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很是赞同,只是担心杨帆他们二人,怕会节外生枝。等到晚上大约七八点钟之后,杨帆二人终于提着一些蔬菜腌肉和几瓶酒回来了。
大家见二人满身酒气,有些不满。杨帆无奈地叹气,“你们以为陪吃陪喝是什么好事,唉,不敢多喝不敢多说,还得防着被套话,一顿饭吃下来心里累啊。”
安芸问:“被套什么话?”
杜宏伟打了个饱嗝,“我们还真不想去,这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道那村长一见面就拉着我们要去吃饭,还要让我们叫上大家呢,要不是我反应快,说大家还要整理资料还要工作,我们两个是领导,可以全权负责,那村长这才罢休。”
安芸等人有点不信,“这么巴结你们?”
“我们一开始也奇怪,后来那几个村干部喝多了我们才知道,这里穷乡僻壤的,四周都是山,地势又不好,哪有人会选在这里开厂。忽然有人给村委会钱买地开厂,每年要向村委会交税,私下还会给村干部红包,这种财神爷,还不得紧紧抱着。怪不得都空了两年多,这里还能通水通电,就巴望着再重新开厂子呢。”杜宏伟面露嘲笑,“到了这种地方还是抹不开官场上的那一套。你们是不知道,那几个村干部急吼吼地一个劲在明里暗里问我们什么时候能重开。我就给他们打着官腔,说要调研清楚,完全没了拘裕范ê鲜剩拍芟蛏厦姹ǜ妗K且惶饣埃蛑苯颐堑背纱笠恕!
“这就是所谓的防着被套话?”安芸可笑地横了杨帆一眼。
杨帆争辩,“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拐着弯子就想着何时开厂捞钱,眼睛就冒着绿光,我都有种感觉,要是我一不留心说错了,他们都能把我吃了。真是想钱想疯了。”
“那他们就没有一点怀疑这厂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安芸不解,“贪钱也不能贪成这样吧。”
“骗这帮人还不容易。”杜宏伟不屑,“从这几人喝多了说是话来看,这个厂子至少存在了七八年了。据说一开始建厂的目的是看中了这里多山,有丰富的草药植被,这个厂是研究为主,生产为辅,生产出药品也是为了试验,如果试验成功就拿到总厂去大量生产,所以选的厂址不需要道路多便利,只需要在原材料丰富的地方即可。而且这里拿地便宜,批文特别好下来,也没监管,还能为当地创收,双赢。”
“就这么句话,乡村政府就同意了?”安芸觉得太可笑了。
“没看新闻啊,还有骗子拿个证件说自己是中央派来的,还不是照样唬得下面政府的人团团转。人家这厂可是拿出真金白银的,这可不算是骗了。”杜宏伟表情轻松,“反正啊,那些村里人知道这里有毒,都不敢进大门。村干部又将我们当成财神爷,要那个看门老头完全听我们的,目前看,只要没有基地的人来,安全还是能保证,而且大家还可以好吃好喝。”
安芸“切”了一声,“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好吃好喝。”她撇了一眼厉夏,“厉夏说今晚探路,那看门老头怎么处理?”
杨帆对厉夏提议说:“有村委会的放话,那老头不会管我们做什么的。如果晚上偷偷摸摸的行动被发现,反而会引起怀疑,不如白天光明正大的行动。”
“没时间等。”厉夏冷冷抛下了一句。杨帆还想再劝,被安芸拉住了,伏在他耳边小声说:“林小寒的药不多了,厉夏心里急。”
杨帆理解地点点头,转而对杜宏伟说:“这样吧,你去吓唬一下老头,就说晚上要试着开开厂房的大门,怕万一有毒气泄漏出来,方圆十米里不准有其他人,所以请老头先回家,回头我们会和村委会说,看门的钱照给。等过几天确定没有毒了,我们再让他回来。你看这样说怎么样?”
