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仿佛变得清净。梁阁影静静坐在靠窗的席位上,平静的注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了看时间,也才十点二十分,与斐项相约的时间距离还早。可是她的心情很平静,没有一丝不耐。
今早出了医院回到公寓,易展川嘱咐她多多休息,然后便出门。下一刻她立刻换装化妆,出门赴往约会地点。其实,她心里是有一点儿心虚,感觉好像妻子背着丈夫会情人一样……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易展川的妻子,而且她和斐项之间清清白白,亦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有什么好心虚。
逐渐转暖的气温,梁阁影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薄薄的蓝色丝巾,给人的感觉甚是清爽。好吧,其实她除了对易展川感到心虚以外,对斐项也有一点顾忌。不想让他看到她脖子上斑斑红痕,继而产生任何不好的印象。毕竟,她是他的爱慕者。
十点三十分。
斐项在服务员的欢迎光临中踏入恋蓝山咖啡厅。他巡望一圈,礼貌婉拒侍者的引领,沉稳走向落地窗一角的席位。彷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梁阁影恰好转头,明亮的视线恰好对上他的。他走近,她立刻起身对他微微躬身,他回礼微笑入座。
“梁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斐项略微歉意一笑,清澈的眼睛恍若潺潺溪流。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早来。”梁阁影尴尬的笑笑,双手无意识的揪捏一起。斐项到来之前,她想好千百种与他侃侃而谈的画面,可是真的与他面对面交谈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比窘迫的冷场。随后,她偷偷的打量对面的男人。第一次可以如此平静如此近距离观察他,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发现斐项的眼瞳是浅浅的棕色,鼻梁也很高挺,轮廓分明,浑身充斥一种浓浓的混血儿味。
不是有一句话叫帅的不明显,大约说的便是斐项这类男子吧。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可是接触下来就会渐渐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
不动声色将她的一切行为举止纳入眼底,沉寂已久的心中掠过一抹异样波动,斐项缓缓开口,语气甚是温和:“梁小姐,我可以冒昧提一个要求吗?”
“请说。”她点头,表情看似平静,明艳的脸庞却隐含期翼。
他缓慢而谨慎道:“我可以叫你小影吗……当然,我也希望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不要太客气,因为我们是朋友。”
梁阁影一怔,随即明媚的眼眸有晶光跃动。朋友,他们是朋友……压抑下心中的激动,她郑重的点点头,“好的,斐项。”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饮品餐点。斐项将MENU递给她,笑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就交给你做主了。”见状,一旁的服务员赶紧出声推荐,“我们店里主打是蓝山咖啡,两位是否要品尝一下?另外搭配提拉米苏蛋糕,两位意下如何?”
梁阁影点头,“好,那就这样,麻烦你了。”
服务员离去之际对梁阁影眨眨眼,语含羡慕,“两位是情侣吗,看起来好般配喔。”
闻言,她的脸颊瞬间通红,连连摇头,开口欲要否决服务员的话,无奈对方已经离去服务另一桌的客人。遂,她偷偷瞥了一眼斐项,发现他正疑惑的看着自己,顿时脸上更加窘迫尴尬。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见”服务生的话……不过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吧。
随后,斐项一脸正色,缓缓道明此行来意。“其实,这一次找你,主要是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我知道,你即将从青藤学院毕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么来Fly画廊工作吧,我十分期盼。”末了,他扬起一个诚挚的笑容。
邀请……她加入……Fly画廊……
梁阁影怔怔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身体里的血液迅速流动,心脏止不住怦怦跳动,大脑即迅速又缓慢地思索他方才所说的词句。最后她深深呼吸,目光烁烁望着他,“我真的可以到Fly画廊实习吗?”
“不瞒你说,我曾私下联系过你的导师,也看过你的作品,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斐项的一言一词无不使她激动澎湃,能受到Arvin的肯定,简直不可思议。她紧紧抓住衣服的边角,手心里已然是一片浸湿,过大的冲击几乎让她无法开口回答他。
他微笑,不露声色的询问:“那么,你愿意吗?”
