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的摇头:“双胞胎?倒是不曾看见。”
司空吟满面挫败,心中担忧无比,但那管事儿的却道:“不过今天我们在路上倒是捡了个男娃子,说是夏城的,被拍花子的给拐了,逃出来了,我们就顺道送他去夏城了。”
那管事的一指那旁边一堆人,道:“喏,那就是,官爷若是夏城来,顺便就带了孩子回去吧。”
正巧得那一堆人忽然发出一阵哄闹,正鼓掌喝彩,惹得旁边的其他人都来看,司空吟分开了人群上前去一看,正看见那处有一堆刚拾来的干柴,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糙汉正趴在火堆旁边,鼓着腮帮子往那柴堆下面吹火。
吹了几下,火势便起了,众人又是一番鼓掌,那小屁孩乐了,‘蹭’一声蹦起来,站直了身子,灰不溜秋的小手上拿了一个打火机,如同一个小大人似的,推销道:“各位,这个叫做打火机,一打就能点火,以后大家出门在外,要是有了这打火机,点火方便极了,现在只有我娘的铺子里有卖,一个只要一两银子,报我的名字,可以半价!”
众人笑了,将那机灵的小屁孩揉来捏去,喜欢得很的。
“小右!”
人群之中的司空吟惊喜一喝,那奶娃一惊,已经扑了过来,“小叔叔!”
那奶娃子正是夏小右,司空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寻到了他,上前将他给抱了,看他上下都好,只是脸上有几处蹭伤,已经结痂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哥哥呢?”
夏小右道:“大伯父说带我们出来野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几个坏人就把我放在马上骑着走了,锅锅走了另外一条路了。”
“那坏人呢?”
“今天坏人去拉臭臭了,红狗狗忽然跳出来把坏人咬死了,我就和红狗狗一起跑了。”
红太狼也摇头摆尾地出来了,十分精神。
司空吟摸摸那狼头,心中满是侥幸,同时让鹰捎信给了司空绝,让他也放心了。
众人实在是累了,便就地扎营休息,众人都是轻装出行,还去问那商队买来了一顶帐篷,另外还买了些干粮过来。
夏小右把自己的狼头小背包打开了,见里面塞满了东西,他那背包里面随时都有夏锦华放的一些应急的物品,怕他摔着蹭着了。
此时,见那包袱里,有个钱袋子装了几两银子,有些橘子,吃得剩一半的兔肉和糖葫芦,还有一小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老腊肉……
夏小左说着自己的‘惊险两日游’。
“……坏人带着我一直跑,不给我吃饭,把妈妈放在我包里的面包和馍馍都吃完了,还把大伯父给的红包都花完了,坏死了!”
“他一直带着我跑,我就一直打瞌睡!”
“今天中午,他一个人偷偷地去拉臭臭,以为我还在打瞌睡,就把拴在树上。”
“忽然,红狗狗跳出来,一口就咬住他的脖子,妈呀,太准了!一口就把坏人给咬死了!然后红狗狗就来帮我咬断了绳子,带着我跑了。”
红太狼也配合着一阵‘呜呜’,它和灰太狼可是专职看娃的,当时成叹月带着糙汉出城去的时候,他们被赶下了马车,却一直偷偷紧随,凶手一直在赶路,红太郎没机会,便暗中潜伏,寻找机会,终于是寻到了对手懈怠之机,一击便中,只是可惜,它踩了一脚热翔,恶心了半天。
夏小左把自己珍藏的肉贡献出来给众人烤着吃,司空吟不由得问道:“这肉和橘子都是哪儿来的?”
“前头镇子里买的。”
“那哪儿来的那些钱?你的红包钱不都是让那坏人给花完了吗?”
“我把妈妈放在我背包里新手表给当了。”
“当了?!”司空吟大惊,那手表是研究中心里面的新玩意,过年的时候司空绝还送了他一个,那可是好玩意啊!
他忙问道:“当了多少银子?”
“我跟掌柜的介绍了半天,还讲了半天的价,他就给我一两五钱银子,还都是假钱!”
“……那你就拿了?”
“我跟他们理论,他们还赶我走,红狗狗冲进去,抢了个钱袋就带着我跑了,他们追都追不上!”
“……”
众人实在是无语了,不过这小家伙实在是聪明,居然能化险为夷,实在是天大的幸运。
此时,众人正吃着肉,一边围成一堆,听夏小右讲他的精彩经历。
“我顺着大路一直走,就遇上了晕粮食去咱们家的人,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他们还送了我一块腊肉!”
夏小右数着钱袋子里倒出来的钱,足足几辆碎银,还有铜板,那可是笔大钱,他一本正经,说道:“妈妈说了,手表是值钱玩意儿,得值几十两银子,我就拿了几两,不算是抢。”
他计算着自己的花销,“我中午买了三只兔子,红狗狗说它饿死了,吃了整两只,我就吃了小半只,一只五十文,三只一百五十文……”
他正认真地数着自己的钱,扳着小指头来来回回地数着,众人连续两日夜的赶路,三三两两的都睡了,夏小右睡了几天了,精神头好得很,兴致勃勃地数着钱,还道:“刚才我差点就把打火机给卖了。”
司空吟也是想睡了,问夏小右道:“大伯父给了你们红包带你们出城,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小右回忆着,“大伯父带着我和锅锅出去买东西吃,忽然就来了一个人,说是要给大伯父看她的珠子,大伯父一看见那个黑珠子,一会儿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那大概就是传说之中的催眠之术了。”司空吟喃喃自语,又问道:“那个拿珠子给你大伯父的人,你可认识?”