“行。”杜宏伟爽快地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感概地说:“老头一听钱照拿,二话没说收拾收拾就走了。哎呀,说到底还是孟旸的姐姐有本事,吃吃喝喝间便上下打点好了,又放出话说有毒,你们看,再也没有人敢进来。真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孟旸的姐姐不愧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同为女人的安芸也赞叹说:“如果她派人看着这儿或是彻查到底,反而会引起怀疑。谁都不是呆子,人家一定会想,就这样一个破地方的工厂,发生过大事故,人员全部撤走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派人保护、仔细搜查呢?肯定有猫腻啊。上面只要一重视,如果派来的人嘴风再不严,什么秘密都会曝光,她们孟家也要跟着倒霉。不如干脆装出一副弃如敝履的模样,然后放出有毒的风声,谁还会来这里多看一眼。等到大家彻底遗忘时,再派亲信过来,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可惜的就是,这么精明的人也无法解决家里的事情。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宏伟的惋惜引来了杨帆的一记眼色,他赶紧住口,差点在孟旸面前说漏了,所幸孟旸也没在意,准备着和厉夏去探路的东西。
晚上九点,杨帆等人再三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厂子外面了,厉夏这才带着孟旸和男生们出发,其余女生们的任务则是留下保护林小寒和哄睡孩子。
白天的时候,厉夏等人已经在二楼看到了厂子里大致的景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左右各有一座纵向厂房,三座横向、和小楼平行的厂房居中排列。由于他们就直接在山脚下,根本看不见山,入眼的背景就只有满满的绿色,只是过年中,天气尚冷,并不像春夏那般翠绿,但依然悦目。三面环山的地势,果然适合有惊天秘密。看到这样的布局时,杨帆等人还纳闷,全是厂房,居然没有职工宿舍、食堂之类的基本保障建筑,外面的人也不怀疑?可当现在撕开封条,进入霉灰满室的厂房时,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两座纵向的厂房分部就是宿舍和食堂,只不过建的简陋,外表看起来像厂房。而横向厂房则是试验和生产的地方。
“看来基地的人还是准备充分啊。”回到小楼后,杨帆首先哀叹了一句,“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问题,就算上面有人来检查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他继续叹气,“这可怎么办?只有一些废弃的仪器,什么都没发现,难道关我们的地方和这里是两个地方?”他看向孟旸,“你确定是这里吗?你当初可是躲在车下面跟着我们来的,不会看错了吧。”
孟旸歪头想了想,“不会的。车子就是停在这个小楼前面。我是等晚上出来的,可是,还被发现了。”她指指外面,“我跑到山上躲起来的,躲了好多天。我认得,就是这里,不会错。我姐姐和我们说的地址也是这里的。”
杨帆期望地看着她问:“那你从哪儿进去找到我们的?”
孟旸使劲地再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天很黑很黑,有人在我面前跑,我就一直追,然后就跳进地道,然后就出了看到房子,然后就找到你们,然后——”
其实在山洞时季颜已经问过孟旸,可惜以那时孟旸的能力,肯定是问不出什础@飨牡笔币苍诒呱希睦锖芮宄缃裨傥室裁挥茫纱啻蚨狭嗣蠒D,“别然后了。看门老头说这里发生了大爆炸,而且政/府都出面,说明当时爆炸强度很大,否则惊动不了那些官老爷,而恰好我们逃跑的密道里发生的爆炸强度就很大,可是刚才我们只看到厂房里四散的仪器,墙上的爆炸痕迹也并不是很明显,显然这里的所谓爆炸是为了掩人耳目。”自从出了事后,她难得话多了一次,“明天我要去找那老头问问。”
杨帆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见厉夏也没想再说话的意思,值得放下疑惑休息去了。
一大早起来后,众人没见到厉夏,知道她不会有什么事也就没太担心,果然没多久,她就开车回来了。杨帆在众人的逼迫下,只能上前去关怀着询问一下。
厉夏有些无奈,“我仔细问了那个老头,他回忆了半天才说那天夜里其实爆炸声不是特别响,也就几次而已。村里都是些孩子老人,没人会起来关注。村委会根本就没担心过,之所以打了电话向有关部门汇报,我几乎可以肯定是想让上面来个小领导之类的压榨一下厂子,能捞点罚款的钱。不然他们一个小小村委会哪敢再向‘财神爷’伸手。”
“其实昨晚我也很疑惑,山洞里发生的爆炸,有山体做天然屏障,即使外面的村庄能听到,动静也不一定很大。如果乡政/府之类的只是为了能点钱,基地干嘛要搬迁呢?根本不会被发现啊。”杨帆问,“厂区的爆炸又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厉夏说:“老头说这个厂子刚开建的时候村子里听到过几次爆炸声,但是声音都不是很大,厂子里面说是为了防止山洪泥石流而对山体进行的小部分改造,说得却是实情,村委会又拿了钱,也就没有追究。他还说这里原本是有好几个山洞,解放前后发生了特大山洪,洞口都被泥石流堵死,以后也没谁在意过。”
“在山下建厂确实要担心泥石流。”杨帆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爆炸是基地的人在挖洞?”见厉夏点头,他又问:“老头就住在附近,你开车到哪儿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从那老头口中意外的得知了一个信息,离这不远有个村子是专门做烟花爆竹的,我去拉了一车子火/药。”厉夏的淡定却让众人吓了一跳。
“要要,炸/药,干干什么?”杨帆都有点结巴了。
“毁基地用。”厉夏言简意赅,“卖的人说炸山炸石都足够了。”
“没人怀疑啊。”杜宏伟有点害怕,“你不怕引来警察?”
