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三郎道:“没有,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别人又是听周猎户说的,从来没人见过大虫。”
小桃红看了一眼一直很少说话的三郎,这个弟弟给小桃红一种成熟的感觉。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七八岁的小孩子。
不一会儿他们便捡了许多柴火,一人扛着一小捆往家里走,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吃完小桃红还得去找王婶学女红呢。
小桃红去学女红,顺便把小花儿也带上。虎子就带着弟弟继续去拾柴火。到了冬天,不多存一些柴火怎么行,这些天他们已经拾起了一小堆。
王婶也果然如约找来了一些破衣裳,裁剪裁剪,便可以拿来练手。
还可以用魔芋熬浆糊,把布粘在一起,粘个几层剪做鞋子的模样。纳起鞋底,把鞋面缝在上面,就做成了一双鞋子。
小桃红与小花儿一般都是中午去跟王婶儿学女红,早晨与下午便忙家里其他事。
家里收回来一些大南瓜,无论直接煮来吃或是熬成南瓜粥,都是香甜异常。只是南瓜并不是能储存的食物,一下两下又吃不完,过不久它就要烂了。
小桃红便把南瓜削成一圈一圈的,装在簸箕里,拿到太阳底下晒干,就做成了南瓜干。这样就可以放很久,虽然味道不及新鲜的南瓜来得甜美,但是来年南瓜不成熟的季节也可以吃上南瓜。
院前有一棵柿子树,小桃红让跟猴儿似的虎子上去,要把它通通摘下来。
“大姐,这柿子还不能吃,是涩的,得到十月十一月,那时候柿子熟了水汪汪的,甜进心里。”虎子觉得奇怪,没有成熟的柿子,摘下来白白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小桃红笑了笑道:“我不是现在吃,是要把它晒干,可以放着日后吃。总之大姐有分寸,你只管摘就是了,如果喜欢吃新鲜的,就留几个在上面。”
虎子也不再质疑,哧溜哧溜几下就爬了上去,把柿子摘了下来。也如同小桃红说的一样,留了些在上面,等成熟再吃。
这些天小桃红与花儿一直跟着王婶儿学女红,小桃红衣裳鞋子都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只是绣的花儿还有些不成样子。
小花儿却不一样,简直算得上心灵手巧,绣花儿也绣得活灵活现。
小桃红将就用那些破布,给虎子跟三郎一人纳了一双鞋。
“大姐你可真好,穿着可舒服了。”
虎子喜形于色,穿着走来走去。虽然是破布做的,但是对于虎子来说好歹也是新鞋子。
三郎脸上也挂着开心的笑容,终于有点像个孩子样。却是害羞,红着脸跟小桃红道谢。
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小桃红不自觉挂上了一丝笑容。
日子虽然苦了一点,胜在家人齐心,总会好起来的。
吃过午饭小桃红领着虎子去了菜地里,几个月前种下去的萝卜白菜,已经长得差不多。小桃红跟虎子拔得一筐,打算拿回家做酸菜。
小桃红把家里闲置了两三年的土罐子搬了出来,洗刷干净。萝卜切丝,萝卜叶子用开水烫过,装在了罐子里。
这样过不久就可以吃酸菜了,而且搁得住,可以吃到明年二三月份。
白菜青菜则用水烫过,拿到外面晒干,做成了菜干。来年用水泡发,切小就可以煮着吃,这个放得更久,放几年都没问题。
统共晒了好些放得住的干菜,就不怕冬日没有菜吃了。
小桃红把这些菜做好,去拾柴火的花儿与虎子回来了。两人把柴火解下来,堆在院子的一角。所谓积少成多,那里已经堆起很大一堆柴,再拾些回来只怕都堆不下了。
小桃红看着院子里堆得满满的柴,思索片刻便道:“虎子,地主家收柴火么?”
