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公主看他的神情,笑道:“这是锦华托我带给你的,她在山中安好,莫要挂念了,我这做婆婆的自然是不会亏待她,还给她请好了产婆,再过几个月,你可是又要当爹了,我也可以抱抱孙子了。”
司空绝将那戒指一收,冷声道:“别废话,我不想听。”
福元公主便也没有废话了,笑道:“如今这澶州也该是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了,我看那个人就是你了。”
司空绝便知晓她是想这么干,如今这天下,武安与唐国联盟,傲来皇帝已经完全被控制,澶州一旦统一并且落入福元公主的手中,大半个天下都在福元公主的掌控之下,苍洱便更是显得势力淡薄,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
福元公主又道:“锦华已经跟了你这些年了,对你的好,我这做婆母的可都是看在心上,你就忍心让她做一辈子的城主夫人?还不快快去将这小小的澶州拿下,你当了皇帝,锦华可就是皇后,我那小孙子一出生,可就是皇子公主,那该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可司空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我若是统一的澶州,她会回来?”
“那是自然的,想来锦华也是想一下山便看着自己的男人出息,她也能风风光光地回城做皇后。”
司空绝转身,打马而去,风中留下他无情冷酷的话语。
“她和孩子若是有一丝闪失,上天入地,我也要取你性命!”
他一走,其他人便也相继离去,狼毒花也跟着驭狼族的一道离去了,可是那白鹭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成叹月,已经屁颠屁颠地跟着福成叹月走了,唤也唤不回来。
狼毒花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含泪而去。
司空绝打马回澶州,即将为澶州带去一阵腥风血雨和彻底的动乱。
天山深处,夏锦华临窗远眺,看着远处重重叠叠无边无际的雪山,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再看近处,却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还有森林和湖泊,有农民在田间耕作,还十分忙碌的模样。
田间阡陌纵横,还有鸡犬相闻,黄发垂髫,阳光洒下来,将这一处世外桃源装点得似乎是天堂般美好。
夏锦华也没想到,在那茫茫的天山深处,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这里大概是一个盆地,海拔比较低,附近可能是有火山,让这里比较温暖,四季如春,作物都生长得十分好。
除了天山神教外,这里居然还有镇子,生活着数千人。
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由千年之前一批逃难入此地的难民发现,并且在这里稳定了下来,繁衍后代,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小社会,千年不曾与外界来往了。
天山神教以前的教主也是误入此地,并且将自己的弟子送进来,组成了天山神教。
上头是万重雪山,下面却是绿影葱葱,夏锦华几天前还觉得十分新奇,可如今,也看腻了。
她住在天山神教的山庄里面,山庄是在山上,雪线之上,山庄之中尽是些冰雪,下山去那绿油油的地方,还得走一会儿的路。
可夏锦华被困在那山庄之中,根本出不得门,只能在这山庄里面,整日看那外面的冰雪和农田。
她吃着丫鬟送来的,不知道哪儿来的橘子,觉得异常爽口,吃完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这一胎怀的是什么,若是个女儿最好,那便是儿女双全了,但若是儿子也没关系,三子送福,三只小糙汉一起打架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可是……
她看着那茫茫的雪原,看不到出去的路,不知道司空绝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听那些小丫鬟的闲话,才知道若是想出这地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去某个山洞里面,能找到一条天然的大裂缝,顺着大裂缝走上一天,就能越过那一段堪称是死亡之地的大雪原,大裂缝里面有岩浆,可是吓人了。
出了大裂缝,再见天日,还得在雪地上走两天的时间,才能出这大雪山,雪山里黑得早,这两天,只是白天,晚上不敢赶路,若是迷路了就是死路一条。
夏锦华找不到那山洞在何处,且就算是找到了她也出不去,那里都神教的人把守着,而且听说,通往山外的路沿途都有驿站,驿站上都是神教的人。
除了那条路,便无其他的路出去了。
夏锦华是逃不出去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稳稳当当地活下来。
如今这山庄里面多了很多人,都是龙巢之人,还有福元公主、成叹月和那假皇灵。
假皇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夏锦华听见别人都叫她‘骆小姐’。
夏锦华便就恶寒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敢自称小姐,不过那骆小姐当真是年轻无比,肯定是跟福元公主学来了驻颜之术。
今日,距离福元公主和成叹月下山已经整六日,一个来回正好六天,他们该是回来了。
夏锦华如今是人质了,可她似乎一点惧怕都无,吃吃喝喝正常,还要这要那,今天想吃话梅,明天想吃橘子,后天想吃酸梅汤,都让那神教的人给弄来了。
神教之人对她多番敌意,之前她杀了好些神教之人,积怨已深,但是有冷婳管着,众人也不敢真的将她如何,她如今倒算是快活。
如今,吃了几个话梅,又吃了几个橘子,酸得她浑身一激,正巧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冷战,忙裹裹那狐裘,有点想念她那许久不用的虎皮斗篷了……
身后有几个小丫鬟看着,看那小丫鬟似乎是年轻得很,但一个个手段可是高明了,一日二十四小时地地将给看着,一点隐私都没了。
不过夏锦华是人质,也休想要什么隐私了。
她吃着橘子,一边道:“你们不用这么一天到晚地看着我,连上个厕所都不痛快,这地儿我也跑不出去,你们怕什么怕?”
