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可以如此的平静?她的离去对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要是可以我愿意替她去死,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意她。”激动的布朗努力克制情绪恢复平静后接着说,“或许对别人来说是痛苦的,但对甯语而言绝对是一种解脱。她的降生注定是一个错误,所有人都试图利用她去伤害彼此,无论是狗皇帝也好,还是夫人也罢,连你和姬舞何尝不是让她左右为难,继续存在只怕让更多人痛苦。”
“说这样无情的话,是你还不能原谅她是杀害你爹凶手的孩子?”
“我说错了吗?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她,现在的你也不至于那么痛苦。就算你可以承受这一切,那甯语她又能苦撑多久,继续隐藏身世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沦为别人报复的工具,担心那天谎言被拆穿而酿造下一场悲剧,这事你想要看到的吗?”说到这个节骨眼上,布朗表现的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你如此淡薄,为何现在要来?”纳兰梦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打算见她最后一面,过了今晚或许我再也不会回来。”
“你要去那?”纳兰梦忙问。
“天下之大定有我容身之地,这里的纷纷扰扰也该结束,日后你自己要珍重,她在天之灵会希望看到你过得幸福。”布朗步走远最后消失在夜幕之中,黑夜凉风中夹杂着纳兰梦的悲鸣。
不远处在无人的角落里,布朗放缓的脚步轻叹一声后说,“你这样做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
“我们终将需要一个结局,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决定。”裹在黑色斗篷衣下的安甯语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的埋头痛苦的纳兰梦,她一直站在漆黑阴暗的地方,好像华丽的吸血鬼担心碰到半点的光芒。
“除了你。刚才那番话是你让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出自我的真心,失去爱的人背井离乡过上逃亡的生活绝不该是你承受的结局。”布朗为安甯语的未来感到心痛不已。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还是不要继续纠缠毫无意义的话题,我留下只会让所有人继续活在痛苦之中。”安甯语伸出手打在布朗的肩上问,“只是你,真的决定不跟我一起离开吗?”
“我说服不了自己继续留下,正如你所说你我之间也需要一个句点。”布朗比之前要决绝,看来这次去意已决。
“你忍心让我在同时间失去两个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人?”安甯语想说服布朗留在身边。
“过去我以为可以,直到最近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
“十几年的感情也换不来为我留下,难道你真的如此恨我?”安甯语直到布朗执意离开是李治杀了他爹,而她作为李治的孩子毫无选择成为了布朗杀父仇人的女儿,“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愿意那个人是我亲爹。”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恨你?”
“那为什么不能留下?”
“原因很复杂,你刚才说的不过是众多问题中的一个。过去你不是曾问我心目中是否有喜欢的人,或许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布朗眼神带着哀伤凝望的安甯语逐个字逐个字的说,“她叫安...甯...语。”换来了彼此的沉默,“现在你现在可以多少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对不起。”除了道歉之外安甯语找不到更好的话语。
“没关系,喜欢上你并不是你还有我的错。以后没有我在你的身边,记住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也愿你将来可以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谢谢。”布朗将安甯语搂在怀里哽咽说,“有缘再见。”
接连失去重要的人对安甯语的打击可谓前所未有,久久的站在原地发愣,直到从身后走来姬舞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走吧,等待只会更加不舍。”
“嗯。”安甯语点了点头偷偷擦干眼角的泪,在姬舞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身后的小巷,事先准备的马车还有干粮陪伴她们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虽然安甯语大难不死却落下病根患上严重腿疾,平日需要借助拐杖自称才能勉强步行,即使如此每走一步都好像被钢筋刺穿脚骨的钻心痛楚,才走了几步安甯语已经浑身冒冷汗还发抖,旁边的姬舞看不下去问,“要不要歇会?”
“不用。”安甯语紧咬着牙关坚持走上了马车。
原来这一切都是安甯语策划好的,在发生了宋天祖潜入安府一事后,她得悉姬舞打算密谋造反,为了能阻止悲剧上演不惜费尽心思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首先她以死相逼让姬舞放弃复仇,本打算安排杀手将宋天祖给解决,避免造反传到皇帝耳中,可惜晚了一步姬舞的人赶到宋天祖藏匿之处人早已不见了。
出于担心安甯语派出布朗到纳兰家打探消息,看是否能找到宋天祖的踪迹,却没想到赶上了卓玛带人来屠杀,机缘巧合之下布朗救出了被困在火海的纳兰德及其家人。即使如此屠杀还是重创纳兰一家,之后担心他们安危并命布朗劫难余生的纳兰一家带至深山藏匿起来。
在无法追寻宋天祖之际,安甯语清楚姬舞密谋造反一事迟早同窗事发,到时候朝廷一定会派出重兵剿杀。于是让人在义庄找来一具与她身材相差无几的尸体,并命人打造了那幅设有机关的水晶棺木,将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戴在尸体上并封馆。隔着水晶棺连安甯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活脱脱的好像躺在里面的人真的是自己。
随后让纳兰梦看到尸体仅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安甯语知道纳兰梦是绝不会轻易相信躺在棺木里的人是自己,要骗过所有人首先就要说服纳兰梦相信,这个决定真的很残忍,但总有些人打着迫不得已的借口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到底世上还有多少情非得已。
为了让整件事发展更合情合理,安甯语让姬舞在慈恩寺暂作停留,好让赶来的人顺理成章的救走纳兰梦,故事发展到这里本该可以拉下序幕,最后要做的则是让姬舞退出舞台,这也是整个环节最难的部分。
赌上一切安甯语冒险私下密会了宋天祖,并成功说服他加入她的计划,连最后姬舞喝下的那瓶毒药也是安甯语事先准备好的,喝下之后能让人短时间失去生命迹象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马车在青砖古道上缓缓的前行,宁静的夜里能清楚的听到马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车轮压过凹痕会有轻微的震荡感。姬舞开口问,“那时候你是如何说服宋天祖答应于你合作?”
“每个人都有弱点,宋天祖也不例外。”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安甯语似乎不愿意回首那段肮脏不堪的交易。
“那我们现在准备去那?”不可以否认以后能独占安甯语让姬舞有失而复得的安慰,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好像两人的感情一样毫无方向。
第一百五十二节
众星捧月般被仆包围其中才一岁多点的小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多次出现往后倒的态势,让周围的人都冒一身的冷汗,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伸出手想要保护她避免摔倒受伤,懵懂的孩子似乎并不享受这种呵护,紧皱眉头嘟起嘴以表示内心不满,苦于还不会说话而无法表达,急的小脸涨红嘤嘤几声已是抗议,即使如此下人并没有散开,只因为孩子她爹可是手握重兵又得皇上器重的御林军统领,宋天祖在朝中称得上位极人臣,身为他的千金注定着从降临那一刻开始被赋予了呼风唤雨的权利。
从皇宫回来的宋天祖没来得及换下官服,急忙跑到后花园宠溺的抱起了女儿,看到爹爹孩子禁不住展开笑颜,稚嫩的小手把玩着他的脸。在别人看来是老虎头上扑苍蝇的事,唯独这孩子可以任意妄为,自出生以来都得宋天祖百般呵护可谓骄纵无比。
顾四周并未看见纳兰梦的身影,宋天祖于是问旁边的府内总管,“怎么不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