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许寻的笑意有了些许变化,我将之收入了眼底,仍不动声色。
片刻后,我放下了白玉连环,又道:“你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何你送的白玉连环里面会有一张字条?”
许寻依旧笑着,但没有作答。
“你不能解释,或许我能替你解释。”
说着,我看向了他的双眼,他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慌张。
“其实你根本不是庆国人。”
许寻故作平静道:“那夜我不是和殿下说过吗,我不是庆国人而是平州人。”
我没有理会许寻的这句话,继续道:“当你入宫后,我查你档案时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三两年来,时常有来自各地有名望的大夫出入你的府上,他们都说是为许夫人看病,可青冈县的人都知道,许夫人的身子骨很好,哪看得出是有病的模样?那时我便觉得古怪,但此事事涉的是家属,而不是秀男本人,所以我没有多加查探。”
许寻问道:“那么这次殿下又去查了?”
我点了点头。
“前几日我派人去查,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原来那些大夫们看的病人不是许夫人而是许寻,为何许家要这么做?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了有一个答案,那便是许寻得的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病,不可告人的病很少,特别是男人能得的不可告人的病。大夫们可以帮你隐瞒,但宫中的人不会。眼看着秀男大选期近,许家便开始担心,若入宫后一旦验身,得出了结果,再被遣送回府,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到了青冈县上试问还有何人不知县太爷家的公子是个不行的。”
“有隐疾之人一旦在宫中验身,定会暴露无遗。可你不但过了验身,最终还入了宫。其中一种可能便是你运气极好,正当赶在入宫前便将隐疾治好了,可在秀男大选的三日前许府上还进出了大夫,三日后便将你送去国都选秀,其间过程太快,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那么便有另一种可能,正当许县令愁上眉梢时,突然有个和许寻模样七八分像的人自告奋勇到了许府上,对许大人说,可以替令郎入宫。虽说如此一来,许家便犯了欺君之罪,但如果那人拿出交换的条件足够诱人,他的保证足够令人信服,那么许家未必不会答应。”
许寻道:“在殿下看来,我是第二种可能咯?”
我认真地看着他道:“是。所以你不是许寻,你到底是谁?”
听到此,许寻全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随即单膝下跪道:“赤羽卫一队队长韩子坤参见殿下。”
纵使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可看见许寻严肃地跪在我面前时,还是难免一怔。
很少有人不知道赤羽卫,它是近十来年里来一个很了不起的组织。因为它的创建者是华国三皇子司马惟,非我自夸,八年前的司马惟本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然而在我成为庆国皇夫后,这一组织便被收归了华国朝廷,成为了华国女皇陛下的暗卫。
眼前的许寻的确很像赤羽卫的人,或者说他的所作所为没有砸赤羽卫的招牌,无论是火烧储秀宫,还是猎场上的夺魁。
我说过他像是一位将才,而他果然是一位将才。
看到他,我感到莫名的欣慰。
片刻后,我扶着许寻起了身,问道:“曾经我们见过面吗?”
许寻感激道:“赤羽卫最初的成员都是殿下亲自挑选的,我也不例外。若无殿下,当日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让他坐下,开口问道:“你此番冒名入宫到底是是为了什么?”
“我入宫,一来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查探庆国宫中之事。二来便是寻合适时机,告诉殿下真相。”
我问道:“合适的时机?”
许寻道:“不瞒殿下,此刻实非我心中所属时机,但如今殿下竟已找上了我,那我便也只有提前告诉殿下真相了。”
我强装镇定道:“什么真相?”
许寻道:“自然是殿下失忆的真相。”
我挺直了身子,怔怔地看着他,等候他的后文。
“殿下所料没错,白玉连环里的密信,是我想借宋承和公主之手送到殿下手中,至于密信上的三个字,那是我为了提醒殿下,还有那晚储秀宫里我质问殿下的话,也是这个目的。我盼望着这样做或许能让殿下想起些什么。但我很快便发现这样做根本是徒劳,不得不说,那东西着实太厉害了,果然差一日都不行。”
“什么东西?
“殿下莫非真以为失忆只是生了一场病后的结果吗?”
我承认道:“我的确这样想过。”
许寻道:“不,殿下失忆是因为有人让殿下服下了样东西。”
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大人听说过醉生梦死吗?”
“醉生梦死”是一个词,但它也是一种酒,我初次听说这种酒是在和严闻舟的谈话中,他告诉我,喝下“醉生梦死”后便会忘记一切烦恼,那时我只当是江湖上的一种传闻,听过便罢,未曾当真。可我不曾料到今日竟会从许寻的口中再次听见这个词。
我道:“据闻醉生梦死是一种酒,喝下后便会忘记一切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