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萌虽然不喜欢韩露的行为,可他们母子之间如同陌生人,这却不是她真正愿意她见到的。
一朝一夕的变故,所有事情都一一摊开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在一个黑夜里就变得无坚不摧了,而陶书萌的心境的确也因此开朗不少,她找回了从前的幸福感,可蓝蕴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娱报的工作辞掉好不好?你现在这样,我真的不放心,倘若你真的喜欢,等孩子出生,再回去也可以。”
蓝蕴和酝酿许久还是同陶书萌提了,他说话时陶书萌正喝着热牛奶,闻言动作一顿。
“现在就辞是不是太早了?我这才刚怀孕,还没到行动不方便的地步呢。”陶书萌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蓝蕴和口中的不放心是个什么意思,羞赧笑笑细声说道。
蓝蕴和见陶书萌不放在心上更加紧张,不能时时刻刻看到她,他的心便像一跟绷紧的弦般,说准什么时辰就断了。
“我希望你现在就辞掉工作,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并不是要限制你。”蓝蕴和一脸正色,一字一顿,他坚毅的眉眼无不透漏他早已深思熟虑,眼下是他认为最好的安排。
如此的郑重其事,陶书萌心底也犹豫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瞧见他的瞳仁内有自己清楚的倒影,但依然能瞧见他的焦虑和紧张。陶书萌一阵心疼,霎时什么都顾不得想,只觉得如果这样他能更加安心一点儿,那么她愿意。
“好,我辞职。”
………
冯主编知道了陶书萌与蓝蕴和的关系,极好说话,辞职信一递上去马上就批了,只是临走前不忘温声细语的叮嘱,陶书萌乖乖听从。
其实她也是有不舍的,虽然在这里并不久,但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舍不得,好在以后还有机会回来。
陶书萌抱着自己的东西迈出娱报大门时,蓝蕴和的车正停在一旁,远远地见她抱着个大箱子,蓝蕴和立即下车过去接住。
“你不是说没什么东西吗?这么重的箱子,你现在不能劳累知道吗?”
蓝蕴和最近特别爱念叨,陶书萌已经从一开始的讶异逐渐的习以为常,她递给他时吐吐舌头,显得十分娇俏。
“没办法,我要实话实说你指定要跟我一起上去的,到时候往办公室一站,别招人注目啊。”
她近来越发活泼起来,蓝蕴和很喜欢很享受,可这些的同时,他难免也觉得可惜。明明彼此相爱,却偏偏阴差阳错的分开那么多年,他错过了那么多年,那些与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上了车,陶书萌以为蓝蕴和会将她送回家,可是看了看前方道路,明明不是回去的方向。
“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我公司。”蓝蕴和回的简洁。
他话中的理所当然令陶书萌为之一怔,她茫然地抓抓头发,半响问:“你要回公司不是应该先把送回去或者放下来吗?难道你打算带着我去上班?”
后半句陶书萌自然是玩笑话,可蓝蕴和听完却是点头,再认真不过的说:“我的确是个打算,从今天开始,我上班的时候,萌萌就陪着我好吗?”
他一点儿都不是说笑的样子,陶书萌惊呆了,嘴巴半张,一脸疑惑不解。
“为什么?我在家等你就好了嘛!你说不放心我就辞职,但是家里很安全。”
陶书萌说的也有道理,蓝蕴和知道并且也想过,可是哪里能比得上时时刻刻见到她令自己安心呢,所以思来想去,带在身上时刻照顾,是最好的。
“书萌不想陪我?”蓝蕴和默了半响反问。
他语气低沉,仿佛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儿,陶书萌才有几分道行,哪里能抵抗得了,只是担心会影响他。
“古往今来,你有见过男人出门做事身边却要带着女孩子的吗?”
