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迪亚摇摇头,“有了些想法,但还不确定,先让我看看他再说。”
大约半小时后,美迪亚才从艾德里安的卧室出来,“艾德里安进来,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艾德里安连忙把儿子交给侍女,自己走进房间,不安的说,“美迪亚姑姑,您看出什么了吗?”
为了让卡洛斯得到更好的照顾,在攻下深渊沼泽后,艾德里安就占据了原本属于西德尼的房间,他的卧室面向朝南,即不会显得太过潮~湿,也不会缺少阳光,壁炉里还烧着熊熊篝火,让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艾德里安一走进卧房,就感觉到一股暖意笼罩住全身。
美迪亚正坐在床边握着卡洛斯的手,艾德里安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
“他的诅咒的确已经解开了,但他醒不过来,也许是因为灵魂被留下了。”
艾德里安脸白了一分,“灵魂?”
“艾德里安,卡洛斯大概和你说过,前任王后玛利亚在拜尔图修行的事吧。”
艾德里安点点头,这是他们刚结婚时候卡洛斯提到过的,他很抱歉自己母亲没来见艾德里安一面,不过那时候的艾德里安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其实有件事,连卡洛斯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哥哥劳伦斯在战场上是受过伤,导致他被学士确诊为不能生育,为了求得继承人,玛利亚王后向真理女神许下诺言,如果得到孩子,必定让其中一个成为神殿的神官,后来她就怀~孕了,这个孩子就是卡洛斯。”
劳伦斯国王并没怀疑玛利亚王后的忠诚,一是因为夫妻两人感情深厚,就算是打战两人也如影相随,二则是卡洛斯和劳伦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着家族遗传的金发和蓝眼睛,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因此劳伦斯不能生育的秘密就被永远的埋藏起来,连他的弟弟斯图尔特也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直到卡洛斯长大,玛利亚都没有再怀过孕,我哥哥只有一个孩子,他注定要成为撒丁岛未来的主人,不可能进入真理神殿,这就违背了当初玛利亚在真理女神面前许下的承诺。而这之前,王室已经十多年没有足以担任神官的孩子出生,即使安妮,还有安妮的两个姐姐都有孩子,但他们都不具备神官的资质,神官这个职位一直是空缺的。”
说着,美迪亚忍不住叹口气,她面露遗憾的神色,“而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回归真理的怀抱,到时候没有王室成员成为新一任神官,会让整个卡斯蒂利亚家族都陷入可怕的境地,正因如此,玛利亚才会在我哥哥死后,自觉去拜尔图服侍真理女神,她希望真理女神能重新眷顾卡斯蒂利亚家族,同时,也原谅她当初未信守诺言的举动,不要将卡洛斯带离这个国家。”
“所以,您的意思是,卡洛斯被神留住了。”艾德里安不可思议的说。
“不错,他本来就是神子,留在原本的母亲身边很正常。”
艾德里安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十分荒谬,卡洛斯?神子?他和卡洛斯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从没见他展现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样想着,艾德里安心里安稳了一些,就算卡洛斯是神子又怎样,他同时也是自己儿子的父亲,是阿拉贡的君王,怎么能永远留在神的领域内,艾德里安不同意这种事发生,想必卡洛斯自己知道后也是不乐意的。
艾德里安不假思索的说,“告诉我,美迪亚姑姑,那我们怎么才能把卡洛斯换回来,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让整个黑龙改变信仰,我也可以做到。”
美迪亚惊讶,“艾德里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改变信仰会被你的神明遗弃的!”
艾德里安冷静的回答,“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差别,神明并不会因为信徒的恭敬而赐福,也不会为他们的冷淡而降罪,信光明神或者真理神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您觉得阿拉贡的延续是靠着信仰达成的?”