一边那机灵的小丫头道:“夫人您身怀有孕,我们这么看着您,也是怕您有个什么闪失啊,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教主怪罪下来,我们不好交代。”
“行了行了,”夏锦华搁了橘子,道:“晚餐给我来点排骨,让厨房的好生准备。”
丫鬟出去了,但其他的丫鬟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夏锦华吃着东西,凭窗而望,忽然山下上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福元公主和成叹月。
夏锦华忙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地,迎了上去。
这山上的雪风吹得她浑身一冷,忙裹紧了衣裳。
一行人进庄了,福元公主从那小轿子上下来了,成叹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安静得似乎一缕空气。
福元公主出了轿子来,兔毛滚边的靴子踩在那松软的雪地上,登时便陷了一个脚面进去,差点就踩滑,她面带懊恼,正巧看见夏锦华笑嘻嘻地从远处来了,立马恢复了她那冷艳高傲的容貌,居高临下地道:“你且放心在此地养胎,我已经见着绝儿了,等达成了我的要求,我自然是让你们一家相见。”
夏锦华高兴道:“你真的见着绝哥了?绝哥想我了吗?给我捎东西进来了吗?”
福元公主不曾搭理她,踩着雪地入了庄中,华丽的狐裘拂过松软的雪面,已然锦华经袅袅离去,成叹月依旧是紧随其后。
夏锦华看着那背影,面色却变得冰冷,低声咒骂道:“老不死的,拽什么拽,看咱俩谁先下地狱。”
她转身,看见几个丫鬟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后,心情顿时不美了,冷着脸,准备回房。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声的狗叫。
“汪汪汪!”
那狗叫十分虚弱,却亢奋得很,听见有人惊奇道:“奇了怪了,没见过这么大的狐狸,还叫得跟狗一样!”
夏锦华听那叫声十分熟悉,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洁白的生物正被神教弟子给套着,往那山庄里面拉,还一边道:“这肉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这么大的狐狸,肉肯定很肥。”
“这身皮不错,剥了个做件衣裳。”
夏锦华立马飞奔上去,一把就抢过了那‘白狐狸’来,那不是什么狐狸,而是白鹭,成叹月养的白鹭,大概是跟着成叹月一道上山来了。
白鹭终于是见着‘亲人’了,叫得更欢快:“汪汪汪!”
夏锦华一下子将白鹭给抱住了,那两名神教弟子就来抢夺,如今夏锦华是人质,他们只要不伤她性命便行了,可好脸是一个没有,当下一人扯住夏锦华的头发便往后面拉去,夏锦华吃疼,默默咬牙,却依旧是死死地抱着白鹭,另一神教弟子竟然上前来,一拳头便往夏锦华脸上揍去,未料白鹭暴起,死死地咬住了那神教弟子手。
“啊!”
那人吃疼,夏锦华已经一脚往那人命根子上踹了过去,顺便将那人给踹了出去,顺着山坡往下滚了好几米。
另外一人也扑了上来,一把钳住夏锦华的胳膊,但那手才一落下,便被夏锦华闪电般地抓住了,反手一扭,便听见‘咔’一声,那人吃疼,手腕生生地被夏锦华给扭断了。
说起那内力,夏锦华是没有了,但这近身格斗的能力,她却是强悍得很,虽然穿得厚,但是身手却异常灵活,拽着那人,往那山下一扔,扔出了山庄门去。
夏锦华摸摸自己凌乱的发髻,回头看了看那一直围观从来不曾想过要出手的丫鬟们,又看见远处,一袭狐肷曳地,一双冷清的眸正看着她,冷婳正迎风而立。
夏锦华自进了这庄子来,便不曾与那冷婳说话,当下只当是看不见,摸摸白鹭,道:“走,跟婶儿走。”
成叹月爱极了他的‘狗儿子’了,天天搂着当儿子疼,按辈分,夏锦华还真是它的婶。
白鹭摇头摆尾地跟着,看得出它十分虚弱,走得很慢,还脚步虚浮,跟着福元公主等人来这天山,至少也是需要两日的时间,福元公主和那第二人格肯定是不会好心地喂一条狗吃饭,想来它已经是饿了两天了,却依旧是傻兮兮地笑着。
夏锦华看它那一脸的傻笑,心疼地拍拍狗头道:“你怎么一条狗就往这天山上跑,你二叔没把你拴好?”
白鹭却依旧是傻笑,还吐着舌头,浑身都狼狈,那条金灿灿的项圈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了,浑身上下都湿漉漉,蹒跚着跟在夏锦华身后。
几个丫鬟也跟了上去,那两个被教训一顿的神教弟子还想跟上去,但看见冷婳站在那处,便不敢造次。
冷婳站了半刻,还是转身离去,那两名教众正想离开,忽地,两道飓风带着刺骨寒风刮来,两刺冰凌生生地钉入了那两人的血肉之中,伤口之处,有寒冰延绵,整个胳膊瞬间便呈现乌黑,异常毒辣的极寒内力已经渗入了筋脉之中。
吓得两人当场跪地:“教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可冷婳已经翩然离去,纵身跃上了山巅的山洞之中,他日常便在那处修炼,那两名弟子几乎是废了半条胳膊,灰溜溜地离去了。
回到了房中,夏锦华让丫鬟给白鹭送了热腾腾的肉来,白鹭饿坏了,趴在那处吃得‘扑哧扑哧’的。
“可怜见的,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一条狗往这山上跑呢!你爹现在不是你爹了,他才不管你的死活。”
可白鹭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蠢得行,只知道低头吃饭抬头卖萌。
夏锦华摸摸它,浑身冰冷,毛茸茸的发毛上似乎还带着霜,夏锦华好不容易看见‘故狗’,心中不免高兴,对白鹭也是十分上心,轻声责备道:“你这傻孩子,这么大的雪天,没把你冻死真是算你走运了。”
可转念一想——尼玛,这是条雪橇狗!雪橇狗怕个毛的冷!
白鹭吃完了一盘肉,舔舔嘴唇,乐呵地看着夏锦华,傻傻地笑着,夏锦华高兴地摸摸那狗头,道:“别急,还有还有,今天婶儿给你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