现在才九月底,他们自家的柴火已经差不多够了。如果柴火可以换钱的话,到还可以找一些去换钱。
“我也不知道杨家收不收,不如去问问。”虎子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个事情。
“那虎子去问问吧,索性也不是很远,一刻钟就可以来回。”
“好勒,我这就去。”
虎子应着,转身往地主家的方向走去。
地主家姓杨,小河沟独一户地主,租子收得奇高,三七开,地主七,佃户三。所以地主家日子倒是过得很好,对小河沟来说算是富得流油,只可惜人缘不好,没几人愿意搭理他们。
小桃红也不在意,弱肉强食从来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不一会儿虎子回来,兴高采烈道:“大姐,杨家要柴火呢,俩文钱一捆,有多少都要,不过要送上门。”
“嗯,我知道了,改日我们都去捡柴吧,使劲儿捡。”小桃红也开心,终于要有钱了,只是俩文钱一捆会不会太少了?
小桃红也不清楚这里的物价,只知道中国古时两文钱差不多能买个烧饼。她们这么大捆的柴火,还给送上门,一捆只能换一个烧饼吗?。
小花儿在一旁道:“杨家真有钱,就是人懒了些,明明去山上要多少有多少的柴火,却要出钱买,他们一个个都胖得圆滚滚的呢。”
小桃红笑了笑,“大家你情我愿。他们家有钱不想出力,我们家勤快却没有钱,就互相换一些。”
村里佃户忙完农活都去镇上赚钱了,才不留在家里给地主欺压,所以地主家才会缺柴火。如果那些男丁在家,地主大部分会让佃户去给他家捡柴,她们倒还没机会卖柴火了。
于是从那天起,小桃红便领着花儿几人去尽量捡柴,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捡十来捆呢。捡了直接扛去地主家,地主家屋子大,放许多柴火也是没问题的。
这日她们扛了柴火去地主家,遇到了在地主家帮佣的刘大娘。小桃红笑着打招呼:“刘大娘好。”
“小桃红啊,又捡到这么多柴呐,可真能干。”顿了顿刘大娘又道:“小桃红,要不你帮大娘一个忙,大娘家里这几日有些事情,可是这边又抽不开身。你帮大娘在杨家抵几天行不?这些天工钱都给你,只要占着这个位置就行了。”
小桃红合计了一下,“那行,大娘放心去处理家里的事情,这里就交给我吧。”
“哎,那我去跟杨家说一下。”刘大娘说着就转身往里走,去给地主说这个事情。
只要有人做事,杨家也不在意是谁在做,反正都是一样的工钱。只是看着小桃红瘦瘦巴巴的,警告了一下不能偷懒,事情该做的得做完,不会因为她年纪小而放松。
刘大娘在杨家的工作是粗使嬷嬷,打扫卫生,喂猪喂牛。于是小桃红姐弟早晨起床去地主家,用他们自己捡的柴,煮土豆和玉米面做猪食。煮熟猪食打扫卫生,中午喂猪喂牛,下午也喂猪喂牛,中间小桃红还能抽空回家跟虎子他们去捡柴。
工作小桃红倒不觉得有多辛苦,只是工钱太少了些。一天只有五文钱,换做现代,卖一天体力怎么着也不可能才值这么点钱啊,吃碗面条都不够。
这天早晨花儿跟小桃红一同去煮猪食。
“大姐,柴省着些烧,很难捡的。”花儿看着小桃红一个劲的往灶里添柴,有些心疼柴火。
小桃红抬眼看了看四周,虽然现在才卯时,地主家大概没人起床。但是小桃红还是悄声道:“咱可不能省着烧,得使劲儿烧,能烧多少烧多少。”
小花儿也压低声音:“为什么?这些柴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捡的,花儿看着心疼。”
“你不想想,如果我们省着,按照咱们捡柴的速度,用不了几天堆柴那屋子就该满了。到时候地主家不就不收我们的柴火了?可就少了好些钱呢。”
她们统共给地主捡了七天柴,平均一天可以捡六七捆的样子,钱都是当日结算。加上喂猪的五文,一天也就只有个十几文钱。
如果家里没有粮食,靠这十几文,还保证不了几姐弟两餐吃饱。
这些钱对于地主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对小桃红来说,可算得上一笔巨款,百多文钱,拿着都是沉甸甸一坨。
眼看柴火越来越多,小桃红觉得那间柴房堆满地主就不会要柴火了,毕竟钱再多也不是这样用的。于是这几天小桃红都可劲儿烧柴,能拖一天是一天,多拖一天可就多个十来文钱。
听小桃红这样说,小花儿也觉得蛮有道理,于是一个劲儿的加柴。水烧开就加冷水,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才把玉米面放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已经到了十月中旬,就是尽量烧,地主家的柴房也还是满了。地主家不再要柴,小桃红姐弟也就不再捡柴,刘大娘家里的事情也处理完,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于是小桃红几人又闲了下来。
小桃红不得不叹口气,这里的山地三两银子一亩,良田五两银子一亩。而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她们姐弟四人辛辛苦苦做了二十来天,现在手里的钱不足四百文......又没有活计可以接了,何时能存够买地的钱啊!