“警察?这种地方警察就只会罚款。”厉夏冷“哼”了一声,“买的人多了,都是家庭小作坊制作鞭炮的。”
杨帆直挠头,“你是要回到过去的,那么多炸/药怎么运回过去?”
厉夏没有回答,似乎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那老头还说了一点很奇怪,找到山洞一切就能明白了。”随后她冷了脸,不再多话,吃完饭后带着孟旸满厂房的乱窜。到了晚上还是一无所获,厉夏的脸色阴沉都快赶上黑夜了。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坐在一起讨论,厂房里的任何地方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哄孩子睡着的安芸走了过来,忧心看着厉夏,“小森林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你这个当妈的就没发现吗?抽一点时间陪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孩子还小难免害怕的。”
厉夏深深吸了口气,猛地站起冲着墙就是狠狠地一拳。众人知道她这是重压之下的发泄,谁也不敢上去劝说,过了一会仍然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奇怪。又是杨帆战战兢兢地问:“厉夏,你没事吧?”
厉夏忽的转身看着大家,急切地说:“小楼,我们住的这二层小楼没查过。”
众人脸色一喜,随即又皱眉。安芸环顾四周,“这小楼有什么好查的?除了卫生间就这么几间房,楼上会议室、接待室、厂长办公室,楼下财务室、资料室、办公室,一目了然啊,没什么异常。”
厉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学着林小寒分析着,“楼上自然不会有什么暗道,楼下的话,办公室、资料室都是人员往来频繁的地方,只有财务室才很隐蔽。主要方向放在财务室,当然其它地方也不能放过。”
大家都赞同,达成了共识,行动立刻开始。一点一点地敲着地面,就连文件柜、资料柜、办公桌之类的家具都给搬开检查了。没有空洞的地方。唯一没办法检查的是财务室靠墙的一个大概一米五宽、一米八高、七八十公分厚的文件柜。这柜子是金属的,固定在地上。
几人围着文件柜,左看右看。杜宏伟直接否定,“柜子固定在这儿,不可能出现地洞。”
安芸争辩,“可是也奇怪啊,柜子都是木质的,怎么会做成金属的呢?”
杜宏伟反驳,“也许是怕老鼠,财务室嘛,文件肯定都重要,其它的用木质的,这里的用金属的。”
刘明全突然说话,“不可能。农村里老鼠比多得很,也没见哪家木头柜子被老鼠咬坏过。木板厚,一般老鼠不会去咬的。而且这里没吃的又一目了然,老鼠来了也不会久待。”
“那怎么办?拆了柜子?”杨帆去看厉夏。
绝望之下,厉夏狠狠地一拳砸向柜子。“咚”一声巨响,被砸的柜角出现了裂纹。
杜宏伟眼尖,差点要叫出来,“快看,好像有什么机关。”
厉夏反应神速,用力扣去,一块金属硬生生被她拽下来。大家也没心情去惊骇她的力气,直盯着眼见巴掌大的屏幕,上面的数字明显的告诉大家需要输入密码。
一瞬间的喜悦又被愁绪替代。厉夏看着柜子来回地踱步,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吩咐孟旸说:“把着柜子顶,使劲往下按。”
“什么意思?”杨帆等人虽然照做,但疑惑不已。
“做这么厚的金属文件柜,你们见过吗。”厉夏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是狞笑,“和上去那个玻璃屋一个道理,这个柜子就是个电梯,往下走的电梯。既然没有密码,不如干脆用蛮力。”众人恍然。
安芸有点担心,“用蛮力能行吗?”
