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他!”
“不是说来观礼的是七王爷家的世子吗?怎么又变成逍遥王家的世子了?”
“兄台一定是今天刚到的吧,前几日在惠州城的留仙居发生了一起屠杀事件。好家伙,那满地的鲜血,都快汇成溪流了。留仙居上上下下清洗了好几日,但那血腥味,哪能轻易散去?留仙居的老板已经决定把店卖了。”
“哦,还有这种事?朝廷就不管吗?”
“是我没说清楚,一群黑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趁七王爷世子与友人相聚时,竟杀了过去,结果七王爷世子毒箭所伤,而那些黑衣人被赶来营救的逍遥王世子下令屠杀掉了。所以七王爷世子被带回去救治了,逍遥王世子就留下来代替七王爷世子行观礼一事。”
“也是找死,谁人不知七王爷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独子也敢暗杀,没有被诛九族,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佛法大典召开之际大开杀戒,到底有些不好,不知道佛主会不会怪罪。”
“若论杀伐罪孽,逍遥王当年手上的人命,不知凡几,按理说早该被老天带走了,可是最终如何?不仅没被带走,还死亡复生,可见老天是开眼的,知道哪些是残暴杀人,哪些是不得不杀人,不会吧好人和坏人一概而论。你就放心吧。”
“哎哎,快看,大师出来了。”
住持走到中央蒲团坐下,蒲团前摆了一张矮矮的小供桌,桌上放有一个香炉,炉里点了三炷香,香炉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莲花底座,底座上共有十八个小孔。住持冲林小宝点点头,小宝会意,拿出舍利子便往小孔上放,看得围观众人眼冒绿光。虽然如此,倒是没人蠢笨到大庭广众之下就出手抢东西。
住持开口道谢:“有劳世子。”
小宝道:“住持不必多礼。”
接下来,住持带领慈恩寺所有弟子,一同敲木鱼念经文,一炷香过后,才开始正式讲授佛法。
林小宝不是什么信教之人,但他既然接管了观礼一事,就必须做到底。所以尽管觉得这些经文枯燥至极,他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好在这个住持是个能说会道的,念完一段经文,就要把相关故事也说一遍。小宝零零散散听了一些,倒也从中寻到了些许乐趣。
这佛法一说,竟从日升说到了日落。这期间,围观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连小宝自己都回去睡了一觉,安抚好五脏庙,才又来到现场。而这些个和尚,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除了水,既然颗粒未进,也是有毅力。
大典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住持的嗓子都沙哑了。在快要闭幕的时候,住持倒是做出了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老衲今日开办佛法大典,其实有两件事想要对大家说明。这第一件,是我寺内之事,外人就当听件趣事吧。老衲决定,从今日起,慈恩寺住持一职,就由我坐下大弟子继承。”
“师父!”坐下弟子都很诧异,显然住持这个决定并没有通知他们任何人。
住持道:“不必再说其他,老衲心意已定。”
“是!”
住持继续道:“老衲知道今天至少有一半的人士,是为了这十八颗舍利子而来,但老衲想澄清一点,这舍利子之中,并无你们想要的东西。”
一个长相粗犷、脾气火爆的壮汉立即大嚷道:“秃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住持没有搭理他,反而对小宝说:“有劳世子代为解释。”
“嗯。”小宝点头答应,说着就把卫铭同他说的故事向大家复述了一遍。可是无凭无据,大家定然是不信服的。
“卫铭说没有就没有?鬼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把拳法私藏了!”
“就算没有拳法,剑法一定是有的,要不然当年区区一毛头小子,后来怎么成了剑绝!”
住持放大声音道:“佛家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老衲一为保命,说舍利子里有十八罗汉拳拳法,即破了妄语,二拿佛主之物,以消个人因果,即破了偷盗,三因妄语,引起杀伐,又破了杀生。八戒破了三戒,老衲自知罪孽深重,虽十八年来日日在佛前忏悔,却仍旧抵消不了欠下的因果,老衲自当万死不辞。”说完住持就低下了头,像是在忏悔一般,半天没有动静。
可是,住持这番自我剖白,又怎么满足得了江湖中人的狼子野心,他们依旧喋喋不休,势要找出那传说中能称霸武林的罗汉拳法!倒是小宝看出了不对劲,走到住持面前一探,这才发现住持已经没了呼吸。
小宝闭了闭眼,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才用严厉至极的口气宣布:“住持已经坐化,舍利子里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籍,此事应该有个了解了。以后有谁再借此事作妖,就是与我朝廷作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要以为自己披了一张江湖人士的外皮,就可以为所欲为,乱下杀手。再有下次,小王亲自请命,率领十万大军平了你们整个武林,哼!”
等小宝处理完大典后续事宜,准备回京复命时,卫铭已经带着吴楠安全抵达林家村。
吴楠中毒一事,自然吓了众人一跳。吴子语也是关心则乱,听了卫铭诉说原因,差点没打死卫铭,要不是林瑞在一旁拦着,卫铭此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是小宝说让你们来找我,说我一定有办法的?”吴子语面无表情地问。
“是。”
吴子语皱眉:“那小混蛋还说什么没?”
