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现在还能相信谁。
赵典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事,只是栾子辰不知道赵典知道的这许多事是他自己探寻来的,还是因为赵典身后头藏着什么人。他想相信赵典,可他不敢相信赵典。
事关夏欢生死,由不得他不谨慎。
可等到他回来想要质问赵典的时候,赵典已经不见了,好似畏罪潜逃了一般。
如果赵典真的是三皇子的人……
栾子辰不敢再往下头想。
“什么?栾大人你说什么!我家爷被圣上抓回去了?”
小满听到他家爷被抓的消息,这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找栾子辰,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栾子辰点了点头,
“对,他被圣上押解回京城了,就在前天晚上,我在附近逗留了一天探查了探查消息才回来。”
可是小满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好好地呆在雅安城里,怎么可能会惹到皇上!
“那爷又是为什么被抓?”
栾子辰从书桌后头走到小满面前,
“因为有人把雅安城里发现的事情都扣在了夏欢头上,小满,现在已经事关夏欢生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允许你再隐瞒!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栾子辰双手扣在小满的肩膀上,连眼神里都带着焦灼,而小满则是一派的慌乱。
他自然是隐瞒了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都不能有害于夏欢啊!他明明是为了夏欢好,现在怎么全变了样子!
小满捂住自己的脸,哭得的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周澜说……他说,他说他想回家,三皇子想当皇上,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决心要一起扳倒太子……让我帮他们一点点……我自己想着太子那么坏!对爷也不好……便是帮帮他们也无妨……就带爷去了悬空寺……”
果然!这件事情还是没有脱离了皇位之争。
好一个韬光养晦的贤王爷!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子爷做的事?”
小满抬起脑袋来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太子在这里养了一个金矿又养了一批药人,周澜说……他说,只要让太子的恶行公布于天下,他们就可以顺利地扳倒太子……我以为,我以为不会连累到爷的!”
小满的脸上满是泪痕,就是栾子辰自己见了也只觉得心生不忍。
何况小满有什么错?小满不过是隐瞒着这件事不告诉别人罢了。若说有错,错的人应该是他栾子辰才对。他明明知道此行凶险却偏要拉夏欢下水,他知道自己该谨慎谨慎再谨慎,却还是轻易相信了别人。
京城那边有什么所谓道士的供词不假,更重要的还是有雅安这边详细的近况!
是谁在通风报信?
“在雅安的这些日子里,你都是通过谁替周澜和三皇子报信的?”
小满抬起头来,满眼泪痕地就看向栾子辰,
“是……是赵典!”
当栾子辰从小满嘴巴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一千个不相信一万个不相信。
赵典?怎么会是赵典?
栾子辰的身形一晃,差点就要站立不稳,还是一旁的小骨头将他扶住,他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都是赵典!都是赵典!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清楚!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栾子辰却是摆了摆手。
“赵典已经走了,如果他真的是三皇子的人,现在也的确应该离开了。太子身死,夏欢入狱,当真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了三皇子的人了。”
小满闻言,当即就是一愣,
“什么?赵典已经不在了!”
“不错,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小满显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立那里半晌之后就跑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就只留给了栾子辰一句话,
“我去抓他!我定然会把他给抓回来!”
然后,便没了踪迹。
倒是栾子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赵典?
待过了一会儿后,栾子辰才又回到了书房,打开书桌上的一个锦盒,里头的东西这就露了出来。
一串珠子,一个玉兔。
夏欢最后交给他的东西。
赵典喜欢做木工的活儿的事情天下皆知,可他送给夏欢这么一串珠子又是什么意思?栾子辰将那串珠子迎着日光放在眼睛前头,这就细细打量了起来。
颗颗都是拇指大小的珠子。
看这材质,还是上好的紫檀木,闻起来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上头大概是刷过了红漆,颜色艳丽的惊人,就好像红的似火的芍药……
什么?红漆?
不等栾子辰再把这件事情相同,门外头却是风风火火跑来一个人,栾子辰远远地看着他来,顺手就把串珠放回了盒子,顺便还盖上了盖子。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赵大人被人抓走了!”
这个风风火火从外头跑来的人,正是周子昌。周子昌也不等自己喘匀了气,跑到栾子辰面前就开始问他,
“栾大人怎么办怎么办!我家赵大人被坏人抓走了!昨天下午我还好好的看着他,昨天晚上就不见了人影!你说会不会是被什么坏人抓走了啊?”
栾子辰敛着眉不说话。
“栾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赵大人真的是惨遭不测?”
栾子辰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赵典做完了正事回京城复命了吗?且不说他栾子辰信与不信,万一赵典并非如此,他栾子辰今后又当如何面对赵典?
可周子昌却是等不及了。
“栾大人栾大人!我们一齐去赵大人的房间看看吧?万一他真的是被人抓走的,他的房间里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救回赵大人来了!”
周子昌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他栾子辰就是不想去。无论赵典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告密的人,他栾子辰都不想擅自揣度朋友的心意。
他怕他一不留神儿,就伤了别人。
可周子昌却是不同意,所以拉着拽着,就把栾子辰带到了西厢。
同往常一样,齐齐整整的西厢。
屋子里头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床上的被褥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主人整理过的。
“栾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栾子辰本来只是在门前站着不动作,直到周子昌叫他这一声,他才跟着走到了周子昌的身边。
周子昌的手里拿着一块没被烧干净的废纸。
栾子辰拿眼睛看了看旁边的灯罩,这块没被烧干净的东西就是从灯罩底下捡出来的,那底下除了这块东西,就只有黑色的灰烬了。
栾子辰从周子昌手里接过这东西,刚刚一看,这心里就凉了半截。
这纸烫着金边。
大夏朝里的东西从来就是规规矩矩的,干什么样的活儿就得用什么样的器具,这烫着金边的纸从来就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公文。
太子爷出征的消息不是被人扣下了吗?这公文除了他,也就只有赵典能够接触的到了。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赵典?
倒是周子昌好像还不明白,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栾子辰没有回答他,
“不重要的东西。赵典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用过于担忧,就此散了吧。”
栾子辰说完这话,人就从赵典的屋子里走了出来。