蓝蕴和知道陶书萌肯这么说就是妥协了,他无声笑了笑,没有打算将韩露的威胁告诉她,虽然他猜想她或许也经历过这样的话,但何苦让她眼下再跟着提心吊胆呢。
………
蓝蕴和本来在娱报一折腾时间就晚了,到公司时又带着陶书萌一起出现,他亲昵拉着陶书萌的手在公司上下员工的眼前招摇,郑程全程瞧在眼里,又是欣慰又是祝福。
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友情,他除了恭喜还是恭喜,蓝蕴和欣然接受,整个人如沐春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
“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抽屉里给你准备了零食,饿了就自己吃点儿。”
蓝蕴和巨细无靡的叮嘱,陶书萌见怪不怪的点头就走,倒是郑程诧异,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啊!这就是啊!那么多家世好品行好样貌好的名媛他看不进眼里,偏偏是这个陶书萌。
陶书萌究竟有哪里好?郑程扪心自问,他真的不知道。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带进来,所以现在是夫唱妇随?”郑程好心情的调侃。
“随你怎么说,我接受。”蓝蕴和哪里有心思跟他揶揄,如今他是春风得意,只要能确定她的安全,他的一切都是好的。
蓝蕴和的办公室陶书萌很熟悉,她推门进去时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来到这里的场面,明明时间并不久,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大约是心境不同了。
陶书萌坐在上次来时的那张沙发上失神,眼前一切都没变,好像不过是昨天,她盯着某一处微微地笑,那笑颜恬淡至极,以至于蓝蕴和进来时一眼看到脚下竟忘了移动,他瞧着她的半张侧脸,泛着莹莹白光,想到从前翻过一些书,里面形容玉雪芳华,大抵就是如此了。
☆、第31章
陶书萌敏感的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反射性的回望过去,蓝蕴和立在一侧,冷硬的气质此刻稍稍收敛,与她对视的目光一片脉脉。
两人刚和好不久,陶书萌被他瞧得心口砰砰乱跳,连忙低头错开了视线,嘴里嘟嚷:“郑程呢?你们要谈的话都谈完了?”
蓝蕴和也看出了她的羞赧,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没有什么要谈的,倒是你,在看什么?”
“没有啊。”陶书萌摇头,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再怎么样,都过去了,他现在希望她能好好的,那么她就好好的。
跟着他到公司,陶书萌还是有些不安的,她生怕打搅了他的工作,安安静静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儿却看他并没有想要工作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催他。
“早上去了一趟娱报来时都已经迟了,你现在怎么还不去忙自己的事?”
蓝蕴和坐在陶书萌的对面,一手撑头好以整暇的看她,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难得放纵的样子。
“你不在的这些年公司的大事小事都是我在管,郑程挂个名头白混了那么久,是时候要锻炼锻炼他的忍耐力了。”
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太过明显,陶书萌听了连反问一句都没有,只是隐隐地想,再过上几天,她是不是有可能频频不断的接收到郑程传递过来的不满讯息。
“但愿他不会找我抱怨,说是我害了他。”陶书萌想到那个场景笑着说。
她最近倒是常常笑,蓝蕴和看在眼里不言不语,实则十分欣慰,她能这样,在以前的日子里,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了。
蓝蕴和说交给郑程就真的交给郑程,他无所事事了一整天,带着陶书萌坐在电脑前游手好闲。
蓝蕴和一面带着陶书萌打刚下载的小游戏,空隙间又时不时拈一块曲奇递给她,而陶书萌也是来到这里,才确信他要带着自己一起上班的念头已默默筹谋良久,否则办公室里怎么会处处塞满了零食,一样一样都是她爱吃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巧克力,她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些他都一一记得。
他对她,很好。
陶书萌满心的温暖,那样的灼热温度几乎要将她只身在外的几年冰凉日子都一并暖热了,只是回忆往事,她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当年,她没有走,又会怎样。
“蕴和,那时候发生过的事,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了吗?”松开掌心的鼠标,陶书萌缓缓开了口,她嗓音那般柔那般淡,说完却不抬头。