美迪亚眉头皱起来,“真理之神给予我们庇佑……”
“庇佑……您是这样想的吗?那您大概认为我是个不敬神的狂徒吧,我一直认为,阿拉贡强大可以归功于历任国王的励精图治,可以归功于学士们的刻苦研究,唯独不能说是靠神的庇佑。当然,我对您信仰的神明并无不敬,只是我不认为卡洛斯今天取得的一切都是靠上天的垂怜。”
艾德里安不是很虔诚的信徒,前任国王詹姆斯也不是,如果他真的那么敬仰光明神,那么他就不会同邻国阿拉贡联姻,也不会接着光明□□义装神弄鬼。
同理,他对真理女神也不感冒。
他烦躁揉了揉头发,“算了,现在说这个实际上没什么意义,我只想快点把卡洛斯带回来,不管他是中了诅咒,还是被留在神的身侧,这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换回卡洛斯?”
美迪亚默然,过了会儿她说,“或许还有个办法。”
“请说。”
“像玛利亚王后那样,许诺给真理女神一个新的神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也随机发红包,家里出了点事。。很生气。。
第86章 北征86
艾德里安的心脏漏跳一拍。“我不可能把詹姆斯送出去的!”
美迪亚说, “你不需要送走詹姆斯,艾德里安,我知道他是你的头生子, 你对他的感情很不一样, 但你们还会有其他孩子,你可以在你以后的孩子里挑一个做神殿的神官。”
艾德里安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我没权利主宰其他人的人生, 哪怕对方留有我的血脉。”
神殿的神官终身不婚,也必须恪守贞操,艾德里安当然希望自己还能再有子嗣, 但他不希望让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受这样的痛苦, 除非是他们自愿担任神殿的神官,艾德里安不会逼~迫他们做任何事。
美迪亚严厉看着他, “哪怕卡洛斯从此都醒不过来?”
艾德里安说,“即使卡洛斯知道,他也不会同意的。”卡洛斯不可能为自己活命就出卖自己的儿女, 他对孩子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比艾德里安少, 即使他们从没讨论过这种事,艾德里安也知道卡洛斯的想法必定和自己一样,都希望子女们能健康快乐的度过一生。
只有成为父母才会知道他们的爱有多深沉, 这点艾德里安毫不怀疑。
美迪亚叹了口气, “这是你的选择,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说,“我说过, 我可以改变我的信仰,转而向真理女神献上供奉。如果她不再留有卡洛斯的灵魂, 我愿意在全国的所有城市建造真理神殿,让人们像信仰光明神那样信仰真理神,我会让黑龙至少三分之二的国民成为真理女神的忠实信徒,这么一件厚礼,难道还不够换回我的丈夫?”
美迪亚闻言迟疑了片刻,艾德里安提出的条件很优越,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再苛刻的神明,面对这么多的信仰力也很难不动心。
最后,她点了点头,“也许吧,如果你能给真理女神足以打动她的礼物,她会接受的,可你能做到吗?艾德里安,别忘了,你并不是黑龙的国王。”
艾德里安抿了下嘴唇,“我当然可以。”
……
在打下深渊沼泽,处死西德尼父子之后,帕里斯特林家族终于彻底覆灭了,这个曾经是艾德里安心头留下最可怕阴影的家族,如今一个成年男性都不存在,只剩下一些年幼没有记忆的孩子和虚弱的女人还活在世间,而他们也会被流放到更北方的地方,作为奴隶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按照和卡洛斯当初的约定,艾德里安将帕里斯特林家族积攒了几辈子的黄金都装车带走。原本以为贫瘠的深渊沼泽不会有什么财富,但他没想到西德尼其实还挺有钱的,他积攒的各类金银珠宝足以抵得上黑龙国十年的税收。
周遭几个原本避战不出的小家族也立刻投靠了北征军,艾德里安一一接纳了他们——他总归需要一些人替他守护北方,尽管艾德里安对他们的行为有点看不上眼,之后,在经过一番休整,艾德里安决定尽早返回兰卡。
他还有其他账没有算。
与此同时,卡洛斯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虽然他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有了美迪亚帮助,他的时间被定格了,这是艾德里安第一次亲眼见到神女的力量,就好像魔法一般,让无数光点汇聚到卡洛斯的身上,但随后,这位原本一直维持着青春美貌的神女一下苍老了许多岁,让艾德里安心里很是内疚。
“不要担心,容颜对我来说就是枯骨。”美迪亚安慰他,“我也不想卡洛斯回不来,你的孩子还太小,无法撑起整个阿拉贡,我们都需要卡洛斯,艾德里安,做你想做的事。”
兰卡。
王宫~内。
塞伊斯来到了会议大厅。
在艾德里安不在的时候,一直是公主主持大局,她离不开塞伊斯的帮助,几乎每个决定都要过问塞伊斯的意思。
不过这一次,塞伊斯不是开帮助她,而是来质问的。
“公主,是你派人袭击了卡洛斯?”