☆、第5章
十月份已经进入了冬天,天气越来越凉,期间大伯回来过一次。就是带着布料和棉花回来的,让隔壁王婶帮忙做些衣裳,给家里人穿。
他们这些天的工钱,买这些布料棉花便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大伯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未亮又匆匆忙忙赶去镇上,耽误工天是要扣工钱的,他们耽误不起。
今年衣裳这事儿倒是没有再麻烦王婶儿,小桃红与小花儿都稍微能做衣裳了。只是不太懂的地方去请教王婶儿,赶了几天便也就把衣裳做了出来。
还剩下一些布料,小桃红又给爷爷做了一件棉马甲,爷爷年纪大了,耐不住冷,得多穿一点。
照着现代手套的模样,缝了五双手套,只不过这里的布料没有弹性。小桃红在手腕的地方加上带子,戴上扎紧了便可以御寒,也不怕天太冷起冻疮。另外还拼凑了几双袜子。
衣裳做好,小桃红打算给爷爷他们送去,天冷了在外干活也不容易。小桃红想早些送给爷爷他们穿上,而且小桃红也想去赶一下古代的集市。好不容易去一次镇上,自然不能空手去,得找些东西去卖了换钱。
于是小桃红打算做些麦芽糖去换钱,麦芽是半个月前开始发的。小桃红用去年的三斤大麦,洗干净装在簸箕里,时不时去撒上些温水,现在已经长出细白的根儿,发出了嫩白的芽儿。
用刀把成块的麦芽切碎,再拿去王婶儿家石磨上细细磨来,和着昨晚泡好磨好的玉米,放在锅里煮着。
慢慢加热,快熟的时候已经冒出来了嫩绿色的糖水。小花儿用木勺舀一些起来,用手指蘸了一点尝尝,喜笑颜开道:“虎子,三郎,大姐说的是真的,玉米跟麦子真的是甜的,真的可以变成糖。”
虎子与三郎迫不及待跑过去,眼巴巴看着搅糖水的小花儿。他们听小桃红说拿玉米可以做成糖,全都半信半疑,糖可是稀罕物,哪能说做就做。
小河沟的人们只知道大米可以做麦芽糖,只是大米也是稀罕物,这里山地居多,能种稻米的田地较少,大家都以玉米为主食了,也就没有几家人愿意用能填饱肚子的米去做麦芽糖。却不知道其实麦芽只要跟含淀粉的东西一起发酵,都可以产生麦芽糖,比如地瓜,玉米。
只是方式有稍许不同,产糖量不同,做出来的糖都大同小异。
小桃红看着弟弟们小狗般的眼神笑了笑,“花儿,既然你们等不及,那就拿碗装一碗糖水先解解馋。”
说着上前替了小花儿继续搅着糖水,不然底下沉淀的麦芽玉米混合物要粘锅。粘锅容易糊,糊了做成的糖有股子糊味儿,可就不能卖个好价钱了。
“我去拿。”一旁的三郎出声,转身往壁橱而去。穷苦人家的娃儿,多少年不能吃些零食,就算三郎再稳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娃儿。
“碗来了,二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