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乙一看就知她害羞了,问她听懂与否,春云红着脸摇头。
陆小乙决定举例说明,于是问了春云的葵水日子,然后吧啦吧啦帮她算了算最佳受孕日,并叮嘱她要记好。
春云和杨志文走的时候,恰逢张铁牛来补货。
陆小乙见张铁牛笑成一朵花,笑问:“张叔,捡到银子啦?”
张铁牛挠头嘿嘿笑,他欢喜的原因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玉兰赶忙笑着说:“铁牛兄弟,有啥话进屋再说。”
张铁牛是直性子,一听进屋再说,那就真的往屋里走,玉兰使眼色让陆忠赶紧进去陪着,然后笑着对春云道:“铁牛就是这性子,整日里乐乐呵呵。”
春云笑道:“姨父这人真有意思。”
“可不是嘛,生着一副煞神脸,却是个极疼媳妇的。”玉兰说完又对春云道:“听姑姑的话,不要想太多。你娘那边我会劝她的。”
春云点头,辞别玉兰和小乙,跟着杨志文回家。
陆小乙耳朵尖,听到杨志文小声对春云道:“我也是极疼媳妇的。”
春云小声啐他:“啥话都敢说。害不害臊!”
杨志文嘿嘿笑,“我说的是真话,你信我。”
陆小乙看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的离开,真希望表姐能少些负担,早日怀上小宝宝。
玉兰叹了口气。带着小乙去灶房。
晚上,陆小乙亲自下厨把两只野兔红烧了,玉兰又添了些菜,把陆寿增陆婆子和陆勇两口子都叫过来一起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饭天已全黑。
陆小乙又从娘家拿一盏风灯,规规矩矩的跟余粮并排走着,走到山脚下,陆小乙就大胆的挽住余粮的胳膊,笑道:“粮哥,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
“从明天起,咱们就能大吃大喝了。”陆小乙激动道。
“嗯,是个好消息,坏消息呢!”
“咱家银子少了五两。”陆小乙又叹气。
余粮逗她:“果然是个手松的媳妇,进门才半月就花掉五两银子,我一年赚的钱,你一会儿就花光了。”
陆小乙使劲捏他手臂,“银子没了,粮仓满了呀,你会不会算账?”
余粮哈哈笑。他越笑得起劲,陆小乙越使劲捏他,捏到最后,她又爬到他背上去了。
“你又重了。”
陆小乙吼道:“重也要背!”
“命苦。”
给点福利就不苦了。陆小乙小声道:“回去咱们玩会小瓷盘。”
余粮点头,脚步愈发快起来。
一夜甜蜜自不用说,第二日早起,一个神清气爽,一个浑身无力,陆小乙抱怨道:“玩就玩。这么卖力干嘛?”
余粮笑着不说话,积极主动的去灶房做早饭。
饭后,余粮进山,陆小乙要跟去,余粮同意后,陆小乙准备了干粮和清水,带上黑虎,打猎小分队就出发了。
陆小乙好久没有踏足这片林子了,以前进山割过软席草、挖过野菜、帮余粮砍过柴、后来又跟申强丙榆一起随余粮进山修复陷阱,细数几次进山的经历,都不是余粮正式的打猎,而是作为一个向导带她进山,顺路查看陷阱而已。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余粮是为了打猎去的,陆小乙也是为了采集去了,背着小背篓,腰别小弯刀,手拿长矛杆,一路走一路扫着两边的枯草,打草惊蛇,就是这样的。
余粮在前面带路,陆小乙在后面跟随,兽皮靴踏在厚厚的落叶上,既感觉山林还是以前那样,又感觉山林跟以前不一样了。细细品味才恍然,不变的是山,变化的是林。山石崔巍不动,山林四季荣枯,繁盛与枯败,有时就在一季之间,有时又在百年之末,山林之美,就在变化与永恒之间吧。
陆小乙一边走一边四顾,突然感到小腿被撞,低头一看,竟是黑虎。这只傻狗,一进山就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时而如离弦之箭在山路上狂奔,时而如三岁稚童在草丛里打滚儿,时而乖乖的跟在主人身边,一路上惊起好些藏在草丛中的野兔、山鼠和野鸡。
陆小乙一脸黑线,“粮哥,黑虎这样搅事,行不行啊?”
余粮道:“没事,黑虎一搅事,猎物受到惊吓会慌不择路,本能地选择最短的捷径逃跑,这些捷径上我都设有陷阱。”
陆小乙看黑虎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黑虎在她眼里的地位也从一个猪头队友瞬间变身为得力助手,甚至还鼓励:“黑虎,你可以再疯狂一点!”
沿途的陷阱余粮并不着急去看,而是带着陆小乙往更深处走,路过一棵很粗大的松树,树下铺着一层枯黄的松针和褐色的松塔。因树冠浓密不透光,树下常年潮湿且不生杂草,最适合蘑菇的生长。
昨夜,山林里下过一场小雨,此时的松树脚下,长着一簇一簇的黄褐色的蘑菇,像一把把撑开的小伞。
“这是松蘑。”余粮笑道。
“是不是你往年给咱家送的?”陆小乙激动道。
余粮点头,“嗯,这个最好吃。”
原来黄黄瘪瘪的松蘑长这样的,陆小乙激动坏了,赶紧把小背篓放下,小心翼翼的采起来,余粮也来帮忙。
正采摘的起劲,陆小乙脑袋被一个松塔砸中,不由仰头四顾,只见松枝间结着好多松塔,一阵秋风过,松叶沙沙响,有成熟的松塔掉落下来,落在厚厚的松叶地上悄然无声,落在陆小乙头上,则隐隐泛疼。
陆小乙把松塔捡起来,只见松塔皆张开如鳞片,遗憾道:“粮哥,怎么没松子?”