夏小右挠着脑袋,“好像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可是我现在长大了,记不起来了……”
“……”
司空吟想着那夏小左和司空绝,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如今自己担心也没用,只想尽快把夏小右给送回去让夏锦华放心了。
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传来夏小左软萌甜的声音。
“一文钱,两文钱,三文钱,四文钱……”
那比数羊还有用,还没数出二十文钱,司空吟便已经睡着,这营地之中只剩下几个人勉强打起精神警戒着。
大火‘噗噗’响,夏小右数了会儿钱,就钻进了红太狼怀中,蜷成一团睡着了,红太狼卷过了尾巴来,将那小小的身子给盖住了……
可另一边的夏小右可不比他这般轻松了,成叹月手中正抓着他,步步往那无敌悬崖退去。
此时,远空之中,有一轮明月,银霜洒下落在成叹月的面容之下,昔日熟悉的面容之上,尽是看不穿的阴影,一双目光是绝对的陌生,透着冷气,正邪笑着往后退去,手中一手揪着夏小左的小脚,将他整个人都倒提着,司空绝看着他,却依旧是不可置信。
那居然是成叹月!
其他人都往后退了去,只有他一步步地向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劝导着:“大哥,你听我说,你已经被那龙巢之人所迷惑,千万不要伤害孩子。”
成叹月不曾说话,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后退去,他笑着,说不出的邪异,从头到尾不曾说一句话,骨子里透着的冰冷和嗜杀,他似乎不想跟司空绝谈任何条件,一直不断地往那后面退。
司空绝吓得不敢再上前,浑身上下冷汗直冒,手微微地颤抖着,连那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有话好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可成叹月完全就没有想要讲条件的意思,步步后退,司空绝也是步步后退,怕激怒了对方,“大哥,那是你的侄子,你忘了吗?你真的忍心害死他吗?”
成叹月摇头,继续是笑着,司空绝眼神微动,一直用那颤抖着的声音道:“过年那天,你不是还说,要给他们包一个大红包吗?你忘了,他是你的侄子啊!”
可怜夏小左被提着脚,倒挂着,却哭也不哭,手中拿了个平底锅,还睁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着。
“大哥,你放下孩子,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定亲手给你!”
成叹月还是轻笑着,仿佛是死物一般,没有半点属于活物的生气,看得令人心里发寒。
“大哥,你既然受了娘亲的指使而来,那娘亲该是告诉了你,这孩子的命是一定要留的,对吗?”
成叹月不语,用那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北极等人已经将火枪给准备出来,枪口对准成叹月,可是顾忌他手中的夏小左,不敢贸然开枪,两头狼凶神恶煞地迎了上去,却还是不敢靠近。
司空绝又开始谨慎地步步往前走,离那成叹月越来越近,看着那悬崖不远了,他再退几步,便就要带着夏小左一道坠崖了,司空绝如何能不着急。
他已经汗流满面了,谨慎地道:“大哥,你听我说……”
正此时,“嗷”一阵恶风从后袭来,直冲成叹月后背而去,还带着几分腥气,原来,他身后的黑暗之中,竟然冲出来一头肥壮的狼,额头上一搓毛被染成了灰白色。
那正是灰太狼,他跟着夏小左已经追了两天了,方才一直埋伏在那悬崖边上,此时冲出来,将那成叹月往司空绝那边狠狠一撞,巨大的狼躯一撞,将成叹月手中的夏小左直接撞飞了。
几道人影接连飞出,将它给接住了。
灰太狼撕着成叹月不依不饶地撕咬着,司空绝持剑赶了上去,成叹月却一脚踹开了灰太狼,纵身往悬崖之下一跳。
“大哥!”
司空绝忙追了上去,却只看见一袭白衣消失在那夜色的无底深渊之下,很快便被彻底吞没,司空绝看着那消失的成叹月,目中充斥着恨与痛。
这个成叹月一定不是真正的他,那个风流俊逸、满心对新鲜玩意充满追求欲望的成叹月,才是真正的成叹月。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悔恨又能如何?现在的他已经去了!
司空绝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只想杀人,在那崖边站了半晌,终还是转身离去。
当他从北极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温暖小肉球的时候,似乎整个心都落到了底处了,紧紧地抱着夏小右,将额头贴在那小额头之上,还能感受到那点稚嫩的呼吸。
夏小左拍拍他的肩膀,用那细软的声音道:“好了,爹爹,我没事了,爹爹不要伤心。”
司空绝不由得笑了:“爹爹没有伤心。”
他抱着夏小左去牵马,正巧得小肆飞来,送了一封信来,正是司空吟送来,顿时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