蓝蕴和的角度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默了一会儿没有回,他松了松领带站起身,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陶书萌一直等不到回答终于举目看他,就见广袤天际之下,他的侧脸俊美如神,一副追忆的神态。
“从前是介意的。”在陶书萌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蓝蕴和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个心力也不愿去介意了,你已经回到我身边,这是我穷极一生的目的,所以过去的事,不再重要。”
蓝蕴和一字一字说出埋藏已久的话,他说完又回过头来,悠闲的两大步走上前,一只手轻搭着她身后的椅背,陶书萌点点头信了,毕竟他以那样寻常的语气张口,清凉的嗓音听不出半丝起伏。
对话进行到这里,蓝蕴和居高临下的望着心爱的小姑娘,想起那天韩露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她,陶书荷究竟是怎么欺骗的她。
“那天早上我去见她,说到视频那件事,她说不是她做的。”
蓝蕴和没有称韩露为母亲而是用‘她’字来替代,饶是陶书萌也一时糊涂了,但随即一想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也明白他现在说出来,其实是相信了韩露话的。
“那你觉得,是书荷骗了我吗?”他的意思昭然若揭,陶书萌竭力全力忍耐才能平静的问出声来。
陶书萌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她的眼眸明明一下子毫无希望的黯淡下去,她的双手明明因为紧张而紧紧握着。
这一些蓝蕴和哪里会看不出,他突然之间有些后悔,或许不该告诉她,至少这样,她还能觉得当初书荷会那样对她,是背后有人相逼,并不是她情愿。
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的确给了陶书萌重重一击,她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在听到蕴和的话时,她并没有惊讶抑或是不可置信,只是霎那间心狠狠的一沉,就好像她拼命想要相信的事实被整个推翻了。
是不是——在潜意识里,她也这么怀疑过?只是不愿意相信,毕竟书荷推到韩露身上,多么的顺理成章。
“这件事,我会亲口问她,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如果做过,应该不会再对我再隐瞒什么。”这是陶书萌最后的话。
时间虽然不久,但是陶书萌跟蓝蕴和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他带她参加宴会,不日又手牵手明目张胆的带到公司里,这般的上心,从前从未有过,所以传的这么沸沸扬扬,陶家是想瞒都瞒不住的。
陶父陶母不知道其中原委,只晓得蓝蕴和明明是书荷的男朋友,这会儿却跟书萌弄得不清不楚,连报纸上都登了,这可怎么好,二老只觉得对不住陶书荷,在家里一个劲儿的道歉。
“书萌太不懂事了,书荷你……”陶母说着停下,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做,她只瞧着书荷一脸憔悴黯淡的样子,便什么也不愿说了,这孩子已经两天不吃不喝,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要出人命的。
陶母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陶书荷,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书萌是她亲生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她虽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可是抢姐姐男朋友这种事,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你别难过了,我一早已经打过电话,她待会儿回来,我一定好好问她。”
两个孩子,陶母从不偏向哪一个,她想的很清楚,如果有可能是书萌的错,那也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没有教育好,她代替书萌,向书荷道歉,让书萌跟蓝蕴和,从此断的一干二净。
陶母字字句句没有偏袒之意,可听在书荷的耳里又哪里真的是这样,她一直都清楚,她这个领养过来的,地位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书萌,所以陶母的一番话让她看来实则虚假,她心口是窝了一把火的,已经两天没开口的她一出声便是冷嘲热讽。
“问她?妈妈打算怎么问她,结果还能改变什么吗?你还不知道你的好女儿已经怀孕了吧,那孩子可是蓝蕴和的,如果你能拉她把孩子除掉,我或许可能觉得有那么一丝安慰。”
这样的消息,陶母是根本没有想到过的,她只觉得晴天霹雳,听完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一时间仿佛苍老许多,失望的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