纤瘦的手掌用力握紧成拳,梁阁影猛地抬眸,直直注视他的眼睛,微颤却坚定:“一个月之后,我一定到Fly画廊报道。”
……
恋蓝山咖啡厅外。
斐项凝望她离去的背影,最后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拨通。
“我答应您的条件,届时希望您可以如约履行自己的诺言。”说完,他挂掉电话,轻轻瞥了一眼她已然消失的人海,反方向离开。
*
M市的偏远北部山区,群山环绕连绵起伏,地势亦十分险恶,往下平坦之处有一片浩瀚草地,隐隐可见陈列并排的军车、坦克等,甚至是军用飞机。
这一片区域归属启山,亦称为第九军区。
启山脚下有一栋小洋楼,外貌已然缺陷破旧,可以看出是经过数年风雨的侵袭。阁楼的铁门前,有两名军人驻扎看守,隐约透出楼屋并不如它的外表般简单。确实,阁楼隶属第九军区管辖范围。
小洋楼内,书房。
一位中老年军人利落挂上电话,苍老肃然的面孔十分威严,沉吟片刻之后,他对一旁的笔直站立的青年男子吩咐道:“你去派人盯住斐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情况随时报告。”浑厚的嗓音苍劲有力,令听者肃然起敬、不由臣服。
“另外通知易书记,让他明天回家一趟。”
此位年迈的军人正是易展川的父亲,亦是第九军区的政委,易康睿。
*
梁阁影与斐项道别之后并未立刻返回公寓,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上一次回来匆忙,根本来不及收拾已经遍布灰尘的房间。虽然她现在居住于易展川的公寓里,但是并不代表哪一天她不会离开。那里,终究不是她的落叶归根处,所以她也一直没有退掉自己原来的租房,否则说不定哪天就无处可归了。
擦窗户、拖地、洗床单、晒被子……
等清洁整理完一切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梁阁影展开四肢任自己躺落床上,深深的喘息。好累……果然她是舒服的日子过太久,骨头都快要僵硬,轻轻劳作一下就腰酸背疼。
蓦地,她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从床上挣扎起来,迅速拿出之前从街上买来的画框,又小心翼翼找出斐项之前送她的画像,仔细谨慎的装裱一起。
她缓缓抚摸着光滑的玻璃镜面,静静打量画框里油彩组合而成的戏剧人物。想到今日与斐项的交流,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弯长的弧度。一个月以后,她就可以到Fly画廊实习了呢,也许里面包含许多外在因素,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
易展川开完会议,便接到父亲心腹季阳的来电。对方非常言简意赅的交代,他父亲要他明天务必回一趟易家。他揉揉眉心,眉宇间隐含一丝苦恼。他大约已经猜到父亲要他回家是所为何事。下月中旬,是第九军区的前任政委涂建彰的八十大寿。
该消息也早已“低调”地传遍M市的社会政界上层。
当涂建彰还任职第九军区政委时,培育出甚多的英才,如今也是高官权贵。例如现任的第九军区政委易康睿,也曾是涂建彰的部下。易康睿能爬上现在的位置,少不了涂建章的提拔栽培。
不过说来也是可惜,涂建彰忠心亲信的部下为数不少,但是膝下却无子,只有一名自幼收养的孤女。其孤女名为涂至善,今年二十四岁。
涂至善的亲生父亲也是涂建彰的部下,不过他在涂至善出生不久后便因公殉职,其母过度伤心病亡。之后涂建彰便收养了其部下的女儿,从此当作自己的亲生孙女一般对待。其实,年纪稍长的军官都知道,涂建彰也曾有一名儿子,只是于二十年前意外丧生……
涂建彰此次举办宴席,大部分人皆心知肚明。涂老政委表面上是给自己庆生,实则是给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孙女寻觅夫家。
而很久以前,易康睿便有意无意提及涂老政委的孙女,大有让他联姻之意,而当时他并未出言应承或是拒绝,只道是对方年纪还小。父亲不可否置的淡淡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这一次恐怕是难以躲避。随即,易展川又想到一事,硬朗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该死的她,必定是和斐项见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肉肉也要留爪哟~ o(≧v≦)o~~ 俺才有动力日更吼!