虽然塞伊斯很讨厌这个每日都笑眯眯的男人,但他从没想过要卡洛斯死在这片土地上,不说临近的阿拉贡会如何报复,就说单单在道义上,他们就完全站不住脚,袭击卡洛斯不是打击敌人这么简单的事,这是一种忘恩负义的行为,违背了一个骑士的道德底线——在黑龙内乱的时候,是阿拉贡伸出援手,替他们遏制了帕里斯特林的扩张,他们是黑龙国的恩人,不管卡洛斯一开始帮忙的动机是什么,总归来说都是帮了达克卓拉肯王室大忙。
艾米丽的心一紧,假装淡定的说,“卡洛斯陛下出事了?舅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任何事……”
可惜她的演技不够好,骗不过了解他的塞伊斯,塞伊斯咬了下牙,“公主,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幸好现在深渊沼泽已经攻下了,否则你就是杀鸡取卵,非常愚蠢!”
艾米丽咬了下嘴唇。“我们已经不需要阿拉贡了。”
塞伊斯语气严厉,“不需要阿拉贡……是谁给您这样的错觉?因为凤凰城和黑石都给予您支持?对了,您还有萨克斯雄狮的军队,您觉得这样就足够和阿拉贡抗衡了吗?”
艾米丽没说话,但看她表情,她是很不服气的。
塞伊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可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阿拉贡的军队呢?我有两万的人马,乔治是三万,您丈夫那边也有两万,但这七万人,恐怕连三万的野兔都打不过,他有多可怕您是不了解的,不然为什么您哥哥要千方百计得到卡洛斯的支持?”
艾米丽害怕了,不过她仍然倔强的说。“野兔们经过这么长的战争,情况未必比我们好,我认为这是个机会,可以将整个阿拉贡军队一网打尽,没了卡洛斯,隔壁阿拉贡也不足为惧,哥哥可以借机获得他们的政权。”
“杀了卡洛斯,艾德里安还能留在阿拉贡?艾米丽,你这是拿他的命在开玩笑!”
“而且,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塞伊斯一字一句的说,“詹姆斯是卡洛斯和艾德里安的儿子,你要杀侄子的父亲,等他长大后,心里会怎么想?艾德里安又会怎么想?”
艾米丽脸色白了几分。
等塞伊斯走后,艾米丽连忙招来自己的心腹,“杜克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有说卡洛斯怎么样了吗?”
她知道艾德里安因为卡洛斯的受袭急匆匆的赶去了北方,但她不知道卡洛斯有没有如她想的那样死去。
艾米丽咬了下嘴唇。
尤里卡应该是得手了,自从上一次他们用信鸽联络后,尤里卡告诉她他已经顺利潜入军队,她就没了尤里卡的消息。
她有种预感,尤里卡可能回不来了。
可是,自己也不过是按照艾德里安的要求,好好利用尤里卡这个人而已。
所以不能怪她狠心。
这都是她在极地学到的。
她的心腹皱起眉头,“公主,阿拉贡国王的情报被捂得很严实,没人知道他怎样了,不过,公爵大人要回来了。”
艾米丽强作镇定,“回来就回来吧,我是他妹妹,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而且她现在是代理摄政公主,得到了整个兰卡贵族的支持,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地位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尊贵起来。
“可是……”她的心腹面露犹豫,“在军队方面,公爵大人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我真担心他会因为卡洛斯的事和我们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