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斗大的字就识得几个,还是升官以后被强迫学的。
如今看着这两页纸,候武读的磕磕绊绊。
“立卖什么什么人白季什么因什么,今将什么情愿卖与顾思田什么,现交无欠什么什么”
候武自负,不愿让人知道他不识字这件事,所以也不敢出声,只在心中默读出了一头汗,反正大致看了个明白,这是地契和房契。
“此事可当真?何人为证?”
“大人。左下角写着呢,束阳县令可作证。”
白季辰如今在束阳所有的资产都在顾思田手里,但这地契房契确是一早就已经备下的。
顾思田一直怕有一天自己会连累白季辰。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逃犯。
有这么个凭证,待东窗事发也好不连累了白季辰。
候武点点头,心中满意了,白家人摘干净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顾思田我问你,你可认识周瑜文这个人?”
“周瑜文乃荆州南域王,何人不识?”
顾思田从善如流。一派你问,我答的顺从样子。
“那……你可认得孟锦萱?”
“不认识。”
顾思田答的从容。但心中却起了警惕。
据她所知从南域王府逃出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孟锦萱。
如今候武这么没心机的一上来就只提孟锦萱这个名字,显然盯上她的人定然是认得她。
顾思田一心二用的在心中似幻灯片一般,过着认识自己人的那一张张脸。
但想了半天她实在想不到谁会跟自己有这般深仇大恨要紧咬着不放。就算是冲着周瑜文,也没有到这程度。
但这不包括见钱眼看的,如果基于这个原因的话,那谁都有可能。
“不认识?”候武显然不相信。
“那我问你,你何时嫁的人?娘家是哪里的?你丈夫何人?身居何地?为何要独身来束阳?周瑜文死前你在什么地方?”
候武嗓门提高口气生硬,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
顾思田没被问题吓到,倒是被他的大嗓门震了一下。
被候武这么一问,在一旁早已听明白的柳枝儿被吓的直抖,这阵仗她没见过。
惊恐。担忧,焦急,湿漉漉的大眼睛就那么盯着顾思田。生怕她哪句没答对被抓去问罪了。
屋中只有他们三人,顾思田估么着卫陵应该在哪个旮旯藏着呢。
依着他的性子,实在蒙过不去,恐怕会动手直接杀了候武。
“回大人,小女子乃荆州人士,并未嫁人。南域王死的时候,小女子也在荆州。”
候武:“哈。简直是一派胡言。没有嫁人,那你腹中的孩子是哪来的?”
顾思田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您说呢?”
话音中略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候武没听出来。
她这是明摆着告诉候武,这孩子是个私生子。
如她所料,候武看自己的目光更加轻蔑。
“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又为何独身来到这里?”
顾思田倒是不慌不忙的,抽了块帕子掩了掩嘴,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大人有所不知,妾身娘亲死的早,家中虽不富裕,但却管教森严。”
顾思田一边说,一边压着声线酝酿感情,话音渐渐哽咽起来。
“跟我相好的是往家中送柴的伙计,谁料东窗事发,我爹一气之下将人打死后一病不起,结果……结果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顾思田越说越委屈,就好像真的家破人亡了一般,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她这么一说,倒把候武说懵了。
大眼珠子滴溜了两圈,觉的哪里不对,他虽然人粗,但并不蠢。
随后“啪”的拍案,怒目瞪着顾思田。
“休得胡言,你说你家境一般,又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大的宅院?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你也说的出。你就是南域王府逃出的姬妾孟锦萱对不对!你肚子里就是周瑜文的孽种!来人啊,给我将这贱妇拿下。”
候武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官兵应声进来。说着就要绑顾思田的双臂。
“候武你休得放肆!”
顾思田怒喝一声,立刻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若说以前候武肯定三句话说不通就要用强的,但如今有官职据着,又有白季辰多多少少的镇着,顾思田的真实身份还没有弄明白,真出了事他候武担不起。
毕竟白季辰经常出入这里他是知道的,但如今也只能当不知道了。
被直接吼了姓名,候武脸都青了。
“你说什么”
顾思田依旧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直呼姓名这件事被她刻意的忽略了过去。
“大人您是个开明之人,定然不会让妾身蒙受不白之冤。爹爹死后我变卖了家产,而爹爹与白三爷曾经相识,便修书一封求三爷庇护。房契上也写的清清楚楚,院子是半卖半送赠予妾身的,妾身真正花钱买的只是最后的拿出小别院而已。“
顾思田信口胡诌,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她就是故意的,知道候武是个文盲,所以一上来说的模棱两可,就等逮着机会将他一下,这样的话以候武自负的性格,定然没脸继续追究下去。
果然,候武听了以后,原本铁青的脸直接泛了绿。
大络腮胡子挡住了一半的脸,却挡不住那一脸的气急败坏。(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对质
“本官……粗略一看,哪里看的如此精细。”
候武被憋的内伤,顾思田表面乖顺,但处处绵里藏针。
她看似被动,却不动声色的坚持着你问一句,我答一句;你进一分,我堵一寸。
候武有些恼火,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来了以后一顿质问一顿吓唬,然后抓人收监,坐等升官发财。
眼下……貌似有些跑偏。
他一度怀疑是有人递错了消息。
一想到递消息之人,候武眼中闪过亮色。
“好,既然你这么说,本官姑且信你一次。如果你确实冤枉,可敢于一个人对质?”
之前顾思田一直尽量敛着眸,毕竟民与官还是有差距的。
此刻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候武:“不知大人要妾身同谁对质?”
“此人你应该认得。”说罢便吩咐了手下去叫人。
估么着候武也是临时起意的,所以等了很久才听到侍卫通传的声音。
当侍卫拖着一个畏首畏尾的人进来时,顾思田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人一直缩着脖子遮着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但顾思田认了出来,柳枝儿也认了出来。
是赵麻子,两个人都没想到,赵麻子竟然没死。
柳枝儿首先控制不住了,浑身由颤抖转为僵硬,一双眼睛愤怒的瞪着赵麻子,眼看着就要扑上去了。
顾思田怕她控制不住。立马咳嗽了一声拉回柳枝儿的注意力,用眼神示意她切莫乱动。
柳枝儿愤恨的在赵麻子和顾思田中间巡视了一圈,最终强忍着乖乖站在原地。
赵麻子挡了半天。看实在挡不住了,索性腆着脸嬉笑的冲顾思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