吧,说实话吧,之所以费尽心思地将你们弄来,并不是怕了什么。你们都是现代人,应该知道,目前的社会环境失踪些人,是很难被追查到的。只不过试验到了最关键阶段,你们又是最后一批异能者,主人不想这个阶段出一点差错,这才想尽办法将你们聚集到京华大学,然后一网打尽。不不,用错成语了,这可不是个好词。你们那么金贵,怎么能和坏人相提并论呢。好了,展现异能吧,我老了,也没那么多体力和耐心陪你们闲聊,再不听话,别怪我这个老人家发火。”说完,恶狠狠盯着一个离着她最近的瘦小男生。

    那男生被这女人盯的脸色大变,低下头万分紧张地说,“我,我,我只会将物体吸过来。”

    这女子见有人开口,终于微笑着开心说,“别紧张嘛,我们又不吃人。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使用异能时感觉如何?展示一下。”

    “我叫刘明全。”男生似乎很害怕,始终不敢抬头,只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脚边,然后伸手一抓,顿时硬币又回到了手上。然后用发颤的声音说,“我,我好像对物体有种磁力,但,但,物体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太大,否则也,也是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