卫铭摇头:“没有,只说若是御医,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研制出解药,您的话一定可以。”
吴子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于是他对林瑞招招手到:“子齐,你跟我来!”
林瑞马上跟了上去。二人来到卧室,吴子语关紧房门,拉着林瑞耳语:“子齐,你说,小宝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救小楠?难道此小宝真的是彼小宝?”
林瑞安抚道:“阿语,不管他是不是,他现在都只是我们的孩子。”
吴子语点点头:“你说得对。老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再怎么横,现在不也是我儿子!”显然,吴子语想起来曾经被小宝“欺压”的日子。
林瑞笑了笑,有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养了三个孩子:“好了,正事要紧,你是想来找回元丹吗?”
“是的,虽然当初小宝所说的关于回元丹的功效里,并没有解毒一说,可是现在我也只有这个了,是与不是,总得试试。”
“放心,既然小宝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就一定可以。”
“对,小楠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拿了回元丹,立即喂小楠服下,又请了胡百川看诊,确定病情确有好转,众人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傍晚,吴楠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好在肤色已经变回正常。反倒是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没有片刻休息的卫铭,眼底发青,胡子拉碴,瘦骨嶙峋,比起吴楠更像是一个病人。
“吱呀…”
吴子语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对守候在床前的卫铭说道:“我来看着小楠,你先去吃饭,吃晚饭就去休息,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小楠此刻醒来,怕也重新要吓晕过去。”
卫铭却接过他手里的粥,谢绝道:“我总要看着他醒过来才安心。”说着就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了,才喂给吴楠吃。
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吴子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有所指道:“这世间最复杂的事呢,莫过于感情二字。甲之蜜糖乙之□□,有些喜欢霸道式的爱,有些却觉得这样的爱是禁锢是枷锁。要我说啊,爱从来不是单边占有,不是感激,也不是得不到非要得到的执念,爱是彼此尊重彼此包容,只有相互喜欢才能长久。小铭,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卫铭羞愧而又艰难地回话:“阿语么么,抱歉,我,我不会强迫小楠的,等他一醒,我就离开这里,不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吴子语曲起手指就是一个爆栗:“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太霸道了。小楠是我儿子,怎么?我想跟我儿子单独待会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卫铭慌忙解释:“没有没有,阿语么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守着小楠而已,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也没有不允许你单独和小楠在一起的意思。”
吴子语手指着大门一字一句地说:“所以、现在、立刻、马上、滚去、吃饭、洗漱、睡觉!”
“我……”卫铭刚想反驳,吴子语一个怒目而视,他就乖乖低头走了出去,“如果小楠醒了,请么么立刻通知我。”
说完就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吴子语坐下,摸了摸吴楠的头,轻轻开口:“醒了就睁眼说句话,眼珠子转成那样,还装什么睡。”
吴楠乖乖睁眼,好久未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阿母,什么都瞒不过你。”
吴子语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小楠,你从小就聪明,我刚刚那番话,不仅说给卫铭听,也说给你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母,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擎天柱的模型,你不要问我擎天柱和模型是什么意思,但它很贵,贵到我的家人舍不得买下它给我当玩具。于是他们和我约定,若是我考试能考第一,他们就把它当礼物送给我。我为了得到他,拼了命的学习,最终如愿以偿。可是没等我玩儿几天,就膩得不行,转眼就不知道把它扔到了哪里。”
“阿母,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执念和占有。可是阿母,喜欢本就是一种执念,喜欢本来就是想占有,您对阿爹,不也是如此吗?”
吴子语反问:“可是卫铭呢?你怎么知道他对你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呢?”
吴楠苦笑:“正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不敢面对他。”
“所以说只有相互喜欢才能长久。”吴子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楠,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我知道的,阿母。”
“休息吧,等醒来就去找他好好谈谈,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卫铭才悠悠转醒。刚刚睁开双眼,醒了醒神,一拍脑门,大呼“糟糕”,连忙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洗漱,就往吴楠房间里跑。
此刻吴楠早就吃完早饭,正在房间里换衣服。还没等他把外套穿上,卫铭就着急忙慌跑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把自己搂进怀里死死抱住。
卫铭激动万分:“小楠,你终于醒了!”
吴楠挣扎:“卫铭你放手,弄疼我了。”
卫铭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依旧把人圈在怀里,双唇重重地印在吴楠的额心,然后才抵着他的额头和他对视:“你吓坏我了。”
吴楠早就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吓呆了,木木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铭捧着他的脸,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小楠,差一点我就失去了这个询问的机会,所以,现在我问你,如果我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要不要答应?”
吴楠道:“你确定你产生这种想法,不是因为我救了你而产生的错觉?”
卫铭道:“我知道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我喜欢你,或许以前还不懂,可是在差点彻底的失去你过后,我已经很清醒的明白了这一点。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面对卫铭认真而深情的眼神,吴楠根本无处遁形:“我,我喜…唔!”
那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卫铭已经吻了上来。吴楠闭上双眼,生涩的回应着。等到双方都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卫铭揉着他的头发,笑意盈盈:“你没有反抗,我就当你默认了!”
吴楠红了脸,没成想没过一会儿,他居然一脸惊悚地捂紧了嘴巴。
卫铭大受打击,控制不住用劲拉住了他:“怎么?莫非小楠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