杨帆倒是同意厉夏的做法,“升降机之类的原理差不多,只要破坏了液压机构的阀门就不管用了。当外力超出了液压机构的承受范围时,阀门肯定坏,升降平台就没了液压油的支撑,就会像面条一样软下去。”他捋起袖子,一边帮忙还一边继续说:“输错密码或破坏掉就很难说了,万一启动什么特殊或加护的保护装置会更麻烦的。”说完他还特意撇了一眼厉夏。
安芸会意,别人的蛮力肯定不行,但目前厉夏的蛮力就不好说了。正想着,闷闷地“咔嗒”声从地下传来,金属柜一开始缓缓地下沉,下降到到三分之一处,突然速度加快,猛地沉了底,灰尘伴随着闷响从黑黝黝的洞口涌上来。
大家被灰迷到的眼睛还没睁开,孟旸就“嗖”的一下跳了进去。厉夏诡异一笑,跟着跳了下去。
杨帆等人傻在原地,愣了一会等灰尘散了才围着洞向下看去,隐隐绰绰显出了亮光。
“怪不得孟旸老是说跳进洞里,原来真是跳进去的。要不要找个绳子之类的东西?”杜宏伟打开手机电筒往下照,还是看太不清楚,他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还没回答,金属柜又缓缓地升了起来,上面站着厉夏。
“修好了?”杨帆等人很是不解。
“有备用的手动升降装置。”厉夏只说了一句,便拉着刘明全上来了,几个男生忙跟上。衣柜下降时。厉夏还特别叮嘱安芸照顾好孩子和林小寒。
很快就下到了底部,大家眼前出现了一条不宽的通道,顶上灯光明亮。
厉夏要拉着刘明全向前走,却被杨帆壮着胆子制止了,“一直都有灯光吗?不怕还有人吗?”
“灯是我们才开的,地上全是积灰。”厉夏难得和颜悦色了一次,“你要是基地的头,在‘小白鼠’逃跑后,在引来了政/府的关注后,还会坚持在这里吗?要知道,对基地而言,在你们身上做的试验,可是绝密中的绝密,他们半点风险都不会冒的。”
“你说得是没错,可还是要小心啊,万一,”杨帆还要多说,被厉夏不耐烦的打断,“现在对我厉夏来说没有万一,你爱去不去,少废话。”说完拉着刘明全走了。杨帆无奈,只得跟随。
大约也就几分钟,众人便看见了一扇钢门。厉夏看也不看门边的密码锁,直接对着钢门就是一脚,顿时灰尘漫天。孟旸也立刻加入了踹门行列。反复多次后,钢门应声而开。
接着眼前出现了黑黝黝的甬道恍惚让大家有了熟悉感,这是他们逃跑时进入的密道吗?
☆、月夜
“大家小心点。”杨帆提醒说。厉夏根本不听,甩开众人,大步向前。杨帆实在无奈,打开手机电筒示意大家跟上。
这里处处透着一股霉味,脚下厚厚的灰尘显示这里确实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这让杨帆稍微放心了点,见厉夏停了下来,他赶紧跑过去。石壁上出现了一扇斑驳没锁的门,仔细一看,门锁明显是被破坏的,里面的墙壁上竖立着好多大型配电箱。
杜宏伟认真地看了一圈,伸手打开了总开关。甬道瞬间亮起了顶灯,让大家的眼睛有一点不适应。
“我明白了,这里是独立的电源,外面那轨道车的通道和财务室的升降柜与这里和上面的电源都通着,,这样一来不管那方面断电,他们都能安全的逃走。”杜宏伟有点小得意,拉过刘明全,“这里能不能形成光门?要是回到过去,控制了配电房,基地漆黑一片,可以引起敌人的慌乱,我们也能趁乱行动,大大提高安全保障。”
刘明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厉夏,顺从地照做。“是有一些‘团’,规模不大,应该能形成光门,只是很活跃,不容易捉到。需要马上开始吗?”
杨帆立刻接口,“不急吧,我们还是应该先摸清楚这里的地形,这样回到过去才能更好的达到我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