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跟着县令去种田

跟着县令去种田_分节阅读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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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得浑身发抖,以为爷这样做是想到了什么新的古怪招数来整治我,所以刚刚被扔上床的我就止不住地给爷磕头。

    倒现在我还记得我求饶的话。

    我说。

    爷,饶了我吧。

    结果爷压根没理会我的聒噪,爷也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

    关灯,睡觉。

    然后屋子里就募地一黑。

    再然后,我便胆颤心惊地跪在大床里头,不敢言语。本以为这一夜必将坐立难安,却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也不知是那日在外头跪了许久的缘故,还是爷的眼睛太过温柔。

    只是迷迷糊糊之中,我似是听到爷在夜里呢喃。

    他说。

    碎了干净。

    碎了?什么碎了?笛子吗?可若是笛子的话,又为什么碎了反倒干净?那不是淑妃娘娘赐给爷的吗?

    我不知道。

    第二日从爷的寝殿离开后,我的一切就都变了,我成了二皇子手底下的第一红人,成了这个二皇子殿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虽然我并没有在宫里生活太久。

    因为我不是阉人。

    我本来应该是阉人的,拐卖进宫的孩子,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我最终没有去了暴室,因为爷不许,爷说好好的孩子,别糟践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做了内侍就是糟践,我只知道只要是爷说的那就是对的,爷说不让我做内侍,我便就不做内侍,虽然不做内侍就得出宫,就不能每天每天看到爷了。

    出宫之后,我被爷安排去了刘侍郎府上,然后在刘侍郎府上,度过了我这一生最最无忧的日子。

    刘侍郎的大名叫刘开石,生的是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在整个朝廷里,就找不到比刘大人更粗更壮的人。当然,在这个朝廷里,也决然再找不到比刘大人更正直,更坦荡的人。

    之所以大家都叫刘大人刘侍郎,是因为刘大人身居从三品兵部侍郎一职,在京城里算得上是很大很大的官了,但他们都说,刘侍郎屈才了。因为依着刘大人三代忠良的门第和经天纬地的才气,今时今日,应该在边疆重地守卫才是。

    不过刘大人没抱怨过。

    至少在刘大人府上住的四年里,我从没见刘大人抱怨过。

    刘大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刘镇,比我年长五岁,生的跟刘大人一模一样,走在路上虎虎生风,随便一呲牙就能把小孩吓哭,他的长相不用我多说了吧。不过女儿却长得乖顺灵巧,讨人喜欢,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光是让人看看,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结果后来,呵,不提也罢。

    刘大人是武官,一柄银枪纵横大夏,不过我跟大人学的,却不是刘大人最最出名的枪法,因为我没想过当将军。

    我只想保护一个人,那个人在我六岁的时候,改变了我的一生。

    所以在四年后爷出宫建府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开心。

    我终于能做点什么报答他了。

    爷出宫建府的时候,事情好像闹得很大。听说有很多很多很大的官都在反对,说二皇子既非封王,又非成家,此时迁宫,于礼不合。可爷最后,还是迁了出来。

    因为圣上应了。

    然后爷是圣上最最宠爱儿子的流言,就随着爷出宫的安排愈演愈烈。

    宠爱吗?宠爱吧。

    我总见宫里来的公公带着大包小包的赏赐来来去去,总也没有尽头。不过我知道,爷不在乎那些赏赐,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打理的,无一例外收进了库房,也无一例外再没出现。

    爷不关心。

    爷什么也不关心。

    若说爷关心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或者说,是一个人。

    栾子辰。

    当朝翰林院院正栾政栾学士的公子,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的栾子辰。

    其实依着爷的身份地位,认识一个栾子辰又有何难?可爷却偏偏不去认识。不去认识便就不去认识吧,却偏偏又让我去四处打听。打听那人去了哪里,认识了什么人,过得好不好。

    所以别人的事情我不清楚,栾公子的事情,我却是门清。

    比如说,我知道栾公子不是栾大人的亲生子。

    若说这件事是秘密吧,那也真是,京城里头知道这件事的怕是也只有那么几个。可若说这事不是秘密吧,那也真算不得什么秘密,略略打听一下也就能清楚,人家都不刻意隐瞒,又怎么能算的上秘密呢?

    可不知为什么,京城里的人家总对栾正栾大人家讳莫如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知道不能得罪,却也没人说得清楚为什么。

    大概是天子宠臣的缘故吧。

    不是说栾大人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吗?儿时的友谊,大抵最真。

    再回过头来说栾公子。

    其实我挺正常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应该也许大概是喜欢女孩子的。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明白爷注意栾公子的缘故。

    可当我看见每每爷提起栾公子的神情,我就有一些懂了。

    是怕,是苦,是不敢接近,却又是不甘放弃。

    然后拖着拖着就又过了两年。

    到了栾公子三元及第,金榜题名的那一年。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我问爷。

    为什么叫我小满。

    其实我是想问爷那天为什么叫我“小满”,想问爷曾经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小满”存在过,不然那天爷怎么会那么自然而然地叫我“小满”,还那么自然而然地对我一个人好。

    我是不是,只是什么人的替身。

    这宠信来的太过蹊跷,我受着心里发虚。

    我害怕。

    我怕我偷来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老天连本带利地收回去,我怕我太过贪婪舍不得这突如其来的不切实际。

    我怕我丢掉一切的时候,走得太过狼狈。

    可爷却对我说。

    世上的事情太难完满,能有“小满”已是不易。

    然后我,就不想再追问了。

    世上的事情太难完满,能有“小满”已是不易。

    我只要知道此时此刻爷对我好,就已经足够,足够。

    然后我就又问爷。

    爷不去找栾公子,也是怕不能圆满吗。

    爷没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爷又问我。

    小满,你说这一次会不一样吗?

    这一次?哪一次?

    我不知道。

    可爷却是很开心,好像想通了什么事,跳着跑着就进了宫。

    这是爷唯一一次没人传唤,就自己进了宫。

    所以我,总是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