余粮笑道:“不是所有的松树都会结松子,你没发现这颗树上一个松鼠都没有吗?而且,这种松树的松子很小,一旦松果成熟它们便自动翘开,小松子被风吹没了,剩下的就是你手里这种松塔。”
陆小乙再次仰头在松枝间寻觅松鼠的影子,果然,连根松鼠毛都没见着。
余粮道:“一路上还有好多松树,咱们留心看松鼠,跟着松鼠就能寻到松子,不过那种松树都太高,咱们根本够不着,掉在地上的松塔几乎被松鼠嗑光了松子,咱们捡来也没用。”
陆小乙有些遗憾,本想弄点松子当零嘴,没想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果然,在随后的行进中,陆小乙发现有高耸如云的大松,树枝间有跳动的松鼠,它们尾巴撑开如羽翼,在斑驳的树枝间寻觅成熟的松塔。有的松鼠抱着松塔蹲在树枝上嗑松子,陆小乙立即想到小庚吃糖盒子和小瑞啃饼子的模样,还有的松鼠为了收集过冬的食物,把松子临时存在嘴巴里,等到攒够了再一股脑搬回自己的小仓库。
余粮指着树枝上挂着的一些蘑菇,笑道:“瞧,它们不仅存松子,还常常把磨菇挂在树枝上晾晒。”
陆小乙真是太喜欢这些小可爱了,双手圈成喇叭朝树上发出嘘嘘的声音,松鼠们胆子小,吓得丢下手中的松塔,往更隐蔽的枝头跃去。
陆小乙不幸被松塔砸中,比刚才空空的松塔砸的疼。
余粮捡起地上的松塔,笑道:“没白挨,有松子吃了。”
陆小乙嘻嘻笑,把松鼠砸下来的松塔收集起来,跟着余粮继续往前。
☆、第239章
像余粮这种半路出家且自学成才的猎人,不擅长射猎,而善于设陷阱。
余粮解释道:“这个林子大多是小猎物,由于它们体型过小,加上林密草深,很难一箭射中,所以,在这片林子里设陷阱比追逐狩猎有效,同时可省出时间搜寻其他东西。”
陆小乙笑道:“比如木耳、蘑菇和红果子。”
余粮点头,“是的。”
余粮带小乙来到一处陷阱,陷阱上草木凌乱,却没有猎物掉下去,反而是陷阱旁的小树上则挂着一只野兔。
余粮让陆小乙等在原地,他知道安全路径,熟练的走过去,把套索里的野兔取下,又把小树掰弯,跟地面上的套索机关相连,然后回到陆小乙身边,晃了晃手里的野兔,笑道:“绳套阱,怎么样?”
陆小乙崇拜极了,“粮哥,我还以为陷阱都是在地上挖陷坑呢!”
“陷阱并不特指陷坑哦,这种绳套阱也属于陷阱的一种。”余粮解释道:“以前我跟你一样,只知道挖陷坑,后来发现猎物都学聪明了,一旦猎物改变路线,陷坑就失去了效用。后来我请教村里的老猎人,学了些简单实用的绳套阱,再搭配陷坑使用,对付这些小猎物绰绰有余。”
陆小乙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哦,我懂了,我没猜错的话,陷坑上的乱草是你故意放的吧,猎物一旦警觉就会绕道,反而中了一旁的绳套阱。”
余粮夸赞道:“聪明!”
然后,一边走一边跟小乙讲:“猎物会在跑动中会留下足印,渐渐就形成了它们从巢穴出来饮水或进食的路线,这些路线虽然细微,但时间久了还是有迹可寻的,我只要把陷阱设在这些路线上,猎物只要踏入陷阱多半跑不掉。”
“不过,陷阱不能太靠近猎物的巢穴,因为它们常常在巢穴里静伏聆听。有点风吹草动它们就会改变路线或者弃巢。”
陆小乙道:“那设置在饮水之处呢?”
余粮笑,“我以前也这样想的,后来发现它们喝水时更警觉,稍有动静也会让它们逃了。所以,我现在喜欢把陷阱设置在它们自然踩踏出来的路径上。而且,这些陷阱要时常检查,经常修复,若是几次都套不到猎物。就要赶紧移到别处,设置的时候也要小心,尽量原地取材,猎物的鼻子是很灵敏的,它们熟悉的环境里多出其它味道,它们会警觉起来,潜伏不出或者更改路线。”
陆小乙已经星星眼了,还是老一句:“粮哥,你好厉害哦。”
余粮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边学边想边改进。若是还跟以前一样守着几个陷坑过日子,别说娶媳妇,就是建房子都够呛。”
陆小乙得意道:“呐呐,你有今天的成就还得感谢我。”
余粮点头,“是的,为了娶你,我也蛮拼的。”
陆小乙道:“爱拼才会赢!”
余粮笑了笑,带陆小乙往下几处陷阱走去,遇到有猎物咬断绳索的陷阱,他会适当调整一下弹性树的弯度。加大陷阱触发产生的力度,争取能让猎物瞬间毙命;遇到没被触碰的陷阱,他会细心在一旁观察树皮被啃落的方式、坚果被啃食后留下的皮壳,以及吃剩下的浆果及树枝上的牙痕、然后适当的调解陷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