哼哼……俺画个圈圈诅咒一路霸王俺的姑娘……手指会变粗哟 o(>﹏<)o~~
26、飞向你的床 26
离开住所之后,梁阁影去了一趟学校把毕业论文上交给导师,随后又携带画具回公寓,因为月底前她还需要上交一幅毕业作品。
回到公寓,不见易展川的身影,她才恍然记起他有工作。也对,他陪她住了好几天医院,累积的事情肯定不少,估计有他一阵忙活。抱着窃笑心理的梁阁影踏入他的书房,开始调颜色盘。接下来,便是专心投入绘画中数小时,待再抬头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她无意识地皱眉,他仍然没有回来。
收起画具,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晚风徐徐吹起乌黑的发丝。将贴在脸上的发丝勾拢到耳朵,她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可是,他爱回不回来关她什么事,梁阁影这样想。
最后,她还是打了,只是无人接听。她状似无所谓的收起手机,走进厨房捣鼓食物填塞肚子,虽然肚子已经饥饿过头没有知觉,不过她可不想年纪轻轻便落得一生病。与此同时,她决定忽略心里的那一抹不适。
*
M市郊区,环境颇佳的区域,零零散散几栋小型别墅,灯火通明。
刚洗完澡的易展川边擦拭湿淋淋的头发边拿起手机察看,未接来电里有一条“小影儿”的记录。
薄唇缓缓勾起,他按下回拨键,下一刻又因为一阵敲门声而迅速按了挂机。易展川暗叹一声,这么晚会来找他的估计除了易太太,还是易太太。
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一张成熟的娃娃脸。棕色的大波浪卷发,皮肤白皙,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嘴唇小巧,双颊有一点儿婴儿肥。岁月并未在苏薇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四十五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出头的相貌,不得不说上帝对苏薇眷顾有佳。何况老公是军区政委,儿子是市委书记,不管怎么说,是女人都可能会羡慕苏薇吧。
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苏薇恰巧也是因为丈夫儿子的身份,一生受拘束,注定很多事情无法肆意尽兴,事事都要顾及他们的身份,会不会造成负面影响。久而久之,苏薇活泼开朗的个性渐渐沉闷消逝,褪变成一个符合易康睿理想中安分守己的妇道人家。
易展川从小到大便不喜欢母亲一味的迁就父亲、目盲的听从他,完全失去没有自己的世界。正是因为母亲对他很好,他才希望母亲不要为了父亲、为了他而活。
“小川啊,妈煮了点莲藕粥,清热消火,你赶紧吃了吧。”苏薇走进儿子的房间,将托盘放到桌上,把儿子推到凳子上坐下,拿下他头上的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妈,你不去睡觉,大晚上折腾这些干什么。粥我会喝,你赶快休息去。”面对母亲,易展川没办法维持冷面孔。他觉得母亲更像一个天真的小孩,需要人哄需要人赶。
“好啦,我知道。人家不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嘛,你平时工作多,也不经常回家,跟你爸一个德行。”苏薇幽幽的叹息。
顿时,易展川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对母亲的抱怨不敢苟同。他怎么会和父亲一个德性,他分明每周都会回家一次,并且父亲叫他回来,他也都会提前一天回家。然而父亲易康睿回家的次数,都是以月为单位。再者说,他从不会像父亲一样拿条条框框来规矩别人。
见儿子的表情逐渐趋向不悦,苏薇赶紧转移话题,“小川,你有没有女朋友呀,怎么也不带回来给妈瞧瞧。”她从来没见过儿子和什么女秘书、女明星搞出一点花边新闻,莫非她家的儿子是个gay不成?
易展川对母亲话题转变的能力十分无语,颇为无奈的扯扯嘴角,“我怕你吓到别人。”
正在替儿子擦拭头发的苏薇听到这话,猛地用毛巾摔了儿子一下,嗔怒